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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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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先生戴一副玳瑁边镜框,蓄八字胡,胸口佩着镶玉金别针。他特意挑了一身绝不出错的黑色羊毛西服,站在蒸汽与人群中,活像股票推销员。

凯瑟琳下车时,他正和特伦斯的父亲谈笑风生。短暂的偷情时光中,她从特伦斯那里听来的事迹,使得她看这位绅士如衣冠禽兽。坎贝尔先生发现了她,但他连眼珠子也没挪动,笑意更盛,胡须像两根刺,扎进鼓起的脸颊。

她坐在行李箱上,双脚踩在书箱上,裙摆里有蔷薇花的香味。

她远远看见西里斯和詹姆如亲兄弟,被波特夫妇一人一个搂着消失在蒸汽中。卢平昨夜从密道离开,她在活点地图上描出他的路线——打人柳,尖叫棚屋,然后消失在霍格莫德。彼得一如他的绰号,像条“虫尾巴”嗖得不见了。

凯瑟琳再次感到她其实是个容器,盛满了被浇灭的热情。

掠夺者是个传奇,传奇永不熄灭。她这样想,至少费尔奇会在有生之年,记得这四个人包揽的每件丰功伟绩。做了大事,却无人知晓,这才是世间最惨烈的死亡。

两位绅士再次握手,拍肩,告别。她跳下行李箱上,把书箱抱到行李箱上,用缎带捆紧。她拖着行李箱,慢吞吞地向坎贝尔先生走去,每一步都灌了铅。

“早上好,爸爸。”

坎贝尔先生还没从和特伦斯先生的交谈中回过神,面对女儿,他仍挂着一个只会出现在杜莎夫人蜡像馆里的笑。

“早上好,凯瑟琳。”

“这次考试我发挥得都很好,爸爸,除了变形术……我是说可能有些小瑕疵,而麦格教授总是很严厉,那天太早……”

“这事等会再谈,”他接过行李箱,听起来有些不高兴:“你刚刚怎么不过来和特伦斯先生问好?”

凯瑟琳被打断,又听见肚子的鸣叫,于是剥开一袋巧克力蛙,咬下一大口,才缓缓说道:“我和他儿子在学校有些不愉快。”

“你很饿?”他更加不高兴了。

“是的。”她一大早起来收拾行李,错过了早饭,刚才在列车上又忙着帮詹姆写恋爱法则——

轰鸣中,詹姆挂着两个乌青的眼圈,把她拦下,不由分说塞给她一张纸和一支笔,满脸如临大敌。

“我昨晚整夜没睡,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莉莉说‘我们分手吧’,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凯瑟琳第一次怀疑自己看人失败:“波特,如果你愚蠢到这个地步,我建议你现在就和她分手——我得提前阻止你的迟钝和不聪明伤害到她。”

话虽如此,她仍提点了詹姆足足一小时,用她不甚成功的恋爱经验和小说片段。詹姆听得目瞪口呆,连连称是。西里斯双手抱胸,坐在一旁不停翻白眼。以至于下车前,听见她肚子里的饥鸣,詹姆当即贡献出自己兜里的巧克力蛙。他原本打算留作纪念品带回家。

而现在凯瑟琳狼吞虎咽的,正是她从詹姆那得来的最后一份酬金。

“凯瑟琳,在这里吃东西很不文雅!”他低声呵斥,“你怎么能和特伦斯闹矛盾呢?他的父亲可是位和善可亲的绅士。”

她咽下嘴里的巧克力:“爸爸,我们可以说法语吗?”

“不行!”坎贝尔先生厉声否决,他抖了抖,抬头环视,见没有人投来他幻想中的鄙夷的目光,长吁一口气,放缓语气,“……我们应该说好英语,凯瑟琳,而且这里没人不会法语的,他们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反倒会让我们尴尬。”

没几个人真的会。她一年级时英语还说得不伦不类,但她勇敢地找到了斯莱特林中法语最好的艾希礼——她小时候上家教课显然一丝不苟。她大约在四年级时抹除了原本的口音,在五年时把单词用得和英国人没区别。

“你的口音还是很怪……亲爱的,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斯莱特林的孩子们多说话呢?你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

显然坎贝尔先生有自己的判断。

他像英国人鄙视美国人的口音一样,鄙视着法国口音,即使那是他的祖国。为此他用了全副精力,从女儿的口音中挑毛拣刺。凯瑟琳笑了笑,没人告诉他,在伦敦生活了七年后,他依旧摸不清英语里的重音。

“好吧,如果您执意要将我培养成一位英国管家。”

她耸耸肩,把剥剩下的锡箔纸叠好,放进口袋,自顾自地用母语回话:

“对了,我在几个月前把特伦斯甩了。”

离开国王十字火车站时,她最后一瞥中,看见了雷古勒斯。没人来接他。他平静地跟在小巴蒂和他母亲身后,像个被放逐的王亲。

……

凯瑟琳·坎贝尔和坎贝尔先生坐在餐桌两头,心有灵犀的相顾无言中,唯有法国名伶在黑胶中咿咿呀呀地独唱。

「我们黄金般的十八世纪/一去不复返/大马士革和君士坦丁堡/麻风病人/死狗和鼠疫」

家养小精灵撤下餐具,餐桌变成适合议事的长桌。可他擦了擦嘴,仍将女儿领到会客厅。

当初搬入英国的第一难关,是买房。

麻瓜有麻瓜的聚集地,巫师有巫师的欢乐场。坎贝尔先生一早就决定非伦敦不住。他不愿离群索居,也不愿远离纯血家族,最后只得花钱托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部部长,草拟,审批了一份文件,同意坎贝尔一家以交流身份入住伦敦,并为他们提供了一处完美的房产。

凯瑟琳在十岁那年,发现这处完美的房产竟然容不下一架钢琴。如果坎贝尔先生当初不是以天价购下,她其实是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又过了一年,坎贝尔先生自己也对无法在家招待多位客人这事忍无可忍,他又花重金,悄悄请来魔法修缮队,用无痕伸展咒和加固咒,将可用空间足足增加了一倍。后来凯瑟琳才知道,这家魔法修缮队上一个成功的作品,可以追溯到骑士巴士。

她家的会客厅布局很像斯莱特林休息室——这二者都能看出地牢的影子。

高背椅让她如坐针毡。当她试图服服帖帖地躺在椅背上时,镀金大丽花会硌肿后脑勺;当她选择双臂枕在扶手上时,丘比特翅膀会割伤皮肤。

于是她只能像被关在铁处女里,缩紧身体,全神贯注地和坎贝尔先生谈话,力求快速结束。

坎贝尔先生坐在长沙发上,他掏出烟斗,打开烟钵,鼻尖耸动,回味了一遍饭前抽的烟丝余烬。凯瑟琳沉默地注视着他,直到他又掏出怀表,搁在桌子中央,才开口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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