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太阳西斜,蛋黄色的阳光照在高楼玻璃上，金灿灿的刺眼。
但折射的光芒洒在桌面上，为黑檀木桌面涂上一层暗金芒,又让人暖烘烘的觉得幸福。
林昙生日宴的几个小时之前，极晟视频的高层会议在顾笙年总统套房会议室中开的越来越沉重。
刘腾美坐在桌边,一边听着电话里其他同事的工作汇报，一边欣赏夕阳光。
挑眸看到坐在避光处的顾笙年，无论在什么氛围下，他好像都是板着脸，一副疏离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清醒，永远冷眼旁观的人。
每一个跟他处在同一空间的时刻，都如芒在背,紧张又拘束。
“海外的授权合同已经拿到了,一周内可以将100部电影上传完毕。
“上周说的国产电影库，也签好了20年授权，也会在4月15日前上传完毕。
“其他已上传的上千部电影和剧集,都复审完毕，今晚就能正常观看。
“技术qa那边也做了多次检测，版面重叠的问题已解决，观看页面的弹幕发放功能在各个系统中测试都能正常使用……”
顾笙年认真听着汇报,眉头渐渐舒展。
这一年来，他经历过企业内部强烈的阻碍，也有过绕死胡同难以推进的困境,一个一个招人，一步一步扛着风雨往前捱，终于慢慢的有了当今局面。
万事都在上轨道,肩头的重量也总算轻了许多。
喝一口水，恰巧电话里的汇报结束，他开口道：“好，技术这块儿抓的严一点。用户体验方面，月底再做一次述职汇报吧。”
“好的，顾总。”电话那边的男人应声时的语气明显松了一口气。
顾笙年嗯一声后，视线转向刘腾美。
“嗯，我这边跟几家制作公司也都聊过了，进度参差，晚上的邮件上，我会做一个详细的汇报。
“一些老剧的网络平台播放权基本上都能很轻松签下来，价格也很合理，年份也舒服。
“但跟这些公司洽谈新剧的合作时，对方都拖拖拉拉的不给回应。”
刘腾美苦于工作推进受阻，叹口气后解释道：
“现在大多数制作公司还是希望将剧放在电视台上播放，哪怕是卖给二三线的电视台，也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即便我提出的价格跟一线电视台相仿，制作公司的态度也很保守，多还是持观望态度。
“很多公司卖这一部剧，不仅仅是为了卖片的钱。还要考虑植入这一块收益，签广告商的时候，合同里都承诺了电视台播放这一项。
“人家植入广告到剧里，就是为了让看电视的观众看到这些广告，增加曝光。
“对于咱们平台的流量，广告商们很不看好。咱们的确是新平台，就算背靠极晟这个品牌，缺少数据支撑就是不行。
“另一方面，制作方卖一部剧，还需要口碑和名气。他们一致认为，只有电视台才能给剧集充分曝光。毕竟制作公司如果这一部剧爆火了，下一部剧价格就会大大提升。做长远考虑的话，他们也不太愿意跟我们合作，怕我们买了剧后，播出去没人看，搞臭了他们在圈内的口碑。
“现在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我想跟制作方合作采买新剧，一直打不开局面。”
顾笙年的眉头又皱起来，他搓了搓手机，听着刘腾美的话，忍不住想起昨晚林昙的话。
对于当下极晟视频会面临的困境，林昙没有像刘腾美一样在前线操作，却仍洞察了这一切。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事，考虑是不是要千金买马骨。高价买几部剧，配合我们前端流量的引入，做一波数据，先把局面打开。”刘腾美说着，视线紧张的飘向顾笙年。
像她说的那样做的话，买剧的预算就要大大提高。
但现在局面打不开，不当冤大头就买不到片儿，她也没办法啊。
顾笙年却果断拒绝道：“千金买马骨不是不行，但像你说的那样，不行。”
刘腾美嘴里发苦，攥攥拳想着怎么再争取下，却听顾笙年继续道：
“以你的方法，就算花再多钱，买来的也不会是好内容。
“我们是要打开局面，但对内容的审核标准不能降。
“我们是缺内容，但决不能做冤大头。乱花钱、乱买剧，对我们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只会让状况变得更糟糕。
“等重金买到了不合适的内容，播出来一塌糊涂，对其他环节同事付出的努力，也是一种糟蹋。
“到那个时候，你这个负责采买的人，压力只会更大。甚至可能崩溃。”
刘腾美脸色铁青，被说的哑口无言，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我能理解你急于冒进的心，但希望你在工作时，还是要冷静沉稳。要扛住压力，拿出你的专业能力来，要有进度，但要稳健，要看准方向，想清楚后果。”顾笙年的语气并不严厉，但这些话仍将刘腾美的头压的更低。
四周温度仿佛降至冰点，电话里一点声音没有，仿佛对面已经挂断。
房间中更是静的落针可闻，另一边的制片人张奇和助理王梦芹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推行台网连播的策略吧。”顾笙年沉默了一会儿，才忽然开口。
刘腾美抬起头，有些疑惑。
“现阶段大多数制作公司跟电视台签卖片合同时，都不会限定网络平台播放权。可以钻这个空子，趁电视台还没有排斥网络电视台同步播放或者推后跟播这一项，跟制作公司签网络平台播放权。”顾笙年眼看着刘腾美的头逐渐高昂，眼神里的黯淡一扫而光，双目又炯炯起来。
“台网连播，这就相当于给制作公司多送一笔钱啊。”刘腾美胸腔里的希望之火又熊熊燃烧了。
“是的。”顾笙年说罢，又道：“这样一来，你的工作应该会顺利许多。”
“对对！”刘腾美忍不住拍了下巴掌，“顾总，您太厉害了，我之前真没想到这一点。”
“嗯，其他两家网络平台，现阶段都是自己投资网络剧制作公司，搞小成本网络剧去填充内容。我们要走另一条路，打开新局面，就要有想象力，绞尽脑汁去想其他的合作方式。”顾笙年手指点了点桌子，“你也要放开思路，走出过去的合作框架。”
“是，是，我会努力。”刘腾美忙点头，看着顾笙年的眼神，仿佛在看亲爹。
“不过，对内容的要求还是要严格把控的。我们的钱不能白花，一定要买好剧，买流量剧、口碑剧。而且要跟市场部多沟通，做好用户定位，根据我们的定位，去买用户重叠的剧。”
“这个我知道，我有一直跟市场部的同事做沟通，这一块儿您放心。”刘腾美坐的笔挺，认真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