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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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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客◎

夜色孤寂。

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映得檐角那只鸱兽明暗交叠。

茶花忍着浑身的酸痛跟着男人一直走到了温暖的寝屋里,脑海中都是哥哥方才痛苦万分的画面。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服侍。

赵时隽立在榻前,等着她的主动。

小姑娘细白的手指便搭在他衣扣上,为他生涩地宽衣解带。

她不知道要如何取悦他,但她俨然已经无路可选。

因为自己丁点的不顺从,也许都会换来对方对哥哥变本加厉的折磨……

茶花抿着唇,很是认真地为男人解开衣裳,可解到腰上的玉带时却怎么都解不开。

赵时隽垂眸瞥了一眼,才看见她指尖还因那半片断甲疼得微微哆嗦。

他冷冷的目光随即掠过她的脸庞,漂亮得好似上了层光滑釉面的白瓷,在烛光下更显得纯柔娇美。

他眼中却戾气乍现,一把握住她单薄的肩,冷声斥问:“你是不是在磨蹭,想敷衍我?”

茶花肩头轻颤,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只当他是喜怒无常惯了。

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为难她。

小姑娘放弃挣扎,只喑声道:“殿下想怎样都可以,但请殿下放过哥哥……”

“还叫他哥哥?”

赵时隽蓦地冷笑,“你告诉我,你和他可曾有过什么首尾?”

茶花显然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被他掐疼的臂膀。

“他就是哥哥……”

她想到哥哥方才的模样,湿润未干的眼角又盈上了水光。

赵时隽冷哼了一声,将手拿开。

“嘴硬是吗?你嘴硬,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吗?”

他望着烛影,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问她,“你可知道做他妹妹是什么代价?”

“做他妹妹,就意味着你也是个罪人,须得发配进教坊司,那种地方,你受得住吗?”

那地方的男人固然也大多有权有势,可她这样的小白花进去了,只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自个儿狠狠地一把扯断腰带。

“从今日起,你忘了外面那个男人,乖乖地服侍我、伺候我,每日也只需变着花样想法子取悦我……”

“哪怕是不折手段地和别的女人来争我一个,明白吗?”

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至于外面那个贱骨头,你忘了就是……”

横竖对方也活不了几日。

他说着便要伸手抚住她脸颊上的泪渍,可却被茶花蓦地避开。

茶花泪意愈发汹涌,口中仍旧强调,“他不是贱骨头……他是我哥哥。”

赵时隽的手霎时就停留在了半空,随即才一点一点将五指合拢,收到了身侧。

“你方才说什么?”

茶花眸中泪光闪烁,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是陈茶彦的妹妹。”

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她也断然不会为了自己苟活求生,而去诋毁自己的哥哥。

赵时隽怒极反笑。

“好啊……”

他将手里扯断的腰带狠狠地掷在地上。

“看样子你脑子根本都还不清醒。”

“那就去外面跪着好好清醒一下,等你清醒了,再来告诉我,你是谁的妹妹?”

……

彻夜,茶花跪在那庭院里,都不曾动摇过。

冯二焦多看了她两眼,愈发觉得她是脑子犯浑。

陈茶彦犯的是什么罪?

宣宁侯府都已经没了,就她还搁这儿眼巴巴地往上凑去,生怕自己会被摘清白了似的。

况且那陈茶彦纵使也有几分姿色,但哪里比得上他们主子半分?

冯二焦搓着手走到她跟前,低声道:“姑娘原本就已经撒谎欺骗了殿下,眼下却不好好认罪,还这样执拗,只会惹得殿下更加动怒……”

“难不成姑娘要一条道走到黑,是半点也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你虽和这罪人纠缠过,有些污点不假,但说句难听话,当下你先服个软,往后若能逮住个机会诞下殿下的子嗣,这一辈子便是有这污点在,只怕也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不比跪在这冷风里受罪要强?”

他对着她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可这姑娘说什么都没有反应似的。

冯二焦算是见识到她这执拗劲儿。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一直到天亮后,冯二焦才对赵时隽道:“外头那位……还是没有开口。”

赵时隽接过那湿帕子擦了擦手,开口吩咐:“去查查,陈茶彦到底还有没有一个妹妹……”

冯二焦嘴里答应了一声,正准备出去时,却又顿了顿,掉头回来问道:“那茶花呢?”

赵时隽瞥了对方一眼。

她平日里是个迟钝的性子,可不至于连这点人话都听不懂。

她显然是听懂了,可她却生出了反骨一般,偏要同他作对。

她怎也不出去问问,这世上和他赵时隽作对的人能有几个好下场?

手里半干的帕子被人“啪”地丢回了水盆,水花溅出。

赵时隽放下袖子,唇角隐约可见冷笑。

“她不是非要说自己是陈茶彦的妹妹吗?”

“一个罪人的妹妹,当然是该怎么处置,还怎么处置。”

他要的女人,不差她这一个。

……

昭王来到了云舜,从身份暴露,乃至落脚的日期都并没有维持太久。

最后又是封锁云舜,又是四处派兵搜索,闹腾得人心惶惶。

所有人心中也祈祷着那两个混在人群里的罪人快些被抓起来。

许是他们的祈祷生出了效果,没多久云舜便又立马解除了封锁。

而昭王殿下与他的下属们也准备启程返京。

茶花不知道自己夜里是什么时候跪昏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再度醒来的时候,她连什么时辰都看不出来。

她被人关在一辆马车里,手上虽没有束缚,但双脚间却上了一道铁链,让她行走困难。

同她一个马车内的还有一个手脚轻快的婆子,这一路上几乎都贴身将她看住。

除了一扇门可以打开关上,那窗口都直接钉了木条,连只苍蝇都别想走这里飞出去。

茶花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也没有多余的话。

这一路上颠簸不休,她却根本没有看到哥哥的半分/身影,就连那位昭王殿下都好似嫌腻了她,也不曾出现。

乃至到了京城,茶花被人带下马车后,送进的不是她想象中脏臭污浊的监牢,而是香风馥丽、一个比茶花见过的任何酒楼都要漂亮百倍的地方。

老鸨在看到茶花第一眼的时候,眼睛瞬间都亮了亮,挥着手里的团扇几步上前去,挑起小姑娘的下巴细细打量。

“好标致的女子……”

这小姑娘生得一副秀眉杏眼,蜜腰处纤如弱柳,锁骨下又娇酥盈腻。

尤其是她这身上像是不见光才养成的白皮,更是漂亮得犹如上等瓷器。

这老鸨一脸疼惜地搀扶着茶花,满脸心疼。

“这一路上倒是叫你吃苦头了,往后到了这里就跟到了家似的,你可别怕……”

老鸨笑着抚着她后背,愈打量眼底就愈发满意,复又让人带茶花挑了间干净的上房沐浴拾掇。

茶花面临着这老鸨突如其来的热情,既是无措也是茫然。

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上来将茶花从头到脚都清晰干净,甚至还拿来了一套干净柔软的衣裙给她换上。

眼下天日渐暖过一日。

褪去了从前厚重的袄子,那薄薄的衣裳就如同第二层肌肤紧紧贴着茶花的身子,将她的身体展露无遗。

而茶花身上原先的衣服都被人一把收走,她几乎没有选择。

待与她一路上一直在一起的李婆子进来,她才启唇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李婆子倚在门侧,嘴里吐着瓜子壳,又捏着瓜子发出一声儿冷笑,“你不是说自己是陈茶彦的妹妹吗?”

“这里,就是陈茶彦妹妹该待着的地方。”

茶花看她那副古怪的神情,心中却愈发生出了疑惑。

她起身走到门外,正准备往别处看去,却忽然被个路过的男人一撞。

那男人醉醺醺地扶了一把栏杆,正要破口大骂,在看清楚茶花时,那双醉眼蓦地发直。

“哟,这楼里新来了个姑娘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呢……”

他朝茶花伸出手来,茶花下意识后退两步,心口的预感愈发不好。

她退后两步,却被赶来的老鸨扯到了身后。

那老鸨媚笑了几声,冲着那人不知说什么,那人才一脸败兴地被另个姑娘给搀扶下楼。

老鸨随即才走回茶花身边,打量着她这幅模样,叠声安抚。

“别怕,方才那个啊……出不起价,我是连碰都不会让他们碰你一下的。”

她指尖在茶花细嫩光滑的脸蛋上刮了刮,如同望见了会下金蛋的鸡一般欢喜。

“像你这样的,怎么着也得百两起步。”

茶花怔怔地没有避开她仿佛打量猪肉一般的举止,而是扶着那雕花红木围栏,倾身看清楚了楼下的情形。

她看到许多的人……

还有一些坐在男人怀里,谄媚着将酒喂进嘴里后喂给男人的女人。

以及一些没入衣摆的手臂。

不规矩地好似在揉捏什么的举动……

一切都看得茶花手脚冰凉。

茶花去过万紫楼。

但这里,显然比万紫楼那个地方要更加富丽宝气,而里面的宾客也比万紫楼里的轻佻放肆百倍。

……

裴府花园里。

日光从上空暖洋洋垂落,映在了陈茵娘脸侧的珍珠耳坠上。

今日的光微微刺眼,却也暖和的令人昏昏欲睡。

陈茵娘听见身边娇俏的小姑娘声音,嘴里时不时发出两声轻快的笑。

直到听见裴少婵说:“茵娘,你知道吗?我听我父亲说,陈家那个罪人回来了……”

陈茵娘手臂蓦地往旁边一撞,便磕坏了腕上那只碧玉镯。

丫鬟小瓶立刻护住她的手臂,见是无碍,才心疼地拾起碎片。

“这玉镯子五百两买的,少奶奶才戴过两回呢。”

陈茵娘顾不上那玉镯,只抬头看向裴少婵,“这消息是打哪里来的……”

裴少婵道:“不止是他,还包括茶花……”

说着,见陈茵娘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裴少婵顿时忍不住跺了跺脚。

“他们兄妹俩倒好,祸害完你家就跑了,现在竟还有脸回来……”

“茵娘你别往心里去,你等着看吧,他们指不定都不得好死……”

“少婵……”

话音未落,庭院末端的圆拱门内走出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袭青竹色锦袍,徐徐顺着长廊走下了台阶。

陈茵娘蓦地收敛了情绪,见到来人,口中唤了句“阿锦哥哥”,又与二人打了个招呼,便敛着慌乱无措的心思离开了裴府。

裴少婵见哥哥责备地望着自己,有些不满道:“哥哥又不是不知道茵娘的母亲死得有多惨,还不是他们兄妹俩害得!”

“他们是罪人,违背了法律,又杀人害命,呸,令人不齿……”

“住口!”

男人压着眉心沉声道:“你是亲眼看见了不成?你今日与一个外人说这些话,教养何在?”

裴少婵见他脸真冷了下来,这才有些不安地收敛了起来。

她是有些怕她这个哥哥的。

父母亲虽对自己娇惯的很,可哥哥若是要责罚她,便是母亲求情都不管用。

“哥哥你别生气,是我方才猪油蒙了心,胡乱说话……你刚回来,爹还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生怕他再给出个什么抄写经书的惩戒,裴少婵赶紧转移了话题。

裴倾玉只低头看了她一眼,让人将她带回房去,随即便抬脚往书房里去。

书房内,裴嵩正在等着长子回来,有些话要问他。

“我先前不是与你说过了,陈茶彦那件案子,你最好不要插手干预,近日我怎么却听说你申请调任去了大理寺?”

若不是大理寺部的人告诉自己,裴嵩根本也不知道自家长子竟然还打着这主意。

裴倾玉道:“父亲莫不是忘了,母亲当初怀我难产之时,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说是一尸两命的结果,却亏得陈夫人仗义相救。”

陈夫人便是先宣宁侯夫人,并非是后来那个继室,而是陈茶彦与茶花的亲生母亲。

因此,后来陈夫人怀茶花的时候,才有了当初一句约定,为茶花与裴倾玉定下了姻缘。

倘若没有这件事情,依着陈夫人当初对裴家的大恩大德,哪怕只是口头的约定,裴家也不会轻易毁诺。

即便裴夫人在茶花母亲去世后因茶花的处境而生出过犹豫,但最终也决定等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再说,再不然认茶花做干女儿,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对方。

但谁知道后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裴嵩听了长子的话后沉吟片刻,却开口道:“阿锦,你打小便是个刻苦努力的性子,做什么都是拔尖的,你学画时,画工出色,一幅画拿出去也曾被名家点评称赞过,你练字,字迹自幼便练得颇具风骨,即便是后来进国子监念书,也是年年都拔得头筹……”

“而你却称那陈家姑娘容貌第一,后来我便觉得不大安心,果然,这些年你母亲给你不论安排了多少世家贵女,你都看不上眼,你不稀罕别人的家世,却嫌她们生得不是最拔尖的是不是?”

他说这些,只当长子多少会有些反应。

可裴倾玉脸上平静的表情却显然没有让他如愿。

裴倾玉道:“是父亲想太多了,我与陈茶彦自幼便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我与他情同手足,事发之后,他告诉我,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并非是世人所以为的那样,我近日也有所发现……”

“更何况,我接下来会去大理寺供职,将案件查出真相才是我的职责所在,于公于私,这件事情我都不会放任不管。”

“阿锦……”

“父亲,至于陈家妹妹的容貌是我与她幼年在一起时的戏言,她皮相是否美貌我并不关心,我只知晓信守承诺才是君子所为。”

说罢,他便只道差上还有事情要办,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裴嵩身边的随从道:“公子重情重义,且心性果决,是个难得之人,老爷小瞧他了。”

裴嵩叹气,“什么重情重义,心性果决?年轻时的愣头青罢了,他自幼养尊处优,一帆风顺,尚且还没有经历过撞南墙的滋味,后头少不得要吃亏……”

作为一个过来人,裴嵩显然认定这孩子还太单纯,只怕少不得还需一番磨炼。

也只有撞过南墙才知道,世事终究不会都件件如他所愿。

……

赵时隽离开了京城多少时日,昭王府里便萧条了多少时日。

直到从知晓昭王殿下从云舜启程回京后,府里便顿时热闹了起来,开始收拾打理,准备着迎接此间的主人再次回来。

赵时隽踏入府邸之初,便有个身着浅绿罗裙的少女满脸薄汗地跑来,打量他周身无虞后,才轻声道:“表哥,你总算回来了……”

她身后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追来,“姑娘你慢一些……”

再看见厅中那对男女静默相对的情景之后,才吐了吐舌头,收回了一只脚,隐匿起来。

赵时隽这一路上心情都好似不豫,直到回到家中,见到温浅时才微微松缓了眉心,

这时温姨母领着人端着一碗碧瓷盅走了进来,笑着将他打量,两人坐下后,温姨母道:“外出的人回来后都要先喝一盅平安汤,姨母昨晚上便让人都准备好了,你别嫌弃……”

赵时隽弯起唇角,温着嗓音道:“劳姨母操心了。”

“上回出京的时候,姨母腰扭了下来一直没好,眼下可将养得好些了?”

温姨母笑道:“你还提这件事情,我一个俗人而已,哪里就值当你费那些心思又是名医又是药材的?”

“不过托殿下的福,我已经好很多了。”

赵时隽喝了那汤,回到家中在家人面前自是又有一番不同的面目。

一旁温浅则站在自己母亲身后时不时便打量他两眼,却发觉他这次回来,人好似更成熟了一些,但也好似怀了什么心事一般。

赵时隽喝完汤后,放下了瓷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温姨母身后的温浅,随即道:“这次回来我让人带了礼物给阿浅。”

说着冯二焦便奉上了一只锦盒,那锦盒展开,里面是一套成对的翡翠头面。

温浅指尖碰了碰,颇有些受宠若惊。

“这些都是给我的?”

她弯唇笑了笑,低头对温姨母道:“母亲,我想拿回房试试,戴给你和表哥看看……”

温姨母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去了。

转而才对赵时隽道:“你又破费了,每次出去都会带东西回来给我们娘俩,都快把阿浅那孩子给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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