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往妞妞身边靠了靠，用余光悄悄一扫，小女孩在看动画片《猫和老鼠》，被单纯的汤姆猫逗得咯咯乐。
他家里有个齐心，妞妞跟她很像，却又不一样。妈妈说过，每个女孩都是世界上唯一的花，要捧在手心呵护。他以后会有一朵自己的花。
妞妞哪里像花呢？
小女孩似有感应，回头朝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齐天不由自主跟着笑了，或许是“心花怒放”的花吧。
“妞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趁播广告间隙，齐天轻声道。
“嗯？”妞妞咬着吸管，认真喝奶的模样乖极了。
“长寿没有变成腊王八，它没死，在冬眠呢。”
“冬眠是什么？”
“就是睡觉，像我们人一样，吃饭、睡觉。长寿一觉要睡到4月份，它醒来就可以跟我们一起玩了。”齐天小心翼翼觑妞妞表情，生怕她在某一秒又“呜哇”一声哭出来。
“长寿在睡懒觉吗？为什么呀？”妞妞奶声奶气。
齐天一噎，小孩怎么有十万个为什么啊！
明蔚忍俊不禁，拿胳膊肘碰齐天，“瞧，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多为什么，时时刻刻追在你哥身后。”
“妞妞，对不起啊，哥哥没想到随口一句话会吓到你。”
妞妞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先前的烦恼，眨眨眼，“大圣哥哥，老师教过，小朋友道歉的话，我们要说没关系。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小女孩说话的时候，侧脸的肉圆鼓鼓的，一下下地凸起来，看起来很像剔透的荔枝。
“以后我们是好朋友了。”齐天承诺，“好朋友不骗好朋友。”
“大圣哥哥，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我好想我妈妈。”妞妞眨巴眨巴双眼。
齐天寒毛倒竖，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以为妞妞又要哭鼻子，下一秒她又被恶作剧的杰瑞老鼠逗乐了。
回家路上，晚霞消散干净，天空换上黑色幕布。齐天问明蔚，妞妞的爸妈为什么不在家里陪她？
明蔚只说，大人比小孩辛苦很多，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要工作、挣钱，养家。
齐天似懂非懂，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牛犇夫妇中秋时回来一次，那时明蔚眼尖，看出妞妞妈小腹微隆，特意穿了宽大的衣服遮掩。她便知道了这个秘密妞妞可能会多一个弟弟或妹妹。
多一个弟弟妹妹为什么不能让大家知道呢？现在严格执行计划生育，这个孩子会让牛犇丢掉体制内的工作，妞妞妈是农村户口，所以躲回了乡下养胎。如果被人发现，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会被明蔚在报纸上看过相关报道，人命关天的事，她希望大家都平安。
眼下，她倒是担心齐泓光。
“你大哥，最近还好吧？”
齐天疑惑？？？你不是天天跟我大哥在一起，待的时间比我还久。
“就他有没有坚持去针灸，一切都还好吧？”
“刺猬姐姐，你是不是想问，我哥耳朵的事情？”
明蔚看向齐天，这孩子，有时候懵差差，有时候呢，脑袋瓜特别灵光。
“他最近是有点不舒服，我妈带他去看了医生，还是老毛病，”齐天脚步顿了顿，“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一直在存钱，将来给大哥换一个人工耳蜗。”
明蔚心一暖，问，“要存多少钱？”
“我在报纸上看到，进口的质量好，十万元。”
“算上我一份，这些年的红包钱，我妈都帮我存着呢。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一起努力，让小光尽快恢复健康。”
“小光也是我的好朋友啊！”不许齐天拒绝，明蔚勾起他的小指头，“来，拉勾。”
齐天最崇拜齐勋章和齐泓光，他们仿佛懂得十万个为什么。是他们跟他讲的北极故事，描绘了未来蓝图，让他有信心克服腿疾，争取成为勇敢的极地考察员。
“大圣，其实你是特别聪明的男生，”明蔚鼓励他，大院里许多同龄孩子，只会玩游戏机和追人打闹，他已经很有同理心，会站在他人的角度来考虑事情。
“有理想的人，坚持理想的人，会发光。”
齐天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嘿嘿憨笑，头顶一撮呆毛颤颤悠悠。
“平等交换，我也跟你分享一个秘密。”
明蔚凑近，“其实我不会骑那种两轮的自行车，双数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我只会骑三轮车，戴文婷和凌静约我出去玩，我特想去，可惜我不会骑自行车。偷偷学过几次，都没学会。”
光明小卖部里，晚饭后的小高峰期已过，齐泓光来替换吴迪玉，得了闲，顺手翻起从老师那里借回来的《高中物理》。
明蔚和齐天有说有笑进了门，两人似乎分享了什么秘密，少女伸出拳头，对齐天说，一起加油！
“大圣，都顺利吗？有没有跟妞妞认真道歉？”
“说啦，我们大圣现在和妞妞正式成为好朋友。”明蔚抓起杯子，咕嘟喝了一大口，“我先回家，老明同志该念叨我了。晚点再聊。”
少女一阵风似的消失。
齐天想告诉大哥白天雷雨田曾来过，还单独约明蔚去打保龄球。
齐泓光已经翻开账本核账，空气里响起噼啪的算盘声。
觉察到齐天的欲言又止，齐泓光手上动作不停，“怎么了？”
“大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刺猬姐的秘密。”
“嗯？”
“她说自己不会骑两轮自行车，偷学了几次也没成功。”
齐泓光早就发现这个秘密，不动声色，“所以呢？”
“我们可以帮帮她，悄悄地帮。妈妈不是说，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何况她是我们的好朋友。”
齐泓光浮起微笑，在笔记本上填写了几个数字，“好，我们悄悄地帮她。”
齐天把其他的话咽了回去，雷雨田的事不告诉大哥也行，到时候不让明蔚赴约就可以了。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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