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把视线从季云潇身上移开。
头顶的水晶灯已经是繁复璀璨美轮美奂可穿着星空裙的季云潇竟然比那还要耀眼。
即使成为了宴会的焦点，季云潇仍然从容不迫，行动时她仪态万千落座后她气度不凡让原本不相信她的人也拉满了期待。
“季云潇还会弹箜篌吗？”乔熙再一次震惊了。
林芊薇本想说她并不清楚，可季云潇却在这个时候朝她看来朝着她浅浅一笑。
于是林芊薇忽然就安心了。
林芊薇笃定道：“她会的。”
就连林媛的老朋友也在跟林媛感慨：“你这位儿媳妇可真的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可林媛却完全没有耐心，还带着偏见道：“季云潇哪里懂箜篌？我看她又要闹出笑话来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说着，林媛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看。”林芊薇按住了林媛的肩膀。
季云潇会来到刘老太太的寿宴又上台表演箜篌，大概就是为了表现给林媛看，既然都猜到了她的意图，林芊薇怎么可能放母亲走？
“薇薇你……”林媛未说完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季云潇的演奏开始了。
清冽空灵的音调从季云潇指尖流淌而出一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林媛愕然回首，完全不敢相信台上的人是季云潇。
怎么可能是季云潇呢？
怎么可能？
不远处，严璐璐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她学习箜篌多年现在自然明白过来，季云潇不仅会弹奏箜篌并且能力也远在她之上。
不管底下的人如何心思各异季云潇仍然投入其中用双手专心地拨弦。
台上泛音齐鸣和声潺响曲调循序渐进引人入胜。
林媛在惊愕过后也不由得认真聆听。
季云潇演奏的那首曲子她之前并没有听过，但非常悦耳动人，初时慵懒悠然，如清早阳光照拂，像是在雾气未散的山间散步，而后盈盈亮亮，节奏渐进，愈发大气恢宏，到了高超时，更是滂沱汹涌，似有潮水奔腾而来，亦如千军万马共赴一处。
这实在荡然心弦，让人不由得想到那句诗：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包括林媛。
她本以为季云潇又要丢脸，结果季云潇不仅没丢脸，还演奏出了石破天惊的曲子。
林媛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在音乐方面，她本就是内行，因而她不止听到了季云潇的演奏如同天籁一般，还看到了季云潇熟练运用了各种指法，颤音、按音、花指、回滑等等等等她都做的出神入化。
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等季云潇的演奏结束后，宴会厅里的掌声响了很久才停歇，刘老太太更是拍着手眼眶湿润地感叹：“太好了啊，太好了，真是后生可畏呀。”
季云潇也从台上走下来，到刘老太太跟前礼貌周到地说了几句祝寿词。
旁边的人都各自散了，只有几个亲近的人还围在刘老太太身边。
直到坐下后，刘老太太还对季云潇夸了个不停，她又想起来问：“对了，刚刚季小姐弹的那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这时候，刚才扶着刘老太太的那个短发中年女人飒爽笑道：“妈，你当然没听过了，这可是潇潇自己写的曲子，特意拿到今天来演奏，就是为了给你贺寿。”
这是刘老太太的大女儿，名叫刘芝。
看到她帮季云潇说话，林芊薇不由得抬眼看过来。
刘老太太听到这话又高兴又讶异：“潇潇这孩子还会写曲儿？”
季云潇谦虚道：“是会一点。”
刘老太太感叹：“真是了不得。”
她最近也在创作曲子，只可惜遇到了晦涩处，正想找人交流一番，刚好季云潇有这本事，她自然要跟季云潇好好说说话。
季云潇答应下来，并表示：“奶奶，我得先和我老婆说一声。”
“好好好。”
刘老太太看着季云潇去了林芊薇身边，才想起来问身边的大女儿：“这个季小姐的老婆，难不成就是媛媛家的芊薇吗？”
刘芝说：“是呢。”
刘老太太满脸疑惑，放低了声音问：“我记得媛媛没少跟我抱怨，说她那个儿媳妇又蠢又毒不学无术，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根本配不上芊薇，可这季小姐明明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啊。”
刘芝笑着道：“这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要不然您再把我林媛妹妹叫过来问问？”
正好林媛也在附近，刘老太太就从女儿手中拿回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抬声道：“媛媛，你到我这儿来。”
而季云潇已经走到了林芊薇身边，她微微倾身，眼眸发亮，像是在等待着夸奖一般。
她问林芊薇：“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
林芊薇冷声道：“简直出尽了风头。”
季云潇的五官被妆容修饰过后更加惹眼，越近看勾魂摄魄，林芊薇怕自己当着她的面失神，只能转过身去。
可唇角却不自觉地轻弯起一点弧度。
“晚点刘老太太还要跟我谈谈曲子，你等等我啊。”季云潇从背后捏了下她的掌心，又松开。
林芊薇没有回答，却下意识转头去看。
季云潇正站在水晶灯底下跟她挥手，还笑着说：“等我啊。”
“嗯。”
那声音很轻，也不知道季云潇有没有听清。
旁边的乔熙还处于震惊里。
直到林芊薇目送着季云潇和母亲林媛以及刘老太太一起离开后，乔熙才道：“季云潇今天这出，实在是叫人刮目相看。”
她真心实意地问林芊薇：“薇薇，你这老婆该不会真的被魂穿了吧？或者，季云潇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之前那个是妹妹，现在这个是姐姐？又或者之前那个是姐姐？这个是妹妹？还是说……过去季云潇都在扮猪吃老虎啊？”
林芊薇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你听没听过……双重人格？”
乔熙：“啊？”
林芊薇垂下漂亮的眼皮，低低道：“我也只是猜测。”
乔熙担忧道：“要是双重人格就麻烦了，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另一个人格还会出现，我真的好喜欢现在这个季云潇啊，我不想让另一个季云潇出来……”
乔熙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周围阴风瑟瑟，抬头一看，是林芊薇给她递了个冷彻刺骨的眼刀。
林芊薇冷冰冰地警告：“不许喜欢她。”
乔熙举手投降：“我的意思是欣赏，欣赏懂吧？来自直女的欣赏！而且如果非要论喜欢的话，我也是喜欢你更多些啊薇薇。”
林芊薇还是不太开心。
乔熙笑道：“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
林芊薇表示：“随口一说也不行。”
乔熙：“好好好。”
其实林芊薇心里很清楚，她也只能拦得住乔熙而已。
现在的季云潇这样优秀，是绝对会吸引到无数男男女女的，她挡不住，也没理由阻拦。
光是这样想想，林芊薇就觉得非常烦躁了。
“我去门口透透气。”
林芊薇和乔熙分别，独自走到了庭院里，这里距离宴会厅不远，仍然灯火通明。
就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芊薇姐！”
林芊薇转头去看，还没等看清，严璐璐就飞奔而来，抱住她胳膊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芊薇姐！你老婆演我……就是那个季云潇……她演我！她演我！”
……
刘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精力有限，和季云潇研究了半个多小时的乐谱以后，她就有些疲乏了，季云潇便顺势道：“奶奶您早点休息吧，等改天我再来拜访。”
“好，好。”刘老太太对着季云潇时慈眉善目，笑得非常和蔼，可看向旁边自己的爱徒林媛，她却举起了拐杖，又重重敲了敲。
刘老太太叫她：“媛媛，你给我过来。”
林媛像是被霜打湿的茄子的似的，整个人都蔫蔫的，但她还是来到刘老太太跟前，恭敬地问：“老师您有什么吩咐？”
“我能有什么吩咐？”刘老太太凶着脸教训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对潇潇好一点，这孩子聪明绝顶，造诣极高，你偏偏杜撰污蔑，还说她啥都不是蠢笨如猪。”
林媛欲言又止。
刘老太太继续敲拐杖，问她：“你想说什么？”
林媛低着头听训：“我想说，老师，我错了。”
“这才是好孩子。”刘老太太拍了拍林媛的脑袋，把人打发走了。
出去以后，林媛站在长廊里，看着旁边华贵漂亮的女人，不由得心情复杂。
季云潇依然从容不迫，还过来问她：“妈，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林媛艰难开口：“我……”
季云潇：“嗯？”
“算了，没事了。”林媛摇摇头，把刚才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她面色一言难尽，只是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季云潇微笑：“那您慢走。”
在林媛离开后，刘芝走到了窗口处，给季云潇递来一只女士香烟。
季云潇拒绝了。
刘芝扬眉：“不抽？”
季云潇坦白说：“等下还要见我老婆，她不喜欢烟味儿。”
刘芝听到这话，便收回了想要给自己点烟的那只手。
她还把打火机也收了起来。
正好有侍应生路过，季云潇就叫他送两杯酒过来。
很快，侍应生便送来了两杯深琥珀色的威士忌。
季云潇跟刘芝碰杯，眼眸微弯：“今天多谢了。”
“太客气了。”刘芝笑道。
刘芝说：“虽然我不懂音乐，但看我母亲的样子，你显然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还好吧，”季云潇笑着说：“其实我在品尝烈酒方面更有天赋，有机会再一起喝酒。”
刘芝看向她：“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刘芝感慨：“箜篌和程序设计，两个完全不沾边的领域，你全都精通。”
刘芝目光如炬，认真打量她：“有时候我会想，潇潇你真的只有二十岁吗？”
季云潇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
其实她三十岁了。
二十岁的时候她也做成过不少事，收到过无数赞誉，但也没到这个地步。
“你知道我的养父母吧？”季云潇处变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