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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顶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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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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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曲锦萱起身下榻。

姜洵面色不善地盯着桑晴:“你这丫鬟胆子不小, 竟敢教唆主子。”他冷声:“这府里是没有规矩么?看来,得让嬷嬷再着人与她重申一遍了。”

自宁源回来后,二人数日未见, 加上一团麻乱的事,方哭过的曲锦萱本就心绪不佳。这会儿, 听了姜洵这话,一时气冲头穴,便硬声道:“夫君与桑晴置什么气?她也是为了我,才说那些话的。夫君若非要指摘她不懂规矩、非要嬷嬷罚她, 那便连我也一起罚了罢!”

室中一静。

姜洵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这是在威胁我?”

见他面色沉得很有些可怖,曲锦萱亦咬咬唇, 不甘示弱地回道:“哪里敢威胁夫君。只是夫君一来就要罚我的丫鬟, 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曲锦萱气怒难忍,姜洵何尝不是被她激得气冲脑门。

他想, 在宁源时, 她虽也有过不听话的时候, 但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性子,何时有过这样明目张胆地驳斥他、与他顶嘴、与他对着干的时候?

好得很, 他真是把她给惯出来了,竟敢对他甩脸子了?

夫妇二人就这么对视半晌后, 姜洵干脆转身, 铁青着一张脸, 掉头走了。

这回, 曲锦萱哽咽一声,两行泪珠子又似不要钱似的, 流了出来。

是以晚些时候, 苏氏在见到曲锦萱时, 看到的,便是个眼肿如桃、面色憔悴的女儿。

曲锦萱强颜欢笑,解释说是被孕期反应给折腾的,晚晚睡不好、还总是呕吐,硬给熬成这样的。

苏氏半信半疑,可那点疑惑,又很快被得知女儿怀孕后的欣喜给冲淡了。再有一桩,便是在看到女儿拿出个香囊来时,她呆怔在原地。

她抖着双手接过那香囊,翻出内袋,从中取了一张已泛了黄迹的花笺。

那花笺上头,抄着两句小诗。

年月久远,虽那两行墨迹都淡到看不清,但她仍然知道,那诗藏头的两个字,是她的闺名,施琼。

见生母眸中水光点点,曲锦萱声音放轻:“女儿隐约记得,娘曾与我说过一位季姓世伯,想来,便是那位季大人?”

苏氏颤声问:“他、他可还好?”

曲锦萱点头:“季大人说了,若是娘果真识得这物,便让女儿转告娘一句话:思卿念卿,二十载,不曾忘。”

苏氏抚着那香囊上的绣纹,满目的眷恋、却也掺着无奈与遗憾:“知他尚在人世,知他安好,便足够了。终归已是天涯两边人,且我眼下这幅模样……又何苦再生纠葛,无端误了他。”

“娘……”曲锦萱喃声。

她还欲再说些什么,话题却被苏氏岔开了,苏氏转而,关心起曲锦萱腹中的孩子来。

见生母不想再提,曲锦萱便也暂时歇了再谈的心思,生怕惹她伤心。

反正,季大人说过,他也会来奉京的。

……

母女二人数月未见,这番相聚,都有诉不完的话,从上午到傍晚,将近申时正,才依依不舍地话别了。

待曲锦萱回到章王府时,天已擦黑。

白日里哭过、与生母叙话又费了好些心神,曲锦萱已很是疲惫。

好巧不巧的是,才刚回到章王府,曲锦萱便迎面碰上个花蔚。且瞧着花蔚出来的方向,正是玉昇居的书房。

花蔚主动与曲锦萱见了礼,姿态行止都很是恭谨得体,还主动地,与曲锦萱说了自己去那玉昇居的原因。

“昨儿个,爷与妾说,他得了一方新砚。妾也无甚旁的技艺,只略略通晓如何开砚,便自告奋勇……”

虽那话只说一半,但余下的话,纵是花蔚不补齐,但凡不是个蠢笨不堪的,也能明了。

夜幕盖下,曲锦萱心间也直犯堵,整个人都闷得喘不过气来。

回到待霜院,她连晚膳都不想用,便独自入了内室,只想倒头蒙被,好好地睡上一觉。

岂料才掀了帘入内,她便见茶桌前,坐着个冷面郎君。

“去了何处?还知道回府?”男人冷沉沉地盯着她,声音隐怒。

曲锦萱自然听出了姜洵的怒意。

她咬了咬唇,想起出府前与他闹的不快,心间跟拧麻花似的难受。怕说多了再生争吵,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低落的情绪,垂着头回了句:“出府前,我与嬷嬷说过的。”

“嬷嬷许你这样晚回府?”姜洵声音越发紧绷。

他在这房中,从未时正等到酉时初。整整一个多时辰,期间数度想一走了之,可想到白日里听到的那声哽咽、想到她那双肿成粉桃的眸子,他这腿便像被钉在这房中似的,一步也迈不动。

好不容易把人给等回来了,却已是这样晚的时辰。她一介弱女子,又是个双身子的,在外头待到这样晚才归,他心内忧煎,险些就派人出去寻她了。现下,他见人回来了,问上一声半句的,不是很正常么?

可瞧瞧她回的是什么?

避重就轻,他问她去了何处,她却说出府前与嬷嬷说过。这言下之意,他还问不得一声了?

姜洵心内火气乱蹿,而那厢,即使是低垂着头,曲锦萱也能感受得到砸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愠怒的目光。

她攥着手,唇瓣几度开合,却始终,没有作答。

薄暮冥冥,日夜交替间,霞光如稀释了的金色溶液般,透过窗纱打在沉默的小女人身上。

她单薄的半边身子浸在朦胧的、如尘的夕阳中,半边瘦削的肩膀又随着她的神色,隐匿在灰黯的阴影中。

某些时候,在带着情绪的解读中,沉默,是一种不满。

好得很,她这是在犯倔,还是压根不想搭理他?

有了这么个意识后,姜洵更是躁郁不堪:“怎么?你现下脾性就这样大,连我的话都不打算回了么?”

姜洵眉间的薄怒蓄势待发、如冷面煞神,而对曲锦萱来说,被他冷脸相对,又听他语气这样差地质问,她心间更是诸多委屈,忍不住辩驳道:“我与夫君多说两句话,夫君便嫌我顶撞于你,我不说话,夫君也不满意,横竖,我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夫君了,夫君若这样瞧我不顺眼,便请自去找那善解人意的罢。”

“你!”一腔好意被曲解,姜洵气得眼前发黑,他一时急火攻心,脱口道:“你当我想过问?若非你腹中怀着我的骨肉,我、我、”

“若非我腹中怀着夫君的骨肉,哪怕我在外一日不归,夫君也不关心,对吗?”曲锦萱忽然抬起头,迎着男人的视线,声音极轻地,将他未说完的话给补足了。

这回,姜洵结结实实地,被噎到了。

小女人直视着他,泫然欲泣,虽眉眼间的心碎之色清晰可辨,可这样脆弱的人,同时于那神色中,又显露出一派倔强。

这般像是浑身冒起尖刺的猬鼠一般,似乎他靠近半步,她便会更会竖起那尖刺来,拒他于千里之外,或是狠地挠他两爪子。

而果果然,他身子才向前倾,她便立时往后退了一步,似是当他瘟神一般。

姜洵胸间牵痛,心里头亦拧巴得不行,他固然恼自己一时口不择言,可那肺门子才被顶了几回,这下是怎么也拉不下脸去哄她。

最终,他还是锁起眉来,再度怒遁了。

姜洵刚走,曲锦萱心内便是一空。她的眸子直泛酸,喉间哽咽、热泪滚滚。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紧咬着唇,扑到榻间,把脸埋进被褥中,直哭到气塞闷绝。

而回到玉昇居的姜洵,亦是不好受。

他眸中掠起霾色,心里更是乱得跟缠了一团麻似的。

想到她将嘴皮子咬到死紧泛白,像是要咬出血来的模样,他心窝子绞痛,又更像是堵了一股子污浊之气似的,怎么都排遣不出。

须臾,他唤过了杜盛进来。

“习府那边,可安排好了?”

“已安排好了,就等主子发话,看何时行动。”

姜洵略一思忖,便答道:“后日。”

“后日?”杜盛愣了愣。

是不是急了些?

“有何不可?”姜洵睇他,神色不虞。

今日之事,论起来,那魏言安亦功不可没,多让那厮过一天的好日子,他都心间不平。

见主子神色阴郁,杜盛连忙回道:“事已安排妥当,后日应当能顺利的。”

出了书房,杜盛暗自于心中,给魏言安燃起一柱香。

狗太子这回,不说多的,半条命是肯定要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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