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
桑唯的小伙伴最近比较神秘。
好像经常偷偷摸摸去别的地方。
星期天。
她看到小伙伴在孤儿院对面的房子，好像在被人训斥。
桑唯从秘密通道爬了出去，凑过去看小伙伴在做什么。
还没等靠近。
就听到激烈的骂声。
“你灵魂都透着肮脏，斯温德勒。”男人说，“我真应该杀掉你，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斯温德勒静静看着男人。
——这是他的记忆。
他没有做任何更改，只是让记忆融合。
桑唯站在不远处听着。
男人骂人时候也很优雅，好似天生高贵一般，但话语却格外伤心。
桑唯心想。
就像她上一任爸爸一样。
男人：“你生下来灵魂就是黑的，你是被神厌弃的存在，你不应该存活于世。”
桑唯眨巴着眼睛。
望向斯温德勒。
斯温德勒面色平静，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男人骂的没劲。
慢吞吞走了。
斯温德勒敛了目光，从这里走向孤儿院。
见桑唯就在自家门口，适当露出些许惊讶。
桑唯眨眨眼，“你是人呀。”
斯温德勒：“……”
所以，第一句话应该是这个吗？
难道没有安慰吗？
桑唯又说，“你为什么不和他说你是天使呢？他信仰上帝哎。”
斯温德勒走到桑唯身边，碧绿色的眼眸像是含着水光，“因为我不是天使。”
桑唯：“因为你的灵魂是黑的？”
斯温德勒摇头。
“我和你说一个秘密，你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桑唯点头。
她举手手，“可以拉勾。”
斯温德勒没忍住笑了，“好，拉勾。”
幼稚。
真的很幼稚。
不过他也是真的很喜欢。
拉勾之后。
斯温德勒带着桑唯去了他们的云朵上。
他和桑唯说，“我不是天使。”
桑唯眨巴眼睛看他。
斯温德勒坐在她对面，尽量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话讲，“这个世界有一种很脏的东西。”
桑唯：“是shi吗？”
斯温德勒：“……”
他并不想拿自己和shi比。
他换了种说法，“这种脏是指丑陋，和坏蛋。”
桑唯点头。
“但是你不丑，也不坏。”
斯温德勒：“这不是我本来的面具。”
桑唯：“？”
斯温德勒抬手，指尖变成了藤蔓，开出娇嫩的花朵。
桑唯哇了声，“你好厉害。”
斯温德勒：“不，这是障眼法。”
“我真正的形态是触手。”
这是个新词语。
桑唯不知道这是什么。
斯温德勒说：“这会儿你看，会吓到你，等你长大了，我会让你看。”
桑唯信誓旦旦：“不会吓到，”
斯温德勒拒绝的干脆。
桑唯：“我真的不会被吓到，我想看看。”
她还装可怜，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娇气的让人招架不住。
斯温德勒：“我们是朋友吗？”
桑唯愣住。
斯温德勒任性说：“我只让朋友看。”
“这是我的秘密。”
“我希望我的朋友能把我当成唯一，我们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
他说的要求。
就是桑唯对朋友这种的要求。
她给她身边的每个人定义了一个身份。
当对方是这个身份的时候，她要求获得这个身份最极致的情感。
斯温德勒只相信。
能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
他会给桑唯一个全身心只为她的朋友，但这一步，要桑唯主动提出来。
此时。
桑唯认真想了想朋友这件事，“可是我对朋友的要求很多。”
斯温德勒：“我可以做到。”
桑唯：“我要我的朋友只有我一个朋友。”
斯温德勒：“我也是。”
桑唯：“ta不可以有别的朋友。”
斯温德勒：“我也是，”
桑唯：“ta要对我很好很好，”
斯温德勒：“我也是。”
桑唯：“ta不能是个学人精。”
斯温德勒：“……”
他神色郑重，“我是认真的。”
桑唯：“好吧。”
“那我们试着做朋友。”
成为试用期朋友后，桑唯就主动要求行使朋友权力，要求看斯温德勒的触手。
斯温德勒：“……”
他怀疑这小孩是想看完触手后就宣布试用期结束，友谊破裂。
虽然这么想。
但为了维持守信形象，斯温德勒手指变成了软乎乎的触手，颜色有点脏，可他身后又张开着圣洁的翅膀。
矛盾极了。
桑唯握住触手捏了捏，上面还有细小的吸盘，嘬了她下，痒痒的，她不自觉笑了起来，“这不是触手，这是章鱼啊。”
斯温德勒成功从大扑棱蛾子进化成了章鱼。
桑唯：“你能去海底玩吗？”
斯温德勒：“可以。”
桑唯：“那海底有美人鱼吗？”
斯温德勒：“这里有。”
星际有。
不过人鱼在首都星的很少，他们更喜欢聚集在一起，生活在自己的星球。
这种生物喜欢水。
虽然可以脱水，但也不能脱水太久。
斯温德勒看着自己被桑唯把玩的触手——
这是他基因病出现后显露出的第二精神体特质。
触手。
神圣之下，是肮脏。
就像他的童年。
亲生父亲妄图杀死自己的惨淡童年。
重新在经历一次。
原本以为自己会有那么一点不解，或者恨意，可竟然没有任何恨意。
而自己对任何人都没我显示过的形态，自己想要掩藏的肮脏，就这么展现出来。
桑唯没有任何惧怕。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全是笑意，她可能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
斯温德勒绷着的心突然放松。
此时此刻他意识到，原来自己在担心桑唯会讨厌他。
或者说。
担心自己这个形象被人所厌弃。
桑唯握住斯温德勒的触手，“那你整个人都可以变成触手吗？”
斯温德勒：“目前还不可以。”
桑唯：“那什么时候可以？”
斯温德勒：“等你长大。”
桑唯唔了声。
“那你可以把我变大吗？”
斯温德勒笑了笑，“不行。”
……
桑唯交到了朋友。
人生第一个朋友。
斯温德勒从来没想过做桑唯的朋友是这种感觉。
明明她才七岁。
但就是给人一种。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陪在他身后，鼓励他，支持他的感觉。
就好像是找到了最坚强的支柱。
光。
斯温德勒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好像是他灰败人生出现的光。
这一天。
斯温德勒和桑唯放学回家。
他照旧跟着桑唯进了孤儿院。
因为记忆融合。
对面的男人忽然冲了出来，手中拿了一把枪，对着斯温德勒毫无犹豫的开枪。
“恶灵！天生恶灵！杀了你！”
最近过的太舒适。
斯温德勒都忘记记忆中还有这一刻。
他也想记忆中愣了两秒。
不同的是。
在现实世界，他是自己逃跑的。
并且还提前激发了精神力。
而在这里。
是桑唯拉着他跑。
跑进了孤儿院。
但男人已经疯了，他接受不了自己有一个恶灵儿子。
他这辈子都在信仰教廷。
渴望拥有一个去见神的机会。
但是。
现任教皇告诉他，他有一个灵魂全黑的孩子。
从出生，就是黑色。
这是不详。
是恶灵。
是被神明厌弃的。
男人发了疯的要杀斯温德勒。
只要杀掉斯温德勒，他能不会被神厌弃，他还能被神嘉奖。
桑唯拉着斯温德勒奔跑，“我们去云朵上。”
“为什么院长和其他人都不在？”
因为记忆覆盖。
这会儿是斯温德勒记忆的主场。
只有等男人被抓到后，其他人才会出现。
桑唯疏于锻炼，又因为本身体弱，已经气喘吁吁，“我不跑了。”
斯温德勒：“你不用跑，他只想要杀我。”
桑唯：“你先走。”
“我帮你拦住他。”
斯温德勒愣住，“你怎么拦？”
桑唯：“我有办法，你快走。”
斯温德勒抱起桑唯一起跑。
身后是砰砰砰的枪声。
危险至极。
那段记忆里。
孤立无援的恐惧与死亡的逼近渐渐消失。
他以为自己可以熬过孤独。
斯温德勒心想。
原来有人陪伴是这种感觉。
按照记忆里面的。
他胸口中了一枪，而男人也被赶来的警察抓住。
桑唯呆呆看着他胸口的血。
斯温德勒：“别害怕，我不会有事。”
没有伤到心脏，救护车来的及时。
他被抢救了过来。
他抬手擦去溅到桑唯脸颊的血液，好像摸到了点湿润，斯温德勒惊讶，安慰的话语都有些笨拙，“别担心……”
桑唯：“你是我的朋友。”
斯温德勒：“是。”
“我是，我永远都是，我也永远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桑唯眼睫颤抖。
好似滑落了滴滴眼泪，混合脸颊的血液，落在他的胸膛。
那里开出一朵花。
伤口慢慢愈合。
斯温德勒微怔。
这就是里卡尔族的治愈能力……？
桑唯体力不支，要晕倒的时候，斯温德勒用翅膀托住他。
她说：“有个声音告诉我，不可以用这个能力。”
斯温德勒被陌生的情感吞噬，怔怔问：“为什么？”
桑唯语气虚弱：“因为用了，是在透支生命。”
……
记忆彻底崩塌。
斯温德勒从漫长记忆中回神，而现实只过去了几分钟。
面色有几分发怔。
但心跳却在快速跳动。
他心想。
这一场记忆，桑唯有被治愈吗？
斯温德勒不知道。
也许吧？
可他真的有被治愈。
在和自己的过去和解。
和童年的那一场来自最亲近人的追杀和解。
他看向桑唯。
褪去稚嫩外表，但仍然有几分青涩。
十七岁少女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斯温德勒。
漂亮眼眸迷茫，“？”
斯温德勒淡淡解释，“是小西蒙森的技能，我们陷入了自己的记忆。”
桑唯哦了声。
被关押着的小西蒙森崩溃极了。
他用了技能。
将人拉进了记忆。
但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被斯温德勒掌握了记忆的控制权。
啊啊啊啊啊！
他要杀了斯温德勒这个狗东西！
桑唯并不知道小西蒙森的想法。
她正在考虑另一件事。
看着斯温德勒，“我们能去看人鱼吗？”
斯温德勒：“……”
他笑了笑，碧绿色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其中情绪，“我可以给桑同学报销船票。”
桑唯小声嘟囔，“明明之前还叫唯唯呢。”
斯温德勒要刷卡进去：“那只是一段记忆。”
桑唯现在对小西蒙森没有一点兴趣。
“我不想见他了。”
她转身向反方向走过去，斯温德勒跟了过来。
原本以为桑唯是要离开。
没想到竟然是朝他的房间走过去。
斯温德勒面色微怔，“桑唯同学？”
桑唯轻车熟路的打开他的房间，然后就看到了那面巨大的镜子，将她和斯温德勒都照了出来。
斯温德勒微微挑眉。
他将房门关上，好整以暇看向桑唯。
桑唯眨巴着眼睛：“我现在长大了，可以看看大章鱼了吗？”
斯温德勒：“……不可以。”
他并没有做好任何在现实世界，给未成年看他最丑陋不堪的模样。
桑唯面色委屈。
眼巴巴的望着他。
就和小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斯温德勒心想，简直就是等比例放大。
桑唯失落，“我们不是朋友吗？”
斯温德勒：“我们是吗？”
桑唯忽而定定盯着他。
斯温德勒心中一慌。
苛刻的交友条件必然也拥有极为苛刻的情感要求。
一丁点的瑕疵都不可以拥有。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指尖就变幻成了触手，圈住了未成年纤细的手腕。
桑唯捏着软乎乎的触手。
“它和你翅膀的触感一模一样哎。”
她的态度和记忆中的内务任何区别。
斯温德勒渐渐放松。
但却又有一种与记忆不同的酥麻传来。
——他从来不知道手指变成触手后这么敏感。
触手游走过未成年的手腕。
吸盘在她娇嫩雪白的皮肤留下星点红梅。
斯温德勒喉结滚动。
骤然收回了触手。
与此同时。
系统发出提示音。
[……
你的信徒（1/???）
斯温德勒（忠诚度：100％）
……]
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系统震惊不已。
【你做了什么？】
桑唯淡定：交了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