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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0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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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孟茫然的看向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昭禾在那药包里翻找了一番,又陆续的挑出了几道药材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江州怕是出事了。”

文姨娘去了之后,她便是养在孟氏身边的,孟氏身子不好,特别是有了沈苏苏之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她在孟氏身边便时常需要照料孟氏,有时为了讨这位嫡母喜欢,也回动手研究些药膳之类。

长久下来,至少是见识过不少药材,许多药材的基本用处她也是知晓的。

如今她很是清楚,眼前的这几样绝不会是什么调养身子的药材,分明是解毒除秽的药物,她只是出了一趟外面,驿站的人就送来了这东西,由此可见,江州怕是真的出了事。

想要查到当日向沈昭禾求救的孩子是谁对于徐淮意来说并非是难事,他只是派人去问了一遭便知晓了答案。

之后,又亲自同谢江清一起去了一趟那孩子的住所。

那户人家住的房子其实已经不能算作是房子了,只是一堵墙而已,他们原本的房子被水一冲,就只剩下了这堵墙还立在这儿。

徐淮意过去的时候没见着那孩子,只见到了沈昭禾口中死死捂着孩子的嘴,不愿告知真相的妇人。

那妇人瞧见他们过来,神情马上就警觉起来,很明显确实是刻意瞒着一些事情的。

谢江清走到那妇人面前,开口问:“这位婶子,有人到官府举报说你家孩子向她求救,说是有人要害他姐姐性命,请问我们可以见见你家孩子吗?”

妇人眼神闪躲,“孩子贪玩,这会儿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

徐淮意冷笑,“你家孩子也是患了病的吧,生了那病本应当是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怎会有力气到处乱跑?”

谢江清或许不记得,可是徐淮意却记得这位妇人,当时他派人去暗中排查江州患了疫症的百姓,这妇人也是身在其中,一直在苦苦哀求说要将她孩子救回,闹得动响比旁的人都要大,也是给徐淮意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妇人有些尴尬,可还是解释道:“得了病就不能好了么?我家孩子身子健壮,服了官府给的药之后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精气神就恢复了。”

“这会儿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了!”

谢江清皱眉,这妇人的说辞正和他从底下人那儿听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都说是他们身子好,用了官府给的药之后就好转了。

但是实际上徐淮意和谢江清心里都很是清楚,官府给的药治好疫症,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妇人摆明是不愿意说出真相,所以便以这种理由搪塞。

谢江清有些发愁的看向了徐淮意,“殿下,这可该怎么办?”

这些人是江州的百姓,不是什么犯了罪的人,又不能用审问犯人的法子审问他们,这打不得骂不得的,如何能从他们口中得知真相?

徐淮意也感觉有些头疼,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拂。

李拂会意,直接走到那妇人跟前,那妇人心里虽然慌,可又想到他们应当是不敢对自己如何的,于是又多了几分底气,愣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位婶子可知如今江州是何情况?”李拂声音冷冷的开口,“如今这患了疫症的人可是一日多过一日,初发现时只有几十人,可现下已经超过四百之数,这传播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那妇人皱眉,“这位大人同我这一介妇人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竟是指着我这老妇解了这危机?”

“婶子的孩子患了这病,如今又好转了,若是江州那些还在苦苦煎熬的百姓知晓了此事,会如何想?”李拂没有管那妇人言语间的嘲讽,只是神色平静的继续道:“到时候即便是要以婶子的孩子的血肉入药,也多的是愿意干这事的人吧……”

外头艳阳高照,可李拂这话音落下,妇人却分明的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谢江清也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不禁感慨李拂不愧是徐淮意身边的人,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脸色都没有半分变化,可却让人止不住的害怕。

那妇人喘了几口气方才冷静下来,咬着牙道:“可这几日恢复过来的也不止我家孩子一个。”

李拂摇头,“只要殿下愿意,传到江州百姓耳中的那个患了病却又痊愈的,只会是婶子的孩子一个。”

那妇人听了这话,身子一软,差点没晕倒过去,缓过劲来之后又沉默了好一会,最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如今我孩子身子也已经恢复正常,你们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便说了罢。”

见她总算是愿意开口,徐淮意眉头一松,谢江清更是往前走了几步,很明显是真的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解药。

妇人在他们的目光中低着头说明了那解药的来源。

原来他们这药来得并不光彩。

也就是前些日子,这妇人的孩子患了病已经有几日功夫了,虽说日日都喝了官府那边取来的药,可是这身子却是怎么的都不见好转。

妇人心里着急,正是不知道到底应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有人找上门来,让她用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儿去换一颗可以治病的药。

她说到这儿大约也知道自个的行为有些不妥,面上也露出了些尴尬的神色来,不过还是接着往下说了下去,“我虽说不舍女儿,可看见我原本身子健壮的儿子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也实在是没了法子。”

“便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也是要试试看的,之后我按那人所言,将我女儿送去,所幸他们也并未食言,给的药当真将我的儿子救回来了。”

说到这,她一脸欣慰,至于她那女儿现下如何,是死是活,她是全然不在意的。

听完了这妇人所言,徐淮意的脸色僵了僵,很快想起京都那一桩案子,谢江清亦是想起了那桩案子,又问那妇人手里可还有那药?

妇人摇头,“统共就给了一颗,早便给我家孩子用了。”

谢江清无奈,原先还想着若是能拿到药的话,还能让大夫研究研究其中的端倪,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二人从那妇人家中离开时已经将这事摸了个大概。

马车上,谢江清也是有些理不清楚思绪,“端王殿下胆子也太大了些,他是不知道您要来这江州一趟么?”

徐景恪原本是在京都动的手,后来那地儿被徐淮意查到,他便推了个林觉过来,按理来说这些日子应当是要避避锋芒,不应当再如此嚣张了才是。

谁料这人倒好,就像是上赶着挑衅一般,徐淮意到江州赈灾,他偏偏也来了这一遭。

可不是奇事?

“他自然知道。”徐淮意这会儿面色已然恢复平静,“如今看来,这疫症也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他怕是也想将孤困死在这江州。”

疫症从来都是极难治疗又是极难控制的,一场瘟疫,只要是寻到了治疗的根本之法,那这瘟疫便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而如今这疫症方才开始传播,徐景恪竟就能拿出解药来,这事若说同他没有干系,怕也是无人会去相信的。

听他这样说,谢江清本来觉得不至于如此,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徐景恪在京都闹得那一场,最后只是感慨了一句,“你们兄弟这性子,真是差得没边了。”

徐淮意衣不染尘,手不沾血,从未做过杀伤百姓之事,便是罪大恶极之人,在他这儿都是得按着律法处置,从不会有克制不住的时候。

可徐景恪却全然不将人命当一回事,这样说来,两人确实很不相同。

徐淮意没有否认,只淡淡道:“罗氏那边,还是一点都不愿意松口吗?”

谢江清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一口咬死了除非她女儿能被治好,否则是什么都不会透露的。”

罗氏那边他也没少下功夫,威逼利诱,各种法子都用尽了,只是那罗氏也不是傻子,知道她自个手里也就那么点筹码,所以死活不肯松口。

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将她女儿的病治好,她女儿患的是疫症,想要治好,谈何容易,所以如今也只能是这样拖着。

“若是告知他此次疫症皆因端王而起,倘若她能指证端王所为,愿意拿出证物,便能拿到……”谢江清联系起了今日之事,略有些激动的看向徐淮意,只是话说了一半却被他浇了凉水,“你既说她油盐不进,那即便同她这样说她也是不会相信。”

“怕只当你是诓骗罢了。”

谢江清神色暗淡下去,不得不承认徐淮意说的没错,那罗氏早就将话说明了,除了先将她女儿治好,别的是一概不认的,即便他说的是真话,那罗氏也是不会信的。

她是要拿那证物来换她女儿的那条命的,要是先将证物交出去了,那她女儿的命就没了保障。

马车在驿站门前停下,徐淮意最后只说了句,“明日温大夫就要到了,或许,他真能解了这死局。”

谢江清点点头,没曾想有朝一日,一名大夫竟成了他们唯一的指望。

沈昭禾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用了那帖药沐浴,阿孟也用它洗了身子。

毕竟疫症不是寻常病症,有一人染上,那周遭所有人都得遭殃。

原本她心里还念着,到了江州,从驿站中逃出去必然是要比从东宫逃出去要简单许多,还打算好生筹谋一番,却不曾想遇上了这种事。

如今她是没法逃了,整个江州也不知有多少人染了这病,即便是真的离开了这驿站,也没法逃出江州。

“这事捂得是真严实,若不是小姐识得那几味药材,知道他们的用处那恐怕咱们还是要被蒙在鼓里呢。”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阿孟一想起这件事还是感觉背脊发凉,有些难以接受。

从前听说疫症的事,总觉得极为遥远,可如今竟是身在漩涡之中,任凭是谁也会被吓到。

“这事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恐慌。”沈昭禾倒是可以理解他们所为,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安,“江州的百姓真是受了许多苦难,一场水灾已经是将整个江州折腾得不成样子,如今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疫症……”

她说着,不自觉的回想起倒塌的断壁残垣,又想起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最后想起的是那个双手捧作碗状,用来装那烫手的热粥的孩子将头埋在手中吃粥得分景象,她不禁闭了闭眼睛。

可惜她竟是什么也无法为那些人做。

阿孟闻言也是叹息,她们能躲在这驿站里头就当作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可那些江州的百姓遇上这种祸事,竟还避无可避。

这天夜里,沈昭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那些灾民受尽苦痛的景象,熬到天蒙蒙亮时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不到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里头还做了噩梦,梦见了许多原本还是鲜活的江州百姓慢慢的被吃干净了血肉,最后只剩下许多渐渐腐朽的白骨。

沈昭禾就站在不远处,看那些白骨一步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每走一步,身子便腐朽的更多一些,有的只剩下躯干,有的只剩下头颅,可还是缓慢的向前挪动,明明应当是极为恐怖的景象,沈昭禾却未曾感觉到半分害怕,她透过那早已空洞的双眼,只能看见驱不散的凄凉。

沈昭禾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就彻底恢复了清醒,虽说昨夜没怎么歇息,可她却没有半分困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必须得想搞清楚如今江州的局势到底如何了。

有多少人染了病,死伤多少,治病的药可又研究,又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她打定主意,即便是能做的事儿很少,也得出一份绵薄之力,就算是只是能多救一个人都是好的。

草草用了早膳,沈昭禾便吩咐了阿孟,“你帮我留意着,今日若是谢大人过来了,便同我说一声。”

谢江清虽说也住在驿站,可这驿站颇大,沈昭禾同徐淮意是被安置在南边,谢江清住在西边,过来还是有一段路的。

“小姐想见谢大人?”阿孟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沈昭禾轻轻嗯了一声,“有关疫症的事,我还是想知道得清楚些。”

问徐淮意的话,大概只是自讨没趣罢了,但是如果是问谢江清,他应当会如实告知的。

“就知道小姐是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阿孟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虽然希望自家小姐能对这些事情置之不理,安安分分的躲在驿站里头就当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自家小姐从来都不是那样的性子。

沈昭禾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道:“会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和阿孟说,还是在与自个说。

外头阳光稀薄,不过对江州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好天气了,算是昨日,已经有两日没有落雨了。

并不知道疫症的一些江州百姓看到这样的天气都是欢喜的,总觉得天气好起来了,那些苦难也就过去了。

驿站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前头的那辆看起来极为普通,整体没有多余的什么装饰,而后面的那辆马车看起来就要华贵许多,不说旁的装饰之物,光是车帘上那浑圆的珍珠吊坠便有几十之数,应当是价值不菲。

谢江清听说温大夫到了自然高兴,连忙放下手里头的事便去了驿站门口迎接,不曾想来的一出门就看见了那辆华贵的马车,正觉得奇怪,这温夷大夫一个大男人竟喜欢这种装扮?就见李桑瑶一脸喜色的从那马车上走了下来,而她身后的是满脸无奈的温夷。

“这……”谢江清傻了眼,李桑瑶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谢江清!”李桑瑶见到谢江清连忙朝他走了过去,雀跃道:“快,带我去见殿下吧。”

谢江清一顿,下意识转头去看温夷,温夷又是叹了口气,“李小姐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说是担心殿下安危,便要跟着一同前来。”

温夷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可是谢江清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景象了。

这李小姐为了能跟着温夷来这一趟,怕是废了不少功夫。

虽说这里应当没人想见到李桑瑶,可是这人毕竟都已经来了,谢江清也没法子,只得开口劝说,“李小姐,您这赶了几天路了,想来身子应当也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晚些时候再来见殿下?”

他们待会是要商议疫症之事,李桑瑶跟着一起实在奇怪,于是谢江清便找了由头想让她先去歇着。

“那怎么能行?”可李桑瑶却想也不想的拒绝,“我折腾了这样久就是为了能早些见到殿下,可不想再耽搁时间了。”

“可……”谢江清正想再解释,却听一旁温夷先开了口,“李小姐,若是您想让殿下见到的是您最好的样子,那还是先回去歇息一番最好。”

李桑瑶闻言顿时有些气恼,转头盯着温夷质问,“温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现在看起来很难看?”

温夷微微低头谦逊道:“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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