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小镇冬季的夜晚更是格外寂静，连风都止息。
众人散去之后, 房子中又重复初始的寂静。
叶若将餐厅的残骸桌椅一一收整好，收拾了碗筷在厨房洗碗。
屋中格外宁静，只有水流淌落时的漱漱清动。
霍靳琰默默将餐厅最后的狼藉都收拾干净。悄无声息走到厨房门口，长久凝望着叶若的背影。
静静看了半晌，他悄悄走上前, 从她身后紧紧拥住她。
叶若正在刷碗的手一下停了，错愕地微偏了下头，伸手关上水龙头, “你干嘛呀。”
“不干嘛。”他将脸埋在了她的左肩膀与脖颈的交界处，声音又低又轻，“抱一会儿。”
“哎呀, 快让开。”
他呵出的气息让她觉得脖子微微发痒。她缩了缩脖子想将他挣开。
却没成功。
“我还要洗碗呢。”
“不洗了。”霍靳琰趁机把她手中的碗拿下，将她双手也紧握在掌心里，“等明天, 我来弄。”
“那怎么行？等明天这油都固了，哎呀你快点放手——”
她挣脱着他的手, 回过头去看他，霍靳琰却趁机用唇封住了她的唇。
“唔……”
叶若惊了一下, 下意识想将头重转回来，他却直接抬手抵住她的后脑, 没能让她如愿躲开。
旁边就是墙壁。他浅尝片晌, 忽然转身将她的身子扳过来, 把她环锢在墙壁与自己胸膛中央。
接着更深冽的吻便密密落下来，他的唇角强势地在她的唇上辗转，虽然慢，却吻得很深。
叶若大脑空空。
他身上的罗勒香味一向清冷，这会儿却给她一种异样浓烈的错觉，混合着他身上的酒气，让她都仿佛有些沉醉。
“不洗了！”
少顷他稍稍离开，嗓音低喑。忽然打横抱起她，将她直接压在沙发上——
叶若的心跳忽然就乱了，热血在胸膛里乱窜。
两人的胸膛还紧靠着，她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心跳，与她的掺杂在一块，心绪都开始紊乱。
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霍靳琰。
背着光，俯着脸与自己近距离相对。
他的眼睛凝视着她的眼眸，疏淡的眉眼愈加深沉，瞳孔更像是有漩涡能将她吸进去。
叶若怔怔回望着他，揪着他衣摆的指尖不自觉地捏紧，轻轻出声，“靳、靳……”
霍靳琰轻俯下脸，低头吻她。
她的话语也戛然而止。
吻很轻，像不带重量的羽毛，落在她的眼睫上。
然后是鼻子、脸颊，逐渐向下滑。
最终落上她的唇。
缓慢轻吻了她许久，他慢慢离开，头埋在她肩窝的长发里，手臂环抱着她慢慢收紧，越来越紧——仿佛恨不得能将她揉在自己身体里。
“靳琰……”叶若眉尖微蹙，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她轻轻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上了他的背，“你……醉了吗？”
霍靳琰没有答话，沉静呼吸一下一下在他耳侧，有些温热。
过会儿他起身，叹了口气，将她也一把捞进怀里。
静静靠在他的怀中被他紧拥着，叶若仍有些不在状态。
“叶若。”静默了一小会儿，霍靳琰声音低下来，带着温柔的请求，“给我讲讲你以前的生活吧。”
“以前的生活？”
“嗯。”他下巴静放在她的肩膀上，“你妈妈，你外婆。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在遇见我之前，你又是什么样的？我很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或许是很少向别人提起这个，叶若的眼神一瞬有些发飘，隔了好久才低低开口。
“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霍靳琰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拥着她，等待着她往下讲。
“我妈妈她，很漂亮。”黑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濛濛雾气，叶若说：“你没有见过她，所以不知道，她特别漂亮，比我漂亮，也很温柔。她会的东西特别多，会跳舞，会画画，会点茶插花，也教会了我许多。我一直都觉得，她这一辈子的悲剧都是我爸造成的，所以很怪他。可是她却从小就告诉我，让我不要怪他，她不希望我带着心结和仇恨长大。”
“还有我外婆……”
低了低眸，她思绪静静陷入回忆，“我外婆，她也很温柔，也很大家闺秀。我外公去世后，她一直身体不好，却还一直愧疚，担忧自己成为我和我妈妈的负担。那个时候，我其实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放学。因为每当放学，无论是阴天晴天，刮风还是下雨，她都一定在家门口等我，家里也准备好我爱吃的点心和水果。”
霍靳琰静静地听着。想起齐叔说她时常报喜不报忧，心里便隐隐发刺，哑声问：“……那你呢？”
“我？”
他不自觉去亲吻她的脸颊，“那时候的你，又是什么样的？”
叶若微怔，转瞬又笑起来，笑意无暇，“我当然是很好的了。那时候，我身边小伙伴很多，虽然家里条件比不上叶家，但是很快乐，他们对我也很好。我成绩也很好，同学们也都很喜欢我。”
“……”霍靳琰说不出话，眼眶却微微泛出一丝绯红。
过了大概许久，他才沉沉地“嗯”了一声，说：“他们都对你很好。”
“嗯。”叶若笑着点头。
背对着他，她脸上却忽然有一线眼泪划下，被她飞快抬手抹去。
泪珠砸在霍靳琰的手背上。
霍靳琰感觉到，不由自主抱紧她。
时间凝固了片刹，霍靳琰微松双臂，五指从她的指缝穿过，同她紧紧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烙印着她的。
“叶若，我以后，也会对你很好很好。”
“好一辈子……”
他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额角，声音轻得像风，话语却重如承诺。
“你看着，我会向你证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