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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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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衔意:“……”

年轻人:“!!!”

谢知:“?”

三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异常僵硬, 大厅里是人间天堂, 这里成了修罗场。

年轻人额上的冷汗都出来, 悄么声后退了两步,小声叫:“谢哥……”

谢知嗯:“好久不见。”

这人叫杨澈, 两年前两人在一个剧组里合作过, 他是男二,杨澈是个台词不多的小配角。

那次剧组进了深山拍戏,一拍一个月, 山里信号不好,和外界联系很少。忘了是哪天,裴衔意忽然从天而降,带着慰问品来剧组探班。

好像就是为了这位。

何方明说的是——爱答不理的清傲样儿?

不像。

谢知懒懒散散地收回目光, 兴致缺缺,起身准备回去找宋淡, 给这两人留个叙旧的空间。

裴衔意反应过来, 迅速贴着栏杆蹭过来,别说碰了, 看都不敢看杨澈一眼,一把抓住谢知, 紧张地叫:“不要走!”

谢知瞅瞅这只手, 又瞥了眼杨澈。

要上演“小情儿”大战“原配”戏码了?

没演过,经验不足。

岂料杨澈非但没个小妖精样,见到这场面, 还诚惶诚恐地鞠了个躬,磕磕巴巴的:“对,对不起,谢哥,您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好久不见裴先生了,有点事想和他说……”

谢知:“嗯?”

被他冰湖般乌黑的瞳仁静静盯着,杨澈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又朝着两人鞠了个躬,毫不犹豫丢下裴衔意,逃也似的跑了。

阳台上只剩下谢知和裴衔意。

谢知茫然地望向他,思考一瞬,评价:“……你的口味挺独特。”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娱乐圈鱼龙混杂,爬床上位的大有人在,无论是跑通告还是拍戏时都遇到过不少,嚣张跋扈、盛世白莲应有尽有,不过谢知还没见过这么怂的情人。

况且他和裴衔意感情不和的传闻满天飞,何必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不仅不敬业,连胆子也小。

裴衔意记忆缺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徒劳挣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知敷衍地点点头:“‘我们’?唔,你应付得过来吗,精力还挺旺盛。”

裴衔意:“……”

谢知:“头还晕吗?”

裴衔意头都大了:“还有点晕……不是!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知拿起搁在一边的杯子,往他手里塞:“喝吧。”

注意到谢知冷静淡漠的表情,裴衔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吱声了。

谢知只是懒得了解。

察觉到这点,他的心情有点低落。

酒店的甜点还不错,谢知把小碟子也递过去,靠在围栏上,偏头看了会儿下方。

下面是泳池,晚宴上的节目开始了,宾客都聚在大厅中,外面没人,周遭安静不少,耳根总算得到清净。

吹了会儿风,他疲倦地阖了阖眼,手指无意识屈起,敲了敲指边的围栏。

心境像是被这阵风吹起了涟漪,乱了许久,也未平复。

因为面前这人。

谢知鲜少在一件事上犹豫,或者期许早有定论的事有其他的答案,然而徘徊良久,还是开了口:“你……”

裴衔意:“我……”

两人又同时一静。

谢知清凌凌的眸光投过去:“你说。”

“我和那个人不熟,”裴衔意小心翼翼,“真的。”

谢知心里笑了下,应声:“是吗。”

看来杨澈只是众多小情儿里不太起眼的那个,否则也不会没什么印象。

不过连不太起眼的那个,裴先生都愿意搁下工作,亲自到深山老林里探班,也不知道真正放在心尖尖上的,得被惯成什么样儿。

谢知半眯起眼,瞅着裴衔意近在咫尺的笔直长腿,莫名想踹上一脚。

心情被这股无名气焰烧得乱七八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他背过身望向远处。酒店后面有个花园,现在大部分人在前厅,园子里只有个小姑娘和小伙伴在玩耍,小姑娘疯跑着不看路,不小心重重一磕,砰地摔到鹅卵石路上,膝盖磕出血来,身边的小伙伴吓得赶紧背起她去找大人。

他怔了怔,忽然想起裴衔意的那次探班。

也是夏天,太阳像滚烫的油,泼下来似乎听见人被晒得滋滋响。深山里空气格外清新,鸟鸣声和虫鸣声四处都是,让现场收声的录音师非常苦恼,跑去和导演打商量。

而谢知在拍一场树林里的打戏。

劳累了一下午,终于听到一声“卡”。

谢知扶着树喘匀了气,一动不动地由着化妆师上来补妆和整理服饰。太阳太晃眼,他低垂着眼睫,额间浮着细密的汗珠。蓦然听到阵骚动,他实在倦了,懒懒地撩起眼皮望去,视线不期和人群里的焦点撞上。

化妆师回头看去,惊讶地叫:“呀,那不是总投资裴先生吗!这荒郊野岭的,他居然过来探班?”

裴衔意站在人群里,颀长挺拔的身姿格外惹眼,他似乎在看谢知,又似乎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射出一线冷光,笑道:“这么热还在拍摄,大家辛苦了。”

剧组的员工们和主演配角们将他拥在中间,众星捧月般。

谢知听着那边的热闹,眨眼滴落眼睫上的汗水:“走吧。”

他没再往那边看,跟搭档和场记副导去另一个外景点走戏。

剧组的工作人员在山里闷了一个月,送上门的八卦当然要说个过瘾,在螽斯与知了卖命的鸣叫声里,卖力地扯着嗓子,还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原来那位就是传说中的裴先生,居然长得这么帅,啧啧,咱们那位选秀出身的男主角都比不过他啊。”

“我刚刚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了。”

“裴先生跑这深山老林来探班,谁这么大面子啊?”

“瞎吗,没见他手指上戴着婚戒。”

“天哪!为什么高富帅都结婚了,他们就不能瞎了狗眼等等我吗?”

“别打岔,裴先生结婚了?剧组里的哪位?”

知道得最多的道具师偷偷朝着谢知努了努嘴:“那位。”

“哦~难怪临时换人,空降男二。”

“不是原来的男二生病来不了吗?我猜是打听到剧组出的外景太苦就溜了,听说这位来试戏,导演觉得他比原来的那个好,拍板就定了。”

“嘁,那你也信,人家是有后台的,瞧他平时的清傲劲儿,谁上去说话都不怎么搭理。”

“哎哎,你们别偏题啊,我怎么看裴先生和谢知跟不认识似的?要真是一对儿,怎么都不睬对方的。”

“你们小年轻懂什么?有钱人都是这么玩的,而且裴先生是来看小情儿的,我听说就是演那个小配角的,叫杨什么来着?哦对,杨澈!”

“哇,幸好我没嫁豪门。”

“也要你踩狗屎运嫁得进去。”

“你……”

“不对吧,杨澈跟了裴先生还只拿了个小角色?我听说裴先生对情人可大方了。”

“呃,可能是不怎么重视吧,那位裴先生可是有名的风流浪子……”

“但是不重视的话怎么特地跑这儿来了?”

“……就你话多!有钱人多半脑子有病,我哪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小d背对着那几人,翻了个大白眼,拿着小电风扇给谢知吹风,小声嘀咕:“胡说八道,杨澈?鬼扯!裴先生当然是来看我们谢哥的。”

谢知走完戏,坐在树荫下,捧着剧本波澜不惊地翻了一页:“有点冷,换个笑话。”

给那几个工作人员说中了。

裴衔意从始至终都没来和谢知搭过话。

那天的拍摄任务艰巨,从早晨一直拍到深夜,临到最后一场戏时,出了点事故。

吊威亚被用了一天,在山崖边拍戏时,忽然断裂,谢知一个不慎,踩踏边缘,跌落下去。

万幸那个坡虽然长,但还算缓,不至于要人命。

身体失重的瞬间,谢知反应很快地护住了头,腿却不知撞到了哪儿,传来股断裂般的剧痛。等天旋地转的世界停下时,他几乎痛昏过去,满身冷汗,试了几回都没能爬起来。

深更半夜,黑咕隆咚的,坠下来的距离很远,剧组的人找过来不知道要多久。这个季节山里有不少虫蛇,谢知只能尽力往平坦显眼的地方挪。

然后就是等待。

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待是很绝望的事。

总会让人记起一些不算美妙的回忆。

山里晚上冷,身上的服装也不厚实,谢知靠在一块大石头边,回忆往事保持清醒。

他浑身都是细小的擦伤和泥尘,满身狼狈,没精力在意自己的形象,只猜测一定很难看。杂七杂八地想了会儿,他放空大脑,望向未遭污染的夜幕。

星河繁盛而灿烂,而他独坐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谢知的意识已经开始混沌,朦胧听到熟悉的嗓音由远及近:“谢知——谢知!谢知!”

急促的声音伴着脚步声靠近,一道光映来。他勉力抬头,只看到模糊的身影,还没辨出是谁,就被一把重重地抱住了。

良久,他听到裴衔意微颤的声音:

“还好,还好……”

他的心跳剧烈,呼吸急促,嗓音活像吞了把沙,哑得吓人。

裴衔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谢知的意识不甚清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疑惑地偏过头,不是很确定地问:“裴先生?”

裴衔意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沉沉地嗯了声,脱下外衣给他披上,动作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他受伤的小腿,连呼吸都停住了:“很痛吧。”

谢知没有回答,恍惚地想:是他啊。

这三个字像滴落在水中的墨,浅浅洇开,渐渐无影,意识随着心底轻微的叹息归入沉寂。

他早就筋疲力尽,看到裴衔意,便放心地闭了眼。

不过也没睡多久。

半昏半睡中,谢知被轻微的动作晃醒,睁开条眼缝,觑见前方模糊摇曳的斜坡,深夜的山被虫鸣声衬得很静,星光与月光洒在地上,映出条条深一道浅一道的影子。

他陷在蒙昧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背着他走。

托着他的手强健有力,背脊宽阔踏实,传来的呼吸声很沉。

远处隐约有灯影和人声,裴衔意在朝着那儿一步步靠近。

动作再轻也避免不了腿上的剧痛,谢知没忍住嘶了声。

裴衔意的脚步一顿,侧过头,声音很温和:“乖,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乖?

他在哄我?

谢知飘着的意识想着,眼皮又酸又涩,好像应了声,又好像没有,双眼疲倦地阖上,在凉凉的夜风、醇厚的木质调香与汗湿的温暖肩背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小d和董玟守在病床边,见他醒来立刻呼天和地地去喊医生,剧组送来的花和篮子堆满了床头柜,网上放出他拍戏受伤的消息,引来一票粉丝心疼。

那么热闹,却唯独不见裴衔意。

谢知腿骨轻微断裂,修养了半个月才回去拍戏。

等两个月后杀青回到那栋别墅,裴衔意也没主动提起过那晚。

倒是小d忍不住多嘴,夸张地描述:“裴先生当时站在导演身边,看到您掉下去,脸都吓白了!他不顾危险要直接冲下去找您,谁都拦不住,手表袖扣都丢下面了,也没去找,立刻就送您来医院了。”

末了还嫌不够,再添一句:“他一直守在病床边,可惜没等到您醒,公司有急事就先回去了。”

小d有颗当红娘的心,可惜谢知天性冷淡,自小的经历也没有告诉他人与人的相处该是如何的,遭逢人生大劫后,更不愿再多想。

即使动过什么可笑的猜测,面对不露声色的裴先生,更像是自作多情。

裴先生是个很好的好人,仅此而已。

大厅里传来阵欢呼声,打破了宁静。

谢知迟缓地眨了眨眼,被风吹得眼眶发涩,从回忆里抽回神。

袖子被扯了扯,裴衔意像个犯错的小孩儿,站在他身侧,又委屈又难过:“长官,你信信我嘛。”

大概是想起往事,心绪平静了许多,谢知静静地看向他:“信你什么?”

“我和那个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

裴衔意严肃道:“大人与大人之间污浊的关系。”

谢知:“……”

今晚表现太好,差点忘记你还是个孩子了。

一瞬间,什么烦乱都烟消云散,谢知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他是怎么了?

心里的纠结解开,谢知循声望去:“回去吧,离开太久不好。”

“长官。”

谢知鼻音微扬“嗯”了声,抱着手瞥去。刚还委屈成一团的裴衔意反手撑着围栏,歪头看着他,勾现出条修长漂亮的曲线,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笑得浅浅弯起:“你是不是吃醋啦?”

谢知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毕竟只有你一个儿子。”

听到这个答案,裴衔意反而又笑了笑。

宴厅里响起悠扬浪漫的舞曲,传递到这边。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宴厅里定然穿梭着言笑晏晏的宾客,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股甜腻的奢靡气息。

晚宴变成了舞会。

谢知耳尖,听到里面的钢琴声,又不太想下去了。

钢琴师的位置他很熟悉,他曾经是很多晚宴上最耀眼的那个,父母每每将他带出来,总要炫耀他在音乐上的天分,让他上去弹几首曲子。

现在下去,未免触景伤情。

谢知靠在窗台上,望着深黛色的天幕里嵌着的那轮圆月,又想起那次坠崖后看到的夜空。

正发着怔,眼前笼来片阴影,挡住了灯光与月色。裴衔意款款倾身,伸出只手,调皮地眨了眨左眼,又绅士又幼稚:“这位先生,我看你一个人很无聊,介不介意和我跳支舞?”

“这位先生,你搭讪的话很老套。”谢知并不想理会。

然而裴衔意耐心十足,手就伸在他面前,一动不动。谢知闭了闭眼,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扇上去,被顺势紧紧握住。

他略感好笑:“我看是你比较无聊。”

“嗯,那长官陪我玩吧。”

裴衔意的手搭到谢知腰侧,伴随着隐约传来的舞曲,在月色灯影里,无人的阳台上,两人缄默着踏出第一个舞步。

交际舞是暧昧的。

若即若离,你来我往,不见刀光剑影,隐嗅剑拔弩张。

裴衔意注视着谢知的眼睛,两人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

微甜的酒气伴着香水的后调弥散在空气中,点燃了某种燥热的东西。谢知敏感地嗅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本能地拉开了点距离,又被搂着腰按回来。

旋转的舞步里,他的眼睫颤了颤,抖碎落到眼睫上的光,嘴唇微动:“太近了。”

“近一点才好,”裴衔意搂紧他的腰,贴向自己,“太远的话,就看不到长官的眼睛了。”

舞步渐渐松散不成规矩,轻摇慢步,肢体相贴,在侧身转体的动作间摩擦碰撞。地上的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仿佛是在。

不知是气温还是体温在升高,有点喘不上气。

音乐悄悄地停了下来。

谢知呆怔着望了会儿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猝然醒神,放下手,提醒他:“结束了。”

“……”裴衔意搂着他的腰不放,过了会儿,才怅然若失地喃喃,“啊,结束了。”

再怎么不舍,曲终就该舞散。裴衔意慢慢放开他的腰,以指背拂开他微乱的额发,轻声道:“一支舞的时间原来这么短啊。”

谢知看着他乌黑柔软的头发,不自觉地捻了捻指尖。

想摸一摸面前这人的头。

手还没伸过去,纱帘后忽然传来阵刻意的咳嗽声,胶着的旖旎气氛瞬间被打破。

谢知缩回蠢蠢欲动的手指。

风水轮流转,这回是别人看热闹了。

在纱帘后不知站了多久的人掀开帘子,以手握拳抵着下唇,又干咳了几声:“找了你……你们俩半天,原来是躲这儿来幽会了。”

来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神情倨傲,说话时扫了眼谢知,不耐地啧了下,这才望向裴衔意:“裴骚包,怎么领带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像你了。”

——是裴衔意的那位发小,何方明。

如果刚才在宴厅里,面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和商业伙伴算是高考,那现在裴衔意面对的就是国考了。

一起长大的发小和寻常交情的人可不同,彼此熟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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