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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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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施晚意还是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而招儿木然地看着她娘自怨自艾。

施晚意不对杜织娘多言语,转向李招儿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多救自己几次,不放弃自己,你做到了。”

招儿瘪嘴忍着泪。

施晚意认真道:“但我没有责任帮你,你得靠自己争取,证明你不是永远待在泥坑里的烂泥,不要祈祷别人永远对你有善心。”

招儿擦掉眼泪,重重地点头。

施晚意这才将目光放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拿我的织坊当什么?”

施晚意看着她的婢女,“养老吗?”

陪嫁婢女面有愧色,“婢子知错。”

施晚意又看向文娘子,“谁给你的权力擅作主张?”

文娘子慌地跪在地上,求道:“娘子,我知错了,求您别赶我走……”

绣坊和染坊的小管事皆屏气息声,大气不敢出。

一个小小的织坊,几十个人,总管放松疏忽,小管事有点儿微末的小权力,飘得不知所以然。

连主家的话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施晚意淡淡道:“文娘子,我可以不赶你走,以后你便不是织坊的管事,罚你拿下品布的工钱一年,若是有悔改,一年后再按照你织出的布得工钱。”

“不满意这个惩罚,请便。”

“我愿意受罚,谢娘子。”

不能再当管事,文娘子自然失望,可好过被赶出织坊。

至于陪嫁婢女,施晚意降她去做织坊的管事,“总管我会另派人来。”

陪嫁婢女也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对文娘子是否有不满,只有她自己知道。

施晚意敲打完织坊众人,便扬长而去。

她从城南回到陆家,天色已经暗下来,得知陆侍郎找过她,便派了个人去外院,说明日再拜见。

陆侍郎得知她回来这么晚,目露不满,没当着施晚意的下人说什么,但等她一走便起身去了正院。

这两个月,他几乎没踏足正院。

老戚氏对他心冷了,他突然过来,躺在榻上眼都不睁,也不招呼婢女给他端茶送水。

她苍老不少,长时间未见,格外明显。

陆侍郎瞧着她那老态,坐到较远的圆桌边,板着脸道:“你要一直养病下去,连二娘和四郎的婚事也不管了吗?”

府里的事情,必然不可能完全瞒得过陆侍郎,不可能丝毫不怀疑。

可他就是装聋作哑。

老戚氏冷笑,“府里没人敢苛待我,我安心养老,省心了。”

陆侍郎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四郎也就罢了,二娘的婚事得管。”

“府里有个好儿媳,长嫂如母,吩咐给她,谅她也不敢给二娘找差了,否则吐沫星子便要淹死她。”

老戚氏这些日子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些了,她再不喜施晚意,这个大儿媳变再多,也不是个阴毒的性子。

倒是陆侍郎,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如何不知道他无利不起早。

老戚氏左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靠儿子女儿也靠不上陆侍郎,便冷嘲热讽道:“老爷要是有什么打算,还是直接跟咱们那大儿媳说去吧,我再不会出这个头。”

陆侍郎霎时恼怒,“我有什么打算?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二娘?”

老戚氏闭上眼,摆出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来。

老夫妻两人已是两看两相厌。

“你真是越老越不像话。”

她这样,陆侍郎拿她没办法,拂袖而去。

老戚氏待他走了,才睁开眼。

她不能出正院,不能插手府里的事儿,但儿子女儿来请安问候,没人会硬拦。

二房夫妻不想落人口舌,想来请安,老戚氏直接让人拦在正院外,并不见他们。

两人也就不再来了。

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都在读书,并不日日来,只陆芮每日晨昏定省都不落下。

老戚氏只让他们进来。

第二日一早,陆芮照常来请安。

她经了先前的事儿,性子沉静不少。

老戚氏疼亲生孩子是真的疼,招呼陆芮到跟前,道:“你父亲昨日来,说起你的婚事。”

陆芮怏怏,“娘您不管事,谁还能细心操持我的婚事,就当女儿在府里多陪您两年。”

“说得什么话。”老戚氏轻拍她,“不会的,你父亲既然提起你的婚事,施氏就不能推辞。”

陆芮提不起劲儿,“那又能如何。”

老戚氏问道:“这些时日跟你二嫂一起管家,可上手了?”

陆芮微抬起下巴,“自然,有娘您在背后指点我,我比二嫂做得还要强呢。”

“瞧你得意的。”老戚氏轻戳她的额头,面上终于畅快几分,“好好学,日后出嫁,对你好。”

陆芮面露失落,“娘,您就别说那些教人不高兴的事儿了。”

“怎能不说,你到岁数了。”老戚氏顿了顿,问道,“你又几日没见到施氏了?”

陆芮撇嘴,“七八日了吧,上次是在花园里见着的,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都瞧见我了,还当没看见似的逛园子。”

但她也没凑上去问好。

陆芮提起来,便忍不住抱怨:“府里的事儿全都甩给我和二嫂,不管家还想一出是一出,荷花池里养锦鲤多好,非要养能吃的鱼,多难看。”

“还有花园里的月季,白色多雅致,非要换成红色,艳俗死了。”

“她还支钱打金饰,我大哥才去一年,就花枝招展的。”

老戚氏沉默地听她唠叨。

陆芮末了,来了一句:“娘,我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您说她都管家了,怎么还舍得撒手呢?”

老戚氏哪能知道施晚意的心思,只是叮嘱她:“你父亲若是跟你说什么,且别听他的,先来跟我商量。”

陆芮答应。

而施晚意昨日在外折腾一天,懒得起,今日就没出府去找书生。

陆侍郎下值回来,不好单独跟儿媳交谈,便叫施晚意和祝婉君一起过来。

他是长辈,直接开门见山提起陆芮的婚事,“你们母亲如今养病,二娘的婚事,合该你们做嫂子的张罗。”

祝婉君管家之后,不像从前那么谨小慎微,听公公如此说,便看向长嫂。

施晚意笑容不变,“您说的是,二娘的婚事,是该相看起来了。”

陆侍郎见她没有推脱的意思,露出满意之色,“日后便多带二娘出去赴宴,与各家相看相看。”

“若有合适的邀请,我便带二娘出去转转。”施晚意应承的干脆,不过紧接着就话锋一转,“只是可惜我在京中没有多少相熟的夫人,几乎没什么邀请。”

陆侍郎状似无意道:“大公主的夏日宴,不是给你送了请柬?届时京里的青年才俊和各家娘子皆会去,兴许在宴上,二娘便有中意的人选了。”

原来是看中大公主的夏日宴了。

施晚意面上不显,笑盈盈道:“若是顺利,自然再好不过。”

陆侍郎道:“有你领着,定然顺利。”

祝婉君瞧着两人神色,也不插言,暗自琢磨。

待到妯娌俩相携离开外院,祝婉君才轻声问:“大嫂,你说父亲是不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施晚意漫不经心道:“我是猜不着的,先打听打听哪家会赴宴。”

祝婉君点头,停了片刻,问道:“二娘的婚事,大嫂如何看?”

施晚意不如何看。

陆侍郎要是真有想法,不影响她她也不会插手。

陆侍郎要是指望她相看,她也有经验,一本名册送过去,由陆芮自个儿选便是。

施晚意不烦恼这个事儿,对祝婉君道:“不急,没事儿我便回东院了,我院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东院能有什么事儿?

祝婉君想起她上次找过去,大嫂正和婢女们投壶玩儿,无言以对。

她不说话,施晚意就要走人。

“大嫂。”

祝婉君忙叫住她,“三弟妹产期近了,我听说她紧张太过,大嫂可要与我一道去三房瞧瞧?”

施晚意院里是真有事儿,便道:“明日吧,明日我与二弟妹一道去。”

“那我明日叫着大嫂。”

“行。”

施晚意答应下来,便匆匆离开。

祝婉君瞧着她背影,实在好奇她急着回去忙什么。

施晚意确实一摊子事儿。

她有一摊子食材要穿成串儿,晚间打算烧烤。

没有辣椒和孜然的烧烤,没有灵魂,只能从旁处努力。

施晚意得指点厨子,多弄出几种口味来。

可她出现在膳房里,给厨子带来极大的压力,同时,一个厨艺不好只长了一张嘴的门外汉,也带来不少麻烦。

最麻烦的是,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多嘴,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

膳房的厨子初时还听听意见,她想要什么口味,便尽力腌制或者配制调料。

但她说着说着,渐渐离谱,用醋腌肉烤给姝姐儿吃实在有些过分了。

厨子便假装忙碌,趁机吩咐人去搬救兵。

不多时,宋婆子走进厨房,威严道:“娘子,您别在膳房指手画脚了,不如看看,喝什么酒。”

施晚意本来就有些无所事事了,才闲的瞎指挥,一听酒,立时便跟着宋婆子走了。

她的藏酒几乎囊括整个大邺所有的品类,可惜她酒越存越多,酒量长得极慢。

施晚意挑花眼,选了许久,最终选了梅子酒。

傍晚,陆姝不止一人回来,还带回了施春浓。

她们姐妹俩这几日见得,属实频繁了。

施晚意冲姐姐挤眉弄眼,扔给她一壶酒。

施春浓单手接住,拔下酒塞,仰头便豪爽地饮下半壶。

施晚意略羡慕地看她一眼,转而招呼人烤起来。

全都准备好,就等她们俩了,她们一到,篝火也点起,瞬间庭院便亮堂起来。

肉不能马上烤好,陆姝闻着味儿馋极,便起身去前院找陆一钊。

“阿弟,你要过去吃烤肉吗?有篝火,很有趣的。”

陆一钊婉拒:“我不去了,再读会儿书,便睡下了。”

“那等烤好,我给你送过来。”

陆一钊笑道:“阿姐不必管我。”

陆姝挠挠头,“你是因为守孝吗?我听人家说,其实小孩子不用太严苛。”

“有一点这个原因。”陆一钊不否认,“我要科举,当然要自束,不过我不要求阿姐,阿姐高兴便是。”

陆姝也不强求他,看看他手里的书,道:“若是不守孝,你明年就能跟四叔一起回乡考童试了。”

“无妨,多学一年,学问更扎实。”

“老学究。”

陆姝嘀咕一声,转身出去。

待回到篝火边儿,肉有熟的了,陆姝拿起一串儿,边吃边感叹道:“也就是阿弟,换个老古板唠唠叨叨,我都忍受不了。”

她脸上映着火光,神情配着语气,像个大人似的。

施晚意和施春浓皆忍俊不禁。

陆姝撸串儿,闻到梅子香,望过去,舔嘴唇馋道:“娘,我能尝尝吗?”

施晚意拒绝:“小孩子不能喝酒。”

陆姝嗅了嗅,“没有酒味儿,我就尝一点。”

她伸出小手,比了个一点点,“娘,就一点。”

陆姝为了尝一口,放得下脸面,干脆撒起娇:“娘~”

但她学武晒得越来越黑,比以前瘦也比以前壮,撒起娇格外膈应人。

施晚意不由嫌弃,“行行行,给你尝尝。”

陆姝马上眉开眼笑,伸手要接杯子。

施晚意挪开手,取过筷子,蘸了一点酒,“喏。”

陆姝:“……吝啬。”

但她还是接过筷子,舔了一口,尝尝味儿,“酸甜的,没有酒味儿,娘,你给我倒一杯嘛。”

她又作出一副要撒娇的姿态,还扭肩。

施春浓也受不了,轻斥道:“什么作态。”

然后又对施晚意说:“给她喝吧,不妨事。”

“看在你姨母的面子上。”施晚意这才让人给她拿了个杯子,强调,“不准多喝。”

陆姝满口答应:“知道了。”

但不过几炷香的功夫,陆姝当梅子水一样喝了好几杯,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不准陆姝多喝的施晚意便打着晃,向前栽去。

若非施春浓眼疾手快,拦住她,施晚意就要对着篝火磕一个。

陆姝笑得极欢,故意背着手,到醉倒的生母面前晃,啧啧道:“连小孩子都不如,跟小孩子一桌都要被嫌的。”

“莫说风凉话了。”

施春浓一手扶着施晚意的背,一手托着她腿弯,轻松地抱起人,送她回屋。

陆姝也吃饱了,跟在她身后,兴奋道:“姨母,我们一起睡吧?”

同一时间,亦有两个人在对月而饮,不过情绪完全不同。

方既清独守空房,便送信给姜屿,两人约在方家喝酒。

他信中没说今日为何约酒,姜屿到方家才知道,施春浓被施晚意邀去陆家篝火烤肉了。

姜屿白日也忙,可他原以为,两个月未见,施晚意应该迫不及待才是,竟然毫无动静儿,还有心情约姐姐吃喝。

没心没肺。

而方既清故意邀他来,看他神色冷然,悠悠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姜屿:“……”

说到底,他根本不如师兄,好歹师兄有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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