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梁乔的邀约,焦蕉也有些纳闷。
早在几天前两个人聊天，梁乔就反复提起圣诞节。
他尤其反复嘱托焦蕉一句：不要去安陀山。
安陀山在云市最南端的郊区，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冬天山上没什么风景,还冷,焦蕉心想自己疯了才会在圣诞节上山玩吧？
梁乔听后也笑了,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回答说“那就好，咱俩去逛卖场”。
逛卖场焦蕉倒是很乐意,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就是没想到，方屿行这老男人早不说晚不说,偏在圣诞节的前一晚邀他。
哼,婆婆妈妈的老男人，才不想让他轻易得逞，凡事还有个先来后到呢。
他轻哼一声，将被子往上扯了扯蒙住半张脸，一字一字道：“拒,绝。”
方屿行垂眸，一瞬失落自目光中划过。
过了几秒，他突然想到什么，凑近些隔着被子将人搂住,薄唇几乎跟被子相贴。
被子另一头就是焦蕉染着薄红的耳朵。
“刚刚……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方屿行的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隔着被子也一清二楚。
“闭嘴！”焦蕉将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警告的话也没什么威摄力。
方屿行以为他是真的疼，追问了句。
焦蕉脸皮还是薄，不知是不是在被子里闷的，耳根一下子就通红。
“是是是,你技术差死了，我每回都疼，特别疼！”他背着身故意气方屿行，“所以明天我要去跟梁乔玩，他可不会让我疼。”
说完他就毫不负责地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方屿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替他掩好被角。
第二天一早，焦蕉下意识扶着腰坐起来，床铺的另一侧平整又冰凉，半个人影都没有。
焦蕉两腮都气鼓鼓，他本来还想说，他可以给一个再争取的机会的，谁知道这老男人一点都不珍惜。
呵呵，行啊，那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老男人休想约他出去。
像往常一样，焦蕉下楼吃早饭，一边刷手机一边等梁乔发消息，中间过去大概一个半小时，方屿行也没有出现。
“哼，你没机会了！”
收到梁乔的消息，焦蕉皱着小脸冲空气发泄了句便起身往外走。
门外，梁乔特意开了自己的车，穿着倒算不上讲究，偏运动系，还有一双运动鞋，总之看着就很不圣诞。
焦蕉则是因为肚子月份大了，感觉穿什么都不好看，一气之下直接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短款面服，外加一条牛仔裤，将腿型勾勒得线条笔直。
因为要外出，而且圣诞节前后人群密集，最重要的，有梁乔在场，焦蕉自然而然就带了蒋其出来。
“发什么愣呢？”
焦蕉下了台阶走到梁乔车旁，发现车窗开着，人却在握着方向盘发呆。
“焦蕉……”
梁乔听到有人敲车窗，抬起头，发现站在车外的人是焦蕉，恍了一下神。
“十二月二十五日……”
梁乔嘴里念叨着十二月二十五，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次，卸了力气般重重松了口气。
“想什么呢？”蒋其轻咳，问了他一声。
“……没什么”，梁乔叹了口气下车，走到他面前拿指肚点了点他额头，“我想你呢。”
蒋其身子僵住，侧脸红起一大片。
“工作时间”，他别开眼，往后退了两半，“有事，有事等下班再谈。”
梁乔无奈地抿了抿唇：“行行行，高贵的打工人。”
说完他看向焦蕉：“宝贝我们走吧。”
“等会”，焦蕉疑惑地叫住他，“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梁乔怔了一瞬，挠着脑袋笑了笑：“还好吧，可能……可能因为做了个噩梦？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
见他不肯细说，焦蕉也没急着细问，坐进了车后座。
“宝贝，我们今天中午去鼎香阁吃饭吧，我已经预约了座位。”
“行啊。”焦蕉应了声。
梁乔一边开车一边感慨：“记得小时候，还是你带着我去鼎香阁吃饭，点了一大桌子菜，算是我从小到大吃得最贵的一次饭，诶你还记得吗，我最喜欢的那道菜。”
焦蕉从后视镜看他，开口道：“拔丝红薯。”
“宝贝你……你居然还记得。”梁乔有些震惊，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焦蕉居然还记得。
“小时候穷，没什么可吃的，最困难的时候家里连红薯都买不起。”
他说：“有一回啊，隔壁家烤红薯，香味传到了我家来，我馋得都要流口水了，那时候就觉得，如果能让我尝上一口，那大概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梁乔吸了吸鼻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对焦蕉说：“所以啊，那道拔丝红薯就成了我的最爱。”
焦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语气轻了一些：“今天也点一份吧。”
梁乔“嘿嘿”笑了笑，回了声“好嘞”。
车开到商场a座就停下了，三个人一道往里走，梁乔的情绪好像尤其高涨，拉着焦蕉逛了好几个店。
中途焦蕉想去卫生间，梁乔也要陪着。
卫生间门口，梁乔和蒋其一左一右，活像对门神。
蒋其平时工作很认真，即使梁乔挑逗，他也不会搭话。
可今天他的目光却主动落在梁乔身上，神情略微复杂。
“梁乔。”
“嗯？怎么了？”梁乔没有避讳他的目光，“怎么，想通啦？要跟我在一起？”
蒋其下意识摇头，中途却抿了抿唇：“不是，我……”
梁乔瞬间变脸，又懒得搭理他了。
蒋其垂下眸：“我，我只是觉得，你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梁乔笑了声，大概也能猜到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问道：“怎么，你觉得我天生就和焦蕉一样是个公子哥，什么东西都不缺吗？”
蒋其低下了头。
“穷人家的孩子就不能抬起头做人吗？”梁乔骄傲地道，“只要有能力有才华，能养活自己，照样能扬起头颅，高傲地活着。”
蒋其抬头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