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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番外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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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赖账,门都没有。

裴樾默不作声看着她,身姿挺拔负手而立,明黄的袖口绣着精美龙纹,精致利落,衬得他不似凡人,眼神也略有些勾人的味道。

依依咽了咽口水,这厮惯会使美人计。

裴樾心情被她那句话勾得不上不下,她可真是个小混账,听着那意思,她早早就肖想过他,也不知她一句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裴樾坐了下来,吩咐侯在屏风处的小内使,“备笔墨,朕要立后。”

小内使顷刻取来明黄的圣旨摊开在裴樾跟前,裴樾看了一眼依依,随后亲自落笔。

依依凑了过去。

裴樾神色无波无澜,下笔却很郑重,一笔一画写得端端正正,

依依看了一会儿,饶有兴致道,“陛下的字写得可真好看,风骨清峻。”又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指了指上头一行字,“‘燕氏少谦,秉德含章,温婉特秀,乃宜家之助,当正位坤宁’,您觉得这话中肯吗?您有脸写,我还没脸收呢。”

裴樾:“”

立后诏书可是要载入史册的,他能不字斟酌句?

裴樾坚持将诏书写完,闻讯送来印玺,他亲自盖过玉玺,看着那朱笔玉字,浑身舒坦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对面的人儿摩拳擦掌,身姿恭敬,双手递了过来,

“臣接旨。”

裴樾有些摸不准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冷笑,“你当真接旨?”

依依把脸一抬,理直气壮问,“我难道能抗旨吗?”

裴樾担心自己再跟她待下去,会被她气死,他不理会依依,待墨迹晾干,小心卷了起来交给,“收好,待我登门取得燕家双亲同意,你便亲自送去内阁盖戳,再布告天下。”

躬身,“奴婢领命。”接过圣旨送往内书房。

依依看了一眼那圣旨,终是什么都没说。

裴樾喝了一口茶,顺带也给依依斟了一杯,递给她,凉笑道,“昨夜起居舍人亲自看着你进了奉天殿的门,想赖账,你不如做梦?”

这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依依刮了刮额尖,从容将茶杯接了过来,当着他的面一口饮下,脸上既没有懊恼也没有欣喜,很是平静,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

“陛下既然立了后,当不会再惦记别人了吧?”

裴樾不知依依打着什么主意,却是正色道,“依依,朕承诺,后宫只你一人,不会纳妃,不会有人与你争宠。”

裴樾晓得宁晏最在意什么,燕翎年过四十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此事满朝文武皆知,裴樾想娶到依依,就必须承诺一心一意。

依依颔首,脸色依然无明显变化,只朝他施了一礼,“那臣先去司礼监当值。”

裴樾没有拦她,看着她潇洒的背影,莫名有些不安。

到了午后他从文华殿回来,却被陈庆告知,通州造船厂出了事故,死了两名船工,依依午膳都没顾上吃,便去了通州,裴樾颓然坐在圈椅里,敏锐地觉察出,依依这是在躲他。

果不其然,依依这一去便是二十日,二十日后她回来了,却是神色肃然给他递上了一份紧急邸报,说是通州有名匠师调整了在船舶上发射远程炮火的图纸,她必须立刻赶往松江与番禺两地造船厂督查,以防出现意外。

裴樾看着星夜兼程的依依,喉咙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再提立后的事,而是着人煮了一碗燕窝人参汤,让她歇上一晚再出发。

依依应了,不仅应了,还厚着脸皮宿在了奉天殿。

裴樾看着她轻车熟路地往他被窝里钻,气得没脾气。

他算明白了,这小丫头片子贪图他的身子,却不想负责。

她万千青丝如瀑布垂落塌侧,玉指捏着一撮发梢轻轻在他胸膛游移,在喉结处缠绕片刻,又往他薄唇摩挲,撩得不亦乐乎。

裴樾很沉得住气,任她撩拨。

依依不信邪,俏脸往他跟前一凑,小口小口吻着他的唇,裴樾闭上眼,任由她施为,依依软磨硬泡了半日,见裴樾无动于衷,终是怒而坐起,

“臣为陛下的江山殚精竭虑,陛下不给臣一点甜头吗?”

听听这叫什么话?

裴樾强忍着怒火,“你把朕当什么了?”

依依满眼无辜,“谁叫你七夕那夜勾/引我?”

裴樾气笑了,捏着眉心,“是,上回是朕的错,可朕不也尝到恶果了吗?你那夜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那我不管。”依依伸手扯住他腰封,眼神直勾勾的,“我站在甲板迎着海风望月时,就在想,你是不是也在奉天殿仰望同一轮明月”

她嗓音轻软如丝,一点点勾入他心里,试图将那颗心给勾出来。

随着声音落下,她从他身后覆上他,轻轻啃咬着他的后颈,一点点攀上他的喉结

濡/湿酥/麻颤/栗,一同绞在他心口,将那仅存的理智给剥离出去。

裴樾心神晃了晃,在她柔蜜的攻势下渐渐沉沦。

耳畔是她低哑的笑,还有炙热滚烫的独属于她那一抹淡淡青草香气。

裴樾若是个青葱少年,今夜必定让依依得逞了,但他不是,关键时刻,他还是推开了依依。

“想要朕的人,必须做朕的皇后。”

这是他的底线。

依依笑了笑没接话,环顾四周,指了指裴樾的脚踏,“既是不许我睡这千工拔步床,我睡你脚踏总可以吧?”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没眼看,他将她抱入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吧。”

次日清晨,裴樾免了朝会,想亲自送她离开,御书房内没有依依的衣裳,裴樾着人去司礼监取,为依依拒绝,她目光定在裴樾恰才褪下那件玄色的中衫,上头绣着暗竹纹路,质地细腻顺滑,依依看了片刻,拾起来往身上一裹。

她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看得裴樾略有些失神,

“这件是我昨夜穿过的,我取一件干净的给你”

依依扬唇一笑,

“不必了,我就喜欢这件”

晨曦从窗棂注入一束光,将她眉梢染上一道光晕,依依系好腰带,抬手将秀发挽入木簪,大步往外走,到了门口,她回眸,眸眼英气勃勃,

“因为衣裳里有你的味道”

接下来三月,依依辗转松江,京城与番禺三地,每每回来除了给父母请安,便是赖在奉天殿,她沉入时很陶醉,离开时也很干脆,裴樾看着挥挥手不染一片尘埃的依依,眼底渐渐蓄了一眶萧索。

这个姑娘心地宽阔,感情于她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愿意与他缠绵,却不愿意被皇后的身份束缚。

这一年除夕,依依十六岁生辰之日,少衡与茜茜大婚,依依没能赶回来,有一自称是普罗商人的舰队停留在番禺港口外,入关时骤然朝守关的将士发动炮火,彼时依依正在泉州市舶司,打算回京赶赴哥哥婚宴,骤闻急报,立即写一份密信送抵京城给裴樾,自个儿先赶往番禺。

西洋商人十分狡猾,意图用罂粟迷惑番禺的官兵与百姓,以换取真丝绸缎,并试图插手大晋市舶司的贸易,当地有些官员被对方收买,依依十分有魄力,拿着裴樾给她的尚方宝剑,当场斩杀了一名三品大员,组织官兵迎战。

番禺造船厂匆忙下水一批战船,又将新试验的炮火安装其上,起先这场战事打得艰难,毕竟大晋海战经验不足,但依依是个什么性子,越挫越勇,以损失十艘大帆的代价,俘虏对方三艘船舰,共一百多名商兵。

燕翎披星戴月赶到番禺时,看到自己女儿一身银红的飞鱼服立在甲板之上,那双被血染过的眼,漆黑明亮,嵌着不同寻常的冷静。她腰间悬挂映月刀,手里拎着一把“佛郎机”,满身血污,发冠歪斜,甚至有几缕发梢黏在她额前后颈,形容十分狼狈。

修长的玉臂指向半空,一声令下,战士们重重一压,一管炮火募的升空,似闪电雷鸣,径直插入那象征着普罗国的旗帜,一片焰火迭起,轰的一声轻鸣,那面旗帜在硝烟中化作流烟跌入海里。

这场战事持续一月有余,番禺离京城数千里之遥,从消息送达到燕翎赶到,战事已趋结束,大晋死伤十分惨重,但依依没法子,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只有重重挫了对方锋芒,才能避免被再次侵犯。

燕翎一身玄衣负手立在码头,

依依跳下船板,掠至岸上,她任何时候瞧见这位父亲,总能在那巍峨的身影里窥见一抹如山岳般难以撼动的岿然。

燕翎看着战风凌厉,风华绝代的女儿,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她的额,恍惚想起,面前的人儿,已经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名战士,燕翎收起那份怅惘,变得肃然,拍了拍她的肩,与有荣焉道,

“好样的。”

依依浑然不知父亲所想,反而笑吟吟一问,“爹爹怎么来了?这样的战事还轮不到内阁首辅出面”

燕翎神色淡淡,“还不是你娘担心你,非要我来?”语气很是稀松平常,将那担忧很好地压在嗓眼里。

他没告诉依依,他亲赴番禺,也有裴樾的意思。

燕翎眺望远方渐渐消弭的战火,语气凝肃,“你歇一会儿,接下来的事交给爹爹。”

父女俩一个擅长夷邦语,一个擅长谈判,将人扣下,发国书给普罗国,愣是逼得对方又是赔款又是道歉,三年内禁止普罗国跟大晋通商,意味着普罗国要从别国商贩手里转买大晋丝绸之类,损失甚巨。

依依再将俘虏的人沿途用海船大张旗鼓送回去,普罗国颜面丢尽,此消息传到西洋,很好地震慑住那些野心之辈。

燕翎毕竟是内阁首辅,只在番禺待了半月便回了京,依依直到新春三月方返程。

裴樾看着风尘仆仆,又瘦了一些的她,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伤在何处?给我瞧一瞧?”

依依懒洋洋地从他怀里起身,扬眉一笑,

“给你看,你负责么?”

裴樾气得不想搭理她,非将她拽入内殿去查看她的伤口,

战报上写着死伤五千余人,这个数目比之大晋数百万将士不算多,但对于精锐少之又少的水军来说,很是痛心,朝臣在为战胜而沾沾自喜时,深谙水军底细的裴樾却知道,培养出这五千精锐有多难。

更何况这五千名官兵,不是冷冰冰的数目,而是无数个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母亲的儿子

但是他们的牺牲却换来了大晋海岸的安宁。

是日夜里,裴樾便去了一趟燕府,当着宁晏的面恳求二老答应这门婚事,他舍不得让依依风里来雨里去,将生死置之度外。

宁晏经历这次普罗国一事,已有些意动,女儿毕竟是她心坎上的肉,她也不能免俗,希望她平平安安,她看了一眼燕翎,燕翎沉默片刻,道,“只要依依应下,我夫妇二人无不允。”

裴樾松了一口气,朝二人再拜,宁晏与燕翎连忙伏低回礼。

待他从门庭出来,潇潇雨歇,月色如水,依依立在斜廊外那片用白玉砖石砌成的小水潭处,一串紫藤匍匐在水面,风来,枝叶飒飒作响,连着她衣袖也沾了些余馥。

她手里捏着一片枝叶,沉腕一抖,枝叶如轻烟流水,贴着水面掠过,携着这一点水沫子朝裴樾飞去。

裴樾摊开手掌,那片湿漉漉的绿叶便落在他掌心。

二人隔着这片紫藤相对而立。

那张明致如玉的脸,似从月光里幻化出来,

“裴樾哥哥,名分于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想跟他做一对有实无名的夫妻,她在司礼监辅佐他的功业,不也挺好。

她不明白为何裴樾执着要娶她。

裴樾唇角有那么片刻的凝滞,他将那片枝叶放入水面,看着它慢慢沉下去。

依依见他面色沉寂,心中微叹,“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依依这一考虑便是一年半,这一年半,她投身于水军操练,在通州与松江建立水军学馆,将西洋人那一套引入中原,待水军初具规模后,依依便组织水军围猎倭寇,最凶险的一次,她带着三千兵力杀去了倭寇本土,并以数个海岛为中心,生生在大晋东面海域建立一道坚固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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