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文君想着要不要差人去车里拿个小毯子时,沉默许久的赫连幼清却开了口。
“看来淮信侯的孙儿于世子而言终究不同。”
赫连幼清可不觉得顾文君喜欢小孩儿。
之前对方在镇南王府做的种种不难看出并不是尊重妇孺之辈。
压根就没想到赫连幼清会道出这么一句话的顾文君敛眉不语,心中虽多有纳闷赫连幼清留下她不会只是为了调侃?但到底是和对方打过一段时日交到的人,对方说此,必然有目的在身。
“阿满可爱乖巧,臣自然会偏爱一些。”顾文君轻声道。
赫连幼清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言外之意。
顾文君不愿多说,赫连幼清也懒得去拆台,左右此番来也并不是因眼前的孩童。
“世子与令姐的关系应是极好的。”赫连幼清下了定论。
顾文君闻言心下警惕,淡笑道:“臣自幼丧母,多有阿姐照顾。”
赫连幼清看似了然的点点头,却是再无言,但顾文君却只觉得哪里不对。
司琴在一旁奉茶,被赫连幼清挥手示意退下,便带着人躬身离开。
顾文君忽然觉得微妙起来。
这种微妙的情绪在赫连幼清开口说话时果真让她不好的预感‘应了验’。
“世子可听到这几日流于后宅以及宫廷中关于你我二人之间的谣言。”
顾文君心中咯噔一下。
好在她一直低垂着眼,倒是多少遮蔽了眼中的情绪。
赫连幼清知道了。
但为什么要问她呢?
心下百转却知不宜过多思考时间,顾文君故作诧异的抬起头,惊异道:“谣言?”
赫连幼清看在眼里,良久却是轻笑了一声。
“世子不知?”
顾文君看向赫连幼清,眼前的女人依旧那副雍华贵气的模样,上扬的眉眼,连眼角似乎都挂着一道恣睢的肆意。
自信的飞扬跋扈。
顾文君忍不住想笑。
笑自己竟然还有闲心来打量赫连幼清的言行举止。
咄咄逼人可不就是跋扈嘛。
她心里暗道一声。
“无论是我知还是不知,在殿下心中怕是早有定论了才是。”顾文君回眸,目光如四月清风,淋淋的渡着一抹水色。
她这句话无疑不答反问,以此设下‘刁难’。
直白的言明赫连幼清已有定论,无论顾文君是听没听说谣言,在对方心里,便已认定对方已然知晓此事。
“世子此话莫不是说本宫武断?”赫连幼清轻笑了一声,明明是一道浅笑,偏偏任谁都能瞧出其中的冷。
你不是武断是什么?明察秋毫?
虽然明白赫连幼清对谣言的不满,但同样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和赫连幼清传出谣言,还不相当于把头挂在了城墙上,邀请别人过来割?
相比于如今四面楚歌的赫连幼清,镇南王世子的身份更像是保命符。
虽然出了上京保命符或许变成催命符,但比较上京这些暗藏鬼胎的人,王府的人要可爱的多了好吗。
在王府她只需要对付后宅那几个,但在上京,一旦和赫连幼清绑在一起,面对的朝臣,宁王,无量宫以及天机宫还有就是老皇帝。
想想都头疼了。
顾文君目光幽幽的落在赫连幼清的头上,小巧精致的玉蝉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都是‘美色’迷了眼啊!
顾文君暗搓搓的捶胸顿足。
全不知顾文君此刻心情的赫连幼清见对方沉默良久后,忽的抬头,眼神特别腻歪的落在自己身上时,心中的那股子别扭再次袭上心头。
想叱责对方‘看什么’怎么也说不出口,不说被顾文君这样腻歪的目光盯着委实让赫连幼清浑身不自在。
好在多少有点‘羞耻心’的顾家大郎终于转移开了视线,但神色却有颇有些惆怅的叹了声气后道:“臣并非此意。”
“那是何意?”没由来的恼怒让赫连幼清直接出口质问。
啊啊啊啊!大姐你绕我了吧!
你是小阿满吗!哪来那么多十万个为什么!
知道再说下去只怕误会更深,顾文君想了想便打算‘打感情牌’。
“且不说谣言之事。”顾文君垂下眼帘。“自那日之后,殿下便称顾某世子。”她话落颇有些晦涩的叹息一声,眉间似摸了一道失落。“我与殿下虽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于顾某而言,却并非如此。”她顿了顿,似有惆怅漫于心田。
顾文君最后的落音且轻且暖,却微妙的怅然若失,好似百感交集,愁容断肠。
听得她自己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可是我哪里惹了殿下?”鸡皮疙瘩起的再多也要跪着说完的顾文君继续让自己的声音言真意切。“明明未来上京之前,殿下唤我文君的。”
在顾文君看来说到这里后赫连幼清理应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偏个她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下文’。
正疑惑的抬眼看向对方,哪知看到的一幕让顾文君自己都愣了愣。
也不知是不是日头刚好,光晕下赫连幼清脸颊微红,整个人好似月下海棠,明是清贵雍华,直入丹霄。偏个赴了绛阙,下了瑶台,惹了烟云,便是一坠入红尘。
顾文君有一瞬间微妙的失了神。
只觉得世间种种,却不及当前匆匆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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