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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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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浮浮沉沉,尘封的旧事走马观花一般涌向心头。

温浅浅恍恍惚惚间回到了无数个前世,数不清的人和事交织在一起,欢笑的,痛苦的,每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走在繁杂冗乱的潮流中,最后却都不约而同的向她伸出手——

“啊!”

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

“你醒了?”谢星程第一个伸过头,刚想上前,就被一个黑影挡在三丈之外。

戚无昭面色沉郁,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手臂随意向外一拦,眼睛却只盯着骤然惊醒的温浅浅。

“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了,”谢星程丝毫没放在心上,隔着老远仍不放弃伸着脖子跟温浅浅道歉,“实在对不住,我也没想到”

戚无昭眼风一扫,谢星程就哽住了。

没想到什么,自己家掌教不问青红皂白第一面就伤人?千里迢迢跑来做客却被当敌人防?自己这么窝囊废连朋友也保护不了?

谢星程垂下头,十分羞愧难当。

温浅浅缓了缓神,不由自主的瞥向榻边黑沉的身影。

戚无昭转过脸,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漆黑的瞳孔像是一泓深潭,只望一眼,就能攫取住一个人所有的心神。

温浅浅隐隐的,在那无波的深潭里窥见了一点陌生的漩涡。

极轻极缓的,戚无昭转动了一下眼珠。

温浅浅瞬间回神,昏倒前的一幕幕重新缓缓浮现到眼前。

她被蕴满内力的乾坤盘打中后背,只觉得脏腑瞬间就移了位。就像被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心脏,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血沫不由自主的涌出。

但饶是这样,她还不忘拼着最后一丝清明紧紧抓住了戚无昭的手臂。

面前男人的气息就在鼻端,就像被攻击的凶猛动物,每一丝起伏都蓄满了还击的力量。

温浅浅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山崩地裂。

“师兄,”唇边仍在不断的涌出鲜血,她颤颤巍巍的叫着,“师兄——”

戚无昭的身体硬的像一块坚冰,内里有熔岩即将爆发出来。

温浅浅一把搂住他的身体,拼命把脑袋往那冰块的中心塞,手臂环成一个圆圈,死死的抱住戚无昭瘦削的腰部,嘴唇无意识的贴在那宽阔的胸膛上,轻声道,

“不要”

身体的主人没有反应。

温浅浅急了,把手臂圈的更紧,脑袋从胸膛划过一个半圆,踮着脚艰难的放在戚无昭的肩膀上,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们回去我没事”

危险的气息并没有消失,戚无昭终于垂下眼睛。

温浅浅努力睁大眼睛,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轻轻摇摇头。

“不要、不要做、带我回去”

“求求你了。”

说完,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回忆完毕,她抬眼瞥向谢星程。对方像做错事的鹌鹑一般耷拉着脑袋,偶尔从余光中偷瞄温浅浅两眼。

在和温浅浅目光相接后,尴尬的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我没事,”温浅浅微微摇了摇头,瞬间感觉有点晕,马上停住,顿了一下说道,“我已经好了。”

“我伯父”,谢星程抿了抿嘴唇,半晌才继续说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谨慎惯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手,你们有什么怨气,都冲我来好了,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温浅浅赶紧摇摇头,没事的,我不怪他,刚摇两下一想自己还头晕着呢,又赶紧扶住床栏。

戚无昭微微眯了眯眼睛。

谢星程畏惧的瞄了戚无昭一眼,嗫嚅半晌,还是说道,“戚兄,我你还生气吗?”

戚无昭根本没理他,只留个对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他不生气了,”温浅浅立马说道,“没事的,你别往心里去,大掌事为人谨慎也是正常,毕竟掌管着一阁的事务,不细心点怎么可以。”

确实,不管怎么说,谢在渊在这件事上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戚无昭确实身怀绝技,也确实别有用心,只不过被自己的小插曲给搅和了。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打消疑虑没有。

温浅浅想到这里又有点矛盾,要是打消了他们这一阵确实可以安生,但是鎏明阁就危险了。要是没有打消,谢在渊和戚无昭之间迟早撕破脸,而她自然不可能每次都在其中扭危为安,那样只会在把灾难提前,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两方都是死路,不过是先死后死的区别。

温浅浅只能无奈选择后死,至少这样,她还可以尝试着做点什么。

所以,她只能竭尽力量避免戚无昭的身份暴露。

“那、那真是太好了,我伯父送来了很多疗伤凝血的药物,还有补气的丹丸,千年的灵植万年的雪参,都是我们鎏金阁最上品的,你按时服用,不出几日保证药到病除。”

谢星程的神色十分诚恳,“伯父他现在被一些事绊住了,稍后就会来看你,到时候我让他给你道歉。”

让天下第一大派的掌事亲自道歉,这个面子给足了温浅浅。

“不必不必,”温浅浅赶紧拒绝,“我受之不起,千万不要。”

戚无昭冷嗤一声,抱起手臂懒洋洋的后仰着头,“让他来。”

他要让他有来无回。

“诶,好。”谢星程不明所以,赶紧点头应下,在他看来,做错事就要道歉,这可是谢旧从小教育他的道理。

鎏明阁无论尊卑,都始终恪守着这个准则。

谢星程再次表达了歉意,反复询问了温浅浅的情况,终于在戚无昭彻底烦了之前,低眉顺眼的退下了。

屋内重归寂静。

温浅浅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偷眼瞥了戚无昭一眼。

然后,刚好被对方的目光逮到。

“谢、谢谢你啊,”她干巴巴的说道。

戚无昭身子歪着,眼睛没什么温度的睨着温浅浅,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手臂。

“我们不是来做客么,那就最好不要跟人家主人起冲突,”她鼓起勇气看着戚无昭的眼睛,“这样也能避免许多麻烦,不是吗?”

戚无昭没回答,只轻轻眨了一眼眼皮,因为脑中某个声音也缓缓苏醒了。

“你说呢?”温浅浅舔了一下嘴唇,好干,她有点想喝水。

戚无昭的目光不自觉的下移,但又很快移开,“不行。”

“那你要干什么?”温浅浅脱口而出。

说完她有点后悔,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凶。

戚无昭顿了一下,“当然是血债血偿。”

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有讨论的必要吗?

“那你隐藏身份来这里干什么?”温浅浅的语气很急,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质问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

“你这样不都全暴露了吗!”

戚无昭的表情有瞬间的阴戾还夹杂着丝丝的古怪,很快又烟消云散恢复了懒散和目空一切。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温浅浅简直想气血上涌,那确实不怎么样,对你这样的大魔头来说,人命都如草芥一般,千年的宗门只要你高兴想覆灭就覆灭,一起喝酒的朋友,只要你需要分分钟就可以捏死。那又怎么样,你说那又怎么样,他们又招谁惹谁了,还有不凡派,连会御剑的都没有,一心远离尘嚣与世无争,就这样最终还得为你殉葬,你说那又怎么样!

温浅浅一时简直气蒙了,猛然喉头一甜,“噗——”

呕出一大口鲜血!

戚无昭本来懒懒的歪在椅子上,也没料到眼前乍然生变瞳孔猛然骤缩,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鲜血顺着温浅浅鹅黄色的衣襟滴滴答答流到素色的锦被上,在上面蜿蜒出一片血污。

温浅浅也愣了,自己怎么突然吐血了?

戚无昭一步跨到温浅浅面前,一掌捏住她的面颊,另一只手掌罩在她的脑袋上,探入灵力查看。

温浅浅脸蛋被捏的生疼,被迫仰头直视着戚无昭,只觉得十分不舒服,眼睛不停眨着。

纤长的羽睫末梢扫过戚无昭的指尖,忽扇忽扇,像是轻拂掌心的羽毛,有点痒。

戚无昭收回手掌,背在身后,盯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红。

“为什么吐血?”他并没有发现温浅浅内府有恶化的趋势,一切都在好转。

因为被你气的,温浅浅心中恨恨说道,眼睛往上一仰,问道,“谢在渊伤的是不是我?”

“是。”

“冤有头债有主,该去讨公道的是不是我?”

“”

温浅浅随便擦了擦脸颊的鲜血,仰着一张大花脸,继续说道,“我既然是你的手下,帮你挡灾也是应当应分。看在我都挂彩的份上,这个道歉是不是应该我来受?”

“”

“我十分感激你想要替我出头的心思,但是这个公道我想自己来讨。”

“哦豁,”“乌鸦”幸灾乐祸的看热闹,“我们浅浅好刚!”

戚无昭长久的沉默着,面无表情的看着温浅浅。

一直看到温浅浅从理直气壮到渐渐气短,她能怎么办,她的勇气也只有那么多,时间久了肯定要泄。

脑袋隐隐还有点晕,她感觉隐隐有东西想往喉咙上涌。

“呕——”

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

好家伙,今天吐的血都够做盆血旺了。

不过吐完,她感觉脑袋好了一点,应该是血块压迫到了胸腔,吐了也好。

戚无昭见过无数的鲜血,但眼前的罕见的刺眼,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一伸手,桌上的茶杯便自动飞到了手里。

温浅浅见到眼前递过来的水一时有点懵,愣了一下赶紧双手接住。

然后,就这么双手捧住,像在上供。

“喝。”戚无昭言简意赅。

他其实本想说漱漱口,但是三个字好像有点多,只好简化成一个。

温浅浅这个傻姑娘,想也不想,仰头就喝了。

全是自己的血水。

戚无昭闭了闭眼睛,十分无语的攥了攥手指。

“好傻,”“乌鸦”咂咂嘴,“你这个坏人,专伤傻姑娘的心。”

“闭嘴!”戚无昭忍无可忍。

温浅浅喝下去也觉得不是味,脸色一时十分精彩。

又想吐血了,可为什么莫名有种会吓到眼前大魔头的感觉呢?温浅浅觉得自己可能脑子也有血块,不清醒了。

“想吐就吐吧,”戚无昭冷冷道。

温浅浅赶紧摆手,不不不,她这次可以忍住,本来就够丢脸了。

戚无昭瞥了她一眼左右,环顾了一下左右,一伸手,窗台上的花瓶瞬间飞到他的手里。

里面还插着带着露珠的海棠花,被戚无昭顺手扔掉,将花瓶递到温浅浅面前。

“我真的可以呕——”

温浅浅彻底吐了个昏天黑地,小脸苍白一片,眼睫上盈满了点点泪珠。

戚无昭站在一边,眼神异常冰冷。

“好多了,”温浅浅瞥见他的神色,赶紧拍着心口说,“真的好多了,之前因为修炼升级穴位淤塞,血液流通不畅,感觉这下好多了。”

“我真是因祸得福,这下感觉好像全身都轻快了许多。”

她并没有说瞎话,身体确实因为积血的排出而感到神清气爽。

戚无昭瞥了她一眼,伸过手来。

什么?温浅浅奇怪。

戚无昭懒得说话,直接夺过她手中的花瓶,转身出门。

温浅浅有点意外,目送着颀长的身影迈出门外,后知后觉的想着,自己这次应该是化解了一场灾难的提前吧。

她垂下眼睛,目光不自觉的落到自己的身上,差点被吓一大跳!

自己简直坐在了一片血泊中!

太吓人,赶紧捏个清洁咒,从内到外,把床铺和自己清洁个干净。

戚无昭随后将花瓶扔了,走到山崖边,朝远去望去。

云雾飘渺,山峰间影影绰绰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鎏仙殿的位置更高,能看到飞扬的屋角和金色的琉璃瓦片。

“浅浅刚说什么了,”“乌鸦”赶紧提醒他,“她大病未好,你不要惹她生气。”

不要随便去找谢在渊的麻烦。

戚无昭收回眼神,轻轻摩挲着指尖,上面的麻痒已经退去,只剩一层刀割的伤口。

到了该喂小崽子的时候了。

温浅浅收拾完毕,起身打开窗子,流通一下屋内的污浊空气。

清新的山间氧气很快涌入室内,闻起来沁人心脾,她深吸了一口气,活动活动手脚,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了。看来鎏明阁的神仙丹药真的很有效。

当然,其实更多的还是戚无昭输送的灵力起的作用,这些,温浅浅自然不会知道,谢星程倒是在场,但他都没往这方面想,戚无昭的修为那么低,他只以为戚无昭是握住温浅浅的手,舍不得放开。

她从芥子袋里掏出传音符,给师姐凌飞月传了个每日飞讯,一方面例行报平安,另一方面问候一下师父的近况。宁不凡还是不愿意接她的传音符,但是私下里还是会拐弯抹角的向凌飞月打听小徒弟的消息。

两姐妹一说起话来就没个头,东拉西扯的,温浅浅也爱听,不凡派的鸡毛蒜皮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对了,黑毛毛最近怎么样了?”凌飞月最开始得知温浅浅把黑毛毛一起带走后十分吃惊,现在也接受了,每次都记得关心一下。

“哦,挺好的,”凌飞月不说温浅浅都忘了,她都两天没给黑毛毛喂食了,自己这个饲养员实在不称职。不过话说,也都是戚无昭造的孽,只管偷不管养,自己平白的多了一个小累赘。

温浅浅十分怀疑戚无昭的动机,但却无从得知。

“司瑜和少安,还是有其他的师弟们都十分想你,”凌飞月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带着你的小道侣?”

“呵呵,过一阵子吧。”

“我说道侣你就承认?多少得辩解一下呀!”凌飞月有点着急,“师父还没点头,你们还没结契呢,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把自己”

“师姐,你说什么呢!”温浅急忙打断她的话,内心简直无奈,她为什么不解释,因为这本来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离谱到就算天崩地裂也不能发生的事。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凌飞月赶紧安慰她,“自己在外要小心,保重安全。”

“嗯,师姐也是。”

捏灭了传音符,温浅浅长出一口气,不管怎样,只要不凡派还安安全全的,她就放心许多。

赶紧喂了黑毛毛,给它的育灵袋里堆满了灵食,足可以吃好一阵了,等过了这一阵再放对方出来遛弯。

温浅浅随意的往袋子里瞥了一眼,顿时一愣,难道自己是眼花了,怎么感觉黑毛毛好像变白了不少。

她将袋子撑大了一点,对着外面的光线仔细瞧了瞧,没看错,确实白了不少。比自己之前给它洗澡后又白了一些,如果之前是从黑毛毛变成褐毛毛的话,现在算是浅灰毛毛了。

她有点吃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猪也会改变发色,难道黑毛毛也升级了?

黑毛毛:再说一遍,我不是猪!我这是毛色不是发色!

温浅浅试着将手放到黑毛毛的额头上,感受一下修为——

什么也感受不到。

难道是自己修为不到家?不应该啊,自己都金丹了呢,金丹修士啊!

算了,还是之后请戚无昭看一下吧,毕竟是他偷的猪。

黑毛毛:

累了,毁灭吧。

“你好像真的瘦了,”温浅浅垂着眼睛跟黑毛毛说话,“脑袋都咯手了,这一阵真是委屈你了。”

“哼!”黑毛毛傲娇的扭过脑袋,把屁股留给温浅浅。

鎏仙殿。

谢星程添油加醋的把温浅浅的情况描述的非常惨,话里话外的责怪显而易见。

谢在渊虽然严苛,但并不是顽固不化,随手招过一旁侍候的弟子,将手中的书卷递过去,“先帮我拿着。”

又招过另一旁的弟子,对方马上捧上来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谢星程好奇。

谢在渊并不理会他的眼神,起身抻平袖子,将两鬓的银发捋直,扬声道,“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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