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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冰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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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丽的幻梦,粉红色的房间,拍手学唱歌的小女孩。

自从现实中的明容来东宫,偶尔的梦境,也不再难以忍耐。

赵秀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

他躺在巨大的床榻上,半坐起身,审视光怪陆离的幻梦。

小神女的床不仅出奇的大,且奇形怪状,四角无棱,竟是圆形。

好软。

这么软的床,垫了几层褥子?

躺在上面,腰背都像陷进去,同时又有阻力将躯体托住。

真神奇。

赵秀微微怔忡。

他,能够感受到外物的实质。

当初在飞翔的铁鸟上,他分明记得,他掐赵检的脖子,手指穿透咽喉,幻象如虚无的空气。

现在,他能感知。

小神女还是看不见他。

他凝望前方。

这只明小容几岁?

三岁,四岁,不会再多。

小丫头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一只会歌唱的狗崽布娃娃。她按一下它的尾巴,它便开口唱曲。

明小容听完,也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边唱,一边拍手。

他瞧得有趣。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说话和唱歌都是奶声奶气的,吐字却清晰,颇有几分字正腔圆背书的腔调。

她唱到一半,忘词了。

她又按一下狗儿的尾巴,听它唱。

狗儿唱得欢快,她听得认真,还摸摸这死物的脑袋,一本正经的道:“小狗,你真棒!”

赵秀低哼,学她的语气,柔柔的道:“明小容,你真棒……”

他眼底带笑,声音却改不了一贯的轻讽。

当然,小神女听不见。

她不知道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不,一缕游魂。她只一门心思的和能歌善吠的妖犬玩耍,不亦乐乎。

赵秀又哼了声,沉下身子。

他枕着她的软枕,那枕头如云絮般的绵软、蓬松,带着清新的香气。

在这样的床和软枕上长大的小神女,人也是软绵绵的,柔软的不只有外表,还有那一颗怜悯世人的心。唯独骨头坚硬,尤其面对他,那是铁铸的冷硬。

他故意在枕头上蹭了蹭。

他无法切实的触碰她,但能感受她的体温。

明容呢?

小神女现在看不见他,听不见他,也许有一天,她能嗅到一丝属于他的气味。

那会是怎样的味道?

苦极了的药味,清苦而涩,闻着便厌烦。还有咳血时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唇齿之间铁锈的腥气,令人作呕。

他当真厌倦自己的一切。

明容自然也讨厌他,那便厌恶吧,再讨厌也要多疼疼他。

突然,古怪的乐音凭空响起,突兀且刺耳。

明小容拿起手边的一只……盒子?不像。薄薄的,像一本薄册子,很小,表层又如清澈的镜面,闪闪发亮。

她按了几下。

镜面浮现明容爹的脸。

男人笑道:“容容,让爸爸看看你!”

明小容双手举起小盒子,说:“爸爸,我好想你,你在外国玩得开心吗?”

明容爹又笑:“爸爸没有在玩,爸爸在工作。”

明小容说:“很辛苦哦。”

“有一点。”明容爹仿佛站在一处厅堂,背后总有红发、金发的异国人经过,“——想起容容就不觉得辛苦,只想快点结束工作,回家见你和妈妈。”

明小容甜甜的笑。

这一刹那,画面突然崩裂。

赵秀的魂魄被强行抽离出温馨的粉色房间。他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百层高楼在他脚下,不过一点渺小的黑影。

他仍在上升,直到最高的楼阁消失在视线之外。

何处才是尽头?

难道,他今日竟要一步登天?

苍蓝的天穹之上,并没有仙界的琼楼玉宇,没有神仙,也没有人。

他身处无边黑暗,被亘古的宁静所拥抱。

哈,这就是传说中行善积德一辈子,死后才能进入的极乐世界?

赵秀感到讽刺,又恐惧。

生来便在黑暗之中,死了重归黑暗,循环往复,不得超脱。

人这一生,还有什么盼头!

但是,有光。

苍天之上,人间之极,有光。

他看见一颗发光的蓝色圆球,深蓝如海,其中又有白色、青绿色的部分……这是什么鬼东西?

圆球上,一个粉色小点闪烁。

明小容的脑袋冒了出来。

紧接着,又有一个淡绿色的小点发光。两个小点之间的距离,横跨大半个蓝色圆球。

绿色小点显示出明容爹的模样。

他们在对话。

赵秀看了很久,得出最荒诞的结论。

蓝色圆球便是人间界。

这对父女不在同一个国家,甚至不在同一片大陆。

他们相隔山海之遥,却能透过形似镜面盒子的法器,看见对方的行动,听见对方说的每一个字,恍如面面相对。

这,怎么可能?

是梦境作怪,还是眼睛欺骗了他?

况且——

天之涯,海之角,盖天一说若为真,地是方的。

小神女站立在圆弧形的陆地之上。

一大早,宫门刚开,明容着急出去。

十万火急。

她那年逾六十的工具小人,他不干了,辞职理由惊呆她。

当初,她捏的人物性格是绝情断爱,看破红尘,无欲无求。于是,小人白天卖吃的,夜晚秉烛夜读,钻研佛法经文,一朝参悟天道,开坛布教,信徒众多。

他开宗立派了。

这位大伯创立了一个隐世的教派,带着他的信徒归隐山林,远离尘世纷扰。

真真气死人。

明容带着冬书,快步前往城门。半道上,忽见一人悠然而来。

那是一名黑衣老者。

明容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他没有右耳。

准确的说,他只有半只右耳。

老人虽然上了岁数,满脸沧桑,胡子都发白,身材却高大,精神抖擞,双目锋利,亮如火炬。

他走在路上,龙行虎步,不怒自威。

明容不由自主地往路边靠了靠。

她暗中觉得,莫说当下是在宫里,就是走在通天大道,老人一来,百米大路也拥挤如乡间小径,只容他一人霸占,旁人都得靠边站。

那气场,着实惊人。

老人看见她们。

他停住脚步,面貌越发威严,突然大喝一声,向她们疾冲一步。

明容和冬书双双吓到,尖叫着往后跑。

老人哈哈大笑,声若洪钟。

他转身走开。

明容惊魂未定,看冬书一眼,对方也是满目惊惶。

她抬头,望向老人的背影。

他还在笑,笑得胡子都吹起来。

……神经病啊!

“外祖父。”

玉太师转身,笑道:“你来啦。”

赵巽过去,与他结伴同行,“您看哪儿呢?”

“方才有一个小姑娘,脸圆圆的,像你娘小时候。”玉太师抬手,比了比圆盘的形状,“一时没忍住,我逗逗她。”

赵巽站定,“她穿什么颜色的裙子?”

玉太师回忆,“红色,粉色?记不清。”

“粉色就是明容!”赵巽不满,“她胆儿小,您别吓唬她,我不准。”

“你不准?”玉太师挑眉,“你算老几啊,你不准?毛都没长齐,学大人逞威风。”

“算老七啊……”赵巽吊儿郎当的,说一句,端正神色,“您爱吓唬谁,随您的便,明容不行,您吓哭她,我找您算账。”

“哈,老夫等着!”

又走几步,玉太师转过头,打量外孙的脸,“那丫头就是你娘吵着闹着要抢回来的南康侯女儿?”

赵巽道:“我娘发痴。”

玉太师点点头,“我看也是。她啊,太思念永寿,糊涂了。”他一顿,又笑,“你那么紧张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哈哈哈!”

赵巽别开眼,只道:“您小点儿声!”

玉太师打仗时,被人削去半只耳朵,这并不妨碍他的听力,可后来,还是在战场上,他一人一马冲锋在前,一发火炮落下,震聋了他的右耳。

从此,他的嗓门越来越大。

说话震天响,笑也是震天响。

玉太师抚着胡须,眯起眼睛道:“巽儿,你也不小了,如果有那意思,趁早把婚事定下,待你在军中挣得些许功名——”

“我倒是想挣功名,您让舅舅别管天管地妨碍我!”赵巽烦躁。

“功名不是靠吼出来的。”玉太师道,“你要有本事,迟早出人头地,你舅舅哪儿拦得住?换言之,你连几个舅舅都对付不了,瞎嚷什么,安分的在后方待着。”

“……”

玉太师瞧他一眼,凑近道:“巽儿,跟外祖父做个买卖,怎么样?你把你那枪扔了,学咱们家的刀法——”

“您死心罢,早说过不可能,一辈子就用枪。”

“臭小子!冥顽不灵,不识好歹!”玉太师冷哼。

“外祖母不准您老拿这事儿烦我,您还打算跟我做买卖,什么买卖,不就是软硬兼施逼我就范?”赵巽耸肩,“我不吃这一套。”

玉太师瞪他,粗声道:“你还想不想娶媳妇儿?”

“……您别吼啊!”赵巽无奈,咳嗽一声,“我挣到军功,自会请父皇赐婚——”

“天知道何年何月,媳妇儿跑啦!”玉太师凉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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