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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犯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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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先去让人上茶。”曲锦萱面色躁红,几乎是落荒而逃。

待喘匀了气,姜洵才慢吞吞穿上衣物,去了厅中会客。

尹泓通见了他,便关切道:“适才听尊夫人说,姜大人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应无大碍罢?”

姜洵往主座去,略瞥了戚蒙昭一眼,便见戚蒙昭一脸的若有所失。他眼眸微眯,面色不由更淡了几分。

坐下后,姜洵口吻随意地答道:“无碍,不过是嬉闹过头,被内子碰着患处罢了。”

嬉闹过头……

猛不丁听到点闺房之私,尹泓通不由虚咳了两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强颜笑道:“我二人此番来,是关于筑堤之事,想向姜大人讨些主意……”

“戚大人何时返京?”姜洵突然打断,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问。

尹泓通又咳了起来。

这回,是真真被呛到了。

先时,戚蒙昭也是愕然不已,可在触到姜洵透着寒厉之色的视线后,他却心虚地避开了。

眼神躲闪,而非感到堂皇。

更是佐证了姜洵的猜想。

姜洵的面色倏然冷了下来,厅中气压骤低,空气像凝冻住了似的。

尹泓通足灌了半盏茶,才压下心间诧异:“对不住,是下官失态了。”他一面硬着头皮打圆场,一面将话题扯回正事:“小戚大人对于修筑堤岸之事,有些新见解,想与姜大人商讨商讨。”

姜洵仍是看着戚蒙昭:“戚大人莫怪,本官只是突然想到,似乎戚老天官寿辰将至,你又是他独孙,怕在这宁源耽搁久了,赶不上向他老人家贺寿,便多嘴问了一句。”

虽是在笑,可眸子黑寂,眼中没有温度。那冷飕飕的目光,直让戚蒙昭脖领子一僵。他如何还听不出这话中,暗含警告。

戚蒙昭心间发悸,他的手指扣了下座椅扶手,干巴巴地回了声:“姜大人有心了,还记得家祖的寿诞。”

姜洵笑了笑:“老天官每年寿诞,都会给姜某人发邀帖。本官来这宁源前,还曾与老天官见过一面,老天官亦面提过,希望姜某人能在他老人家寿辰之前赶回京,饮上他老人家两杯寿酒,与他同酌一番。”

戚蒙昭指间微收。

岂止是给他发邀帖,那邀帖,还是祖父亲手写的,足以见得,对这人有多重视了。

而每年寿辰,祖父都会引颈而盼,等他不到,又会长吁短叹,吁的是什么、叹的又是什么,戚家人皆是心知肚明。

想到主座这人的身份,再想到这几日萦绕在自己心间那抹倩影,戚蒙昭的喉间蹿上一口酸涩。

是他自己被那惊鸿一瞥迷了心、乱了意,本就不该的。

收敛好心思,戚蒙昭挺直腰背,谈起了正事。

---

当日,一通不轻不重的威摄后,正事谈完,戚蒙昭离开姜洵住处,再遇曲锦萱时,压根不敢看她,垂着头行过礼便走了。

曲锦萱自然什么都不知,她端着熬好的药进去,伺候着姜洵吃完药了,姜洵问她:“可想出去逛逛?”

曲锦萱叠着巾帕的手顿了顿,又摇了摇头:“夫君伤还未好,不便走动。”

“不是说闺中极少出外逛集?”姜洵说着话,已然起了身:“我没你想得那样弱,你准备一下,未时正便出发。”

---

片刻后,曲锦萱便跟着姜洵,到了宁源城内的一条市集之上。

离上一回的溃堤,已过去将近一个月,像先前那样遍地伤心惨目的情形没有了,宁源城各街巷市,已逐渐恢复往日繁盛。

姜洵带着曲锦萱,直奔一间极大的成衣铺子里头。

入内,姜洵脸上神色不大自然:“自己去挑罢,我在这处等你。”

他们待的,是间单独的雅间,有不少与姜洵一样,陪着妻子来挑选衣物的男子,若是有头有脸的、或是兜里有钱的富商,大多会使些银子,要上个雅间,一边等着妻子选衣,一边慢慢品茶。

因为是成衣铺,那雅间内还隔出了更衣室。有些豁得开的,或是想让夫婿帮着挑选的妇人,会直接在里间脱换了,试给夫婿看,若夫婿是个有耐心的,自然,也是一种情趣。

知道姜洵是要给自己置办衣裳,曲锦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悦,她弯了弯眸,壮着胆子抱了抱他的腰:“谢谢夫君。”

姜洵很有些别扭,他以手揖拳,抵在唇边咳了声,佯作不耐:“快着些,还有地方要去。”

曲锦萱本也不是个磨蹭的,听他催促,更是加快了速度,随意选了一套便要走。

姜洵看了看那试衣间,几番欲言又止,还是沉吟着问了:“你……不试上一试?”

曲锦萱眨了眨眼:“夫君要看么?”

似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曲锦萱立时抱着那几套衣裳,带着桑晴去了试衣间。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布帘被掀开。

曲锦萱出了试衣间,停在离姜洵几步开外,脸色羞涩不已:“夫君,好看吗?”

起码有两息,姜洵的呼吸是停滞了的。

岂止好看。

简直是美到令人心颤。

水色的诃子裙,腰封处坠着一圈琳琅珠饰,妃色大袖衫垂顺轻盈,将她窈窕的身姿展露得恰到好处。一匹青莲色的披帛挽在臂间,柔美又飘逸,配上那幅招人的长相,实在是让人心神都为之一荡。

于她走动间,那裙角漾开,配着那幅如画的眉目、弱骨纤形的身姿,足可媲美戏文中吟风饮露的仙子。

直将人想将她藏在府邸、扣在身边,不予他人看去半分。

姜洵心间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可大抵是习惯使然,他那句好看到了嘴边,却出口成了‘尚可’两个字。

所幸曲锦萱对这般评价也满足得很,且,他虽嘴上苛刻,但那眼中的实实在在的惊艳,却没能藏住。

曲锦萱冲姜洵露齿一笑,向他征求着意见:“那我便不换了,就穿着这身回府可好?”

姜洵下颌当即绷了起来:“不可,还是换回你原来那身。”意识到自己这话过于生硬,他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原来那身更顺眼些,且论舒适,总是新不如旧的。”

多数时候,曲锦萱在他跟前都是听话的。是以,他让换旧裳,她便乖乖换了。

许是曲锦萱方才着实夺目,又许是一路上偷摸瞄她的目光过多,使姜洵心间不悦,出那成衣铺子时,他终是放下架子,学着别的郎君那样,伸手护着她的腰,宣示主权。

察觉到身侧人的的动作,曲锦萱心间沁满了甜意,也悄悄偎近了些。

夫妇二人一个丰神如玉,一个雪肤花貌,瞧着,实在是一对养眼的壁人。

除了成衣铺子,曲锦萱还被带着去了首饰行,姜洵给她选了一套最贵的头面,却不让她试。付过银款,又带着她赶场子似的,往对街一家胭脂铺子去。

虽说胭脂水粉曲锦萱自己也会做,但她不忍、也不敢拂姜洵的意。

到了胭脂铺后,姜洵让曲锦萱挑,曲锦萱便认真选了起来。

夫妇二人皆是皮相出众的,见了的男男女女皆是心生艳羡,莫说在同一间店,就是在一条街道见了,也很难不瞟上他们两眼。

那胭脂铺子人还不少,姜洵正静静看着曲锦萱在认真挑选时,耳边忽闻得一声惊喜的唤:“姜大人?”

应声望去,可巧,正是那日被选作祭口的女子,与之同行的,还有名模样周正的青年。

那女子见了姜洵,拉着那青年便奔了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姜大人痊愈了?太好了!民女一直担心姜大人的伤势,就怕您出些什么事,幸好幸好,姜大人无碍……”

那青年也连忙抱拳:“草民替内子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那女子红着脸介绍道:“这是民女夫婿,民女……改嫁了。”

姜洵眉目微动,略略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见她穿着提花缎面的衣裳,头戴一对缠丝点翠金钿,身上那股怯懦劲也淡了些,显然再嫁后,过得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整个铺子的关注,曲锦萱自然也注意到了。

她回了姜洵身边,好奇地问道:“夫君,这位是?”

那女子见了曲锦萱,又听得她这声唤,当即睁大了眼:“这位便是姜夫人么?”

姜洵颔首:“正是内子。”

女子瞬间惊得嘴都有些合不拢了,她打着磕巴:“姜夫人生得跟、跟天仙似的,这、这要不是在您身边,民女还以为是天宫的嫦娥仙子呢。”

有意无意地,姜洵留意了下曲锦萱。本以为她会怯生生不知如何应对,可她表现出来的待人接物,却着实让他有了几分讶异。

先是温声谢了那女子的夸赞,又极有耐心地,听着那女子颠三倒四地,将那日在莒河旁的事过说了一遍。

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是得体的、姿态也是舒展的,且语气绵婉、有礼有节,话语间极有分寸。

是个不端架子、平易近人的官夫人形象。

姜洵移开眼,再看了看眼前那对夫妇。

那民妇再嫁,且嫁了个年岁相当的。

仔细想想,他和她,也是差了好几岁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洵心神一凛。

差几岁而已,这民妇与她那前夫差的,可有一轮多,与他们搭得上什么边?

……

这会儿,因着那女子口述的事迹,夫妇二人更是引得众人侧目,在得知姜洵救了一众村民,又惩治了恶巫与贪官时,不知是谁带头喝了声好,本就越拥越多的围观人众,竟齐齐鼓掌叫起好来,交口称赞一波又一波地,袭向姜洵与曲锦萱。

正是热闹间,一个干瘦的、半佝偻着腰的老人走近二人。

他激动得眼里放光,脸上带笑:“小老儿头昏眼花,方才一时没认出姜大人来。那日要不是姜大人啊,小老儿一家子,恐怕都要被那洪水给裹走了。还有那摊位、这赚钱的家伙什啊,全靠那笔赈银,我们才有了本钱来行这糊口的生计。”

说完这话,老人家又将手里捧着的油纸包颤巍巍地递了过去:“小老儿没有旁的技艺,就会烙两张饼子,这里头是刚出炉的,新鲜热乎着,送给姜大人与姜夫人,还望您二位莫要嫌弃。要是吃着还喜欢,明儿个开始,小老儿日日给您二位送。”

曲锦萱上前一步,亲自接过了。她柔声道:“谢老伯好意,这饼子闻着喷香、馋人得紧,我方才闻着味儿,本就想差人去买的,可巧您给送来了,那我们便收下了。”

说着,曲锦萱自桑晴手中接过银两,也笑着递了过去:“但这银钱,您也得收下才是。治洪患、救百姓,本就是夫君的职责,谢字我们当不起。且您可别瞧夫君现下不出声,若是我当真白拿了老伯这个饼,晚些回了住处,夫君可是不会给我好脸的。”

见曲锦萱笑意盈盈的,那位老人,险些被那笑给晃花了眼。

他听着曲锦萱的话,又去看了看姜洵,生怕这冷面大官当真回了家中,又训斥这位仙女儿似的官夫人。于是,在心里掂了几掂后,还是接过了曲锦萱给的钱两,又认真找了零给她。

末了,老人家真心诚意地夸赞道:“小老儿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回见姜大人与姜夫人这样般配的,真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儿。小老儿祝二位儿孙满堂,百年好合。”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随,是以,直到被祝福声拥上了马车,曲锦萱眼中蕴着的欢喜都一直在。

她太过欢喜,难喜到脉搏都是亢急的。可马车开动后,她捧着那袋油饼,正想问姜洵要不要尝一口时,正好与他的眼神相触。

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但她几乎可以肯定,他的眼中,没有与她同样的欢喜。

曲锦萱的笑意渐渐萎在唇边,她心中迷惘不安:“夫君……是我方才,有哪里做得不对么?”

见她惶然、见她目色发了黯,姜洵心口绞痛了下。他缓着语气答道:“你做得很好。”

且是超乎他意料的好。

曲锦萱并不多信,她鼻子一堵,眼里升起雾气来,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捧着油纸袋冲他笑了笑:“夫君要尝一口么?”

“油渍渍的……你少吃一些。”姜洵拒绝了,听出她的鼻音,他又加了声叮咛。

显然这样并没有用,人的情绪从高位被拉下时,那心间发着的堵,似乎也蔓延到了胃里。

曲锦萱木木地收回油纸袋,手探入袋中,撕了一小块油饼便往嘴里塞。

油饼才入了嘴,曲锦萱便感到胃里有一股酸液急遽地往上涌。

她俯下身,单手撑住小几,干呕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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