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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启三年,腊月二十五。

洛京处处张灯挂红,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元日。雪还在下着,从大明河宫三楼的凭栏处望去,万里素裹,盏盏红灯似雪上红梅绽放。

朝廷即日开始休沐,京城各府衙也开始挂上旬休的牌子,是比往年早上两天。

黑衣骑昼伏夜出,斩风刃削骨如枝。

京中巡防营连日巡街查巷,逢进城出城之人皆挨个查验身份,凡行止可疑者尽数带走。

安王京中党羽连同长公主府共计十二姓官员,在过去这三日,认罪伏法有七姓,牵扯人命近千人,剩下的,不过是苟延残喘。

太极殿的烛灯长明三日四夜,烛油堆成碗高,大理寺少卿、禁卫首领来去匆匆,一场预谋已久的政变,悄无声息被掩埋于岁末的雪里。

“参见陛下。”张辞水腰挎绣春刀,从回廊尽头大步走来,他走得大刀阔斧,甩落一身雪碎。

宣珩允点头,示意他回话。

“如陛下所料,安王驻扎郊外并未入京,眼看再无反扑可能,他那边怕是要动身折回江左。”

“让他走。”宣珩允往远处京郊方向眺望,漠然说道。

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政变,老七没有说动沈从言倒戈,手上无兵,叛反就是笑话一场。

“就这么放他走?这可是放虎归山。”张辞水抬眼看过去,一脸匪夷所思。

崔旺手端拂尘远远站着,垂眼闭耳似一尊泥塑,听得张首领一声高喊,他全身一抖,入定之态瞬间破功。

“他没有机会了。”宣珩允低低应一声,就在张辞水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准备告退的时候,他忽然长长叹一口气,沉沉道:“老七曾可怜朕一碗汤。”

在他遍体鳞伤,快要死的时候,在上一世的十六岁。

张辞水心一惊,慌张低头,不敢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只好紧迫之下找话说,“古纥来使那边一切顺利,有禁卫明守,黑衣骑暗防,叛贼无从下手。”

叛党欲刺杀回纥来使,引两国交战,被宣珩允先一步看破计划,调禁卫把驿馆重重围得密不透风。

宣珩允摆了摆手,张辞水退下。

“陛下。”崔旺斟酌再三,小步上前,小心翼翼道:“近日城中不算太平,贵妃娘娘还住在定远侯府,您看是不是要奴才去把娘娘请回来?”

“他不会对侯府出手,沈从言尚坐镇北疆,老七不敢。”宣珩允沉思片刻,想到楚明玥,他阴翳尽消,下意识恢复清雅儒泽的模样,就连嗓音都清越不少。

宣珩允温声道:“待这场变故彻底平息,朕去接她回来。”

他想,此后岁月漫长,再不会有任何变故,他总能护好她。

再等等亦无妨。

是心里有她还是不甘,他总会慢慢弄明白的,至少如今他确信,他不愿她离开他。

雪落无声,显得天地格外安静。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虽是悄无声息的发展,但连日来街巷频频出现的官兵,让百姓察觉到朝中有事发生。

酒楼、茶坊里宾客如故,只是再无人敢妄议皇家,连带着皇贵妃闹和离的流言也在一夜间消散。

这无疑扰乱了楚明玥的计划。

这日一早,楚明玥到城门送别柳舒宜,说是一半嫁妆,却整整装了十辆马车,不愧岭南大户。

真到出城时,却被镇守城门的巡防营拦住,说是随行车马箱子太多,必须逐一开箱查验,柳舒宜自是不怕查,但这拆箱再打封,折腾下来少说到晌午,耽搁了时辰,五日定到不了沧苏。

眼看排队等着出城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赶路回乡过年的,人群里已有不满的声音,楚明玥掏出重华宫的玉牌,这才免去一番折腾。

马车启程,车梁上的铜铃叮叮当当响起。楚明玥爬上城楼朝远处挥手,直到一行车队在皑皑雪地里变成一条细线,才在半夏的搀扶下坐上回定远侯府的双鸾油壁车。

方一至府内,楚明玥直接回了闺房,她卸下一身倦态和不舍,“去把丹秋唤来。”

院子里有孩童的嬉闹声,那是不愿离府的家仆的妻儿在玩雪,他们不愿看侯府在过年的热闹时候一片冷清,执意留下,楚明玥就让他们把妻儿老小都接入府中过年。

说雪天寒气重,府里的炭火烧的旺,不会冻着老人孩子。

“郡主。”丹秋跟着半夏前后脚进来。

楚明玥怀里抱着一个铜金手炉靠在圈椅里,她沉思片刻问道:“你早前同张婶出府置办年货,可听到什么风声。”

这三日,她多陪着柳舒宜,未多关注外边的事。

丹秋使劲点头,“这几日城中看似和往常无二,但明显戒严了,那些酒楼、茶坊里听书道闲话的人倒是不少,但嘴里说的都是过年的事儿。”

“有说是回纥使团遇刺,故城中戒严,也有说是临近年关,新朝出三年国丧,朝廷恐生岔乱。”

都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祸从口出。

玉狮子从衣柜顶上直接跃下,“喵喵”叫着跳上楚明玥双膝,身子一歪躺倒在她腿上。

楚明玥勾起指尖给玉狮子挠脖子,她摇了摇头,突然一脸痛惜,拖长着音调,“坏喽,许诺你二人的事怕是要往后推。”

“郡主这是何意?”

丹秋和半夏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

楚明玥甚是哀怨叹了口气,倒也未有悲伤之态,她心态向来好,不擅自怨自艾,“计划生变,咱们撇下皇城到本宫的封地去看看的计划,要从长计议咯。”

“无妨,本宫办法多着呢。”楚明玥看二人绷紧了脸,飞凤的眼尾一挑,“还怕本宫食言不成,去去,给本宫拿些张婶炸的肉丸子,挑脆的拿。”

待二人出去,楚明玥提起的精气泻下,有些怅然若失。

虽不清楚宫中发生何事,但万不会和外藩来使有关,怕是江左异动,若真如猜测,七爷当真糊涂。

大许此后,宣珩允独掌皇权,再无半分威胁。

于朝廷、于百姓是幸事,但于楚明玥,就不是了。

本就是借势“妖妃”风波走的策略,往后,再无人敢觊觎皇权,自不会有二心之人再出阴邪伎俩,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无了祸国恶名,那些大儒清流自不会去触新皇的眉头,劝人家和离。

这么好的东风,借不到了。

挺好一局棋,被半路杀出的老七给毁了,日后到了江左定要找他讨个说法。

此局不行,从长计议便是。楚明玥万不会因这事儿就独自闭门伤神,左右无论如何,她在这定远侯府是住下了,且一住就住到了正月。

只是在腊月二十九,绥远军主帅沈从言深夜入京,将一个层层包裹的锦盒亲自交到楚明玥手上,只说是义父楚将军生前留下,要他在楚明玥改了心意时再拿出,后又匆匆离京。

楚明玥打开锦盒,里边是一张先帝遗诏,和一颗假死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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