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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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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厢情愿,合情合理。”◎

虞欢回客院里歇下后,没再外出,庆幸的是,这一天里皇帝都没再召见她。

齐岷来时,已不知是几时,虞欢因怕被人怀疑,老早便让春白熄了灯,人躺在一团黑暗里,昏昏欲眠,发觉被褥被掀开时,着实吃了一惊。

“是我。”

齐岷声音很低,人躺下来,身体透着秋夜寒气。

虞欢伸手,摸到他像山一样挺拔的鼻梁,然后是丰润的唇,心安下来,把床铺腾给他。

“你怎么进来的?”

“翻窗。”

虞欢沉默一会儿,喃喃道:“我们好像在偷情哦。”

“……”齐岷似有些不满,闷声,“睡糊涂了?”

“难道不是?”

“男未婚,女孀居,两厢情愿,合情合理。自然不是。”齐岷反驳完,人已脱下外袍躺进被褥里来,伸手揽虞欢入怀,见她睡眼惺忪,显然是刚从梦里转醒,想了想,道,“困了便睡吧。”

虞欢埋在他肩膀上,耸耸鼻尖:“你刚沐浴过?”

齐岷微微沉默:“……嗯。”

虞欢自然知道他为何沐浴后才过来,偷笑一声:“那你舍得睡呀?”

齐岷没吭声。

虞欢伸手上来,先在他胸膛慢慢上划一圈:“要不……我们先说会儿话?”

齐岷抓住她的手,微吸一气后,又松开,由着她那根狡猾的指头在胸前捣乱。

“想说什么?”再开口,声音已微哑。

虞欢嘴上很认真:“他今日都跟你说什么了?”

“一些公事。”齐岷简明扼要,道,“这几日,我会留在安东卫搜捕田兴壬。”

“他人在这儿?”

“不确定,先查。”

“那程家呢?你扔开程家过来,可是他下了密旨,不准你查程家观海园的事?”虞欢指尖划过齐岷亵衣领口,侵入里面。

齐岷手一抬,又缓缓放下,喉结开始滚动。

虞欢指腹摩过他锁骨下的一条疤,感受着他极速发烫的身体,以及气息渐粗的沉默,绕至他心口,捏住一点:“问你话呢。”

齐岷屈起一条腿,闷闷“嗯”一声,回道:“是。”

“观海园里发生的一切,在他眼里,就如此不值一提?”

“程家的背后是皇后,如今皇后有孕,他有偏私,在意料之中。”

“可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虞欢像在黑暗里采梅的人,先是摸见一棵梅树,然后认真摩挲,发现枝杪、花叶,指尖很快撷住一朵花苞,反复把玩,将采未采。

齐岷已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虞欢在讽刺皇帝,说原来他竟是这样令人不耻的君王,齐岷的手抬起来,虚拢在她手背上,随着她一起放开梅花,顺着树干又往下滑,及至分岔,全身一震,压住她。

虞欢指尖在他掌心里挠了挠,黑暗里,芳气胜兰:“今天我来哄一哄你吧。”

齐岷喉结一滚,闭上眼睛,盖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在分岔上摩挲。被褥窸窣而动,齐岷意乱情迷,伸手去找虞欢,发现她已坐起,上身伏下来,散发着幽香的发丝掠过他脸庞。

齐岷深深吸一口气,拢住她一截青丝,指尖攥紧。

同是客院,一处是你侬我侬,红被翻浪;另一处却是狂风暴雨,雷霆万钧。

皇帝怒视着跪在地上的一人,袖袍一拂,“砰”一声,又一杯茶被砸成数块裂瓷飞溅开,热气腾腾的茶水溅在那人脸上。

“这便是你说的只忠于朕,要替朕未雨绸缪、刬恶锄奸吗?!”

那人伏低着头,半晌不敢吱声,皇帝怒喝道:“说话!”

那人一震后,缓缓抬起头来,长脸高鼻,眉尾长着黑痣,赫然便是在观海园里消失的原东厂掌班太监——田兴壬!

“万岁爷明察!奴才从未做过违背圣意之事!”

“你趁着齐岷护送虞氏回京,三番几次派人刺杀虞氏,他二人皆已向朕告发,你还敢狡辩?!”

田兴壬自知齐岷、虞欢来后必定会告发他沿途派人刺杀虞欢一事,今夜来前,便已有所准备,委屈道:“奴才的命是万岁爷保住的,潜伏程家观海园里,也是奉万岁爷的旨意韬光养晦,为大周江山奠基,平白无故,为何要跑去刺杀燕王妃呀?!”

皇帝“呵”一声冷笑:“难道不是皇后怕朕宠爱虞氏,夺她圣宠,于是便趁机联络你,要你替她除了虞氏?”

田兴壬大呼“冤枉”,重重磕了一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宅心仁厚,怎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万岁爷便是不信奴才,难道也不信皇后娘娘吗?!”

皇帝想起在后宫里慈眉善目的刘氏,以及这六年多来相处的种种,倏而梗住,田兴壬趁势辩解道:“万岁爷,齐岷、虞氏二人早有私情,奴才这次来,便是要向您告发!谁知他二人竟恶人先告状,诬蔑奴才刺杀虞氏,这背后是何居心,万岁爷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皇帝悚然一震,关于齐岷、虞欢的一些绯闻再次掠至心头,森然道:“你凭什么说他二人有私情?”

田兴壬道:“齐岷带着虞氏抵达登州后,一直盘桓不走,先是陪着虞氏一块前往永安寺上香,后来又跟她在云盘山里独处整整一夜。这些事情,万岁爷派人一查便知!”

皇帝漠然道:“如果不是被你派人刺杀,他们又何至于被困在荒山里整整一夜?”

田兴壬再次磕头,道:“万岁爷明鉴!袭击他们的并不是奴才,而是燕王旧部周全山!早在青州时,周全山便为燕王庶子跟齐岷结下血仇,登州遇袭,必然是周全山的手笔!而且……”

皇帝龙目微眯:“而且什么?”

田兴壬心念急转,道:“而且……奴才亲眼看见了虞氏为救齐岷,不惜豁出性命!”

皇帝瞳眸赫然震动。

田兴壬道:“奴才在观海园暴露后,被齐岷派人围剿,对战时,齐岷一直把虞氏护在怀里,形影不离。后来,乱战中有一支毒箭射出,眼看要刺中齐岷,虞欢突然转身,用后背替他挡下了这支毒箭!万岁爷想想,如果不是用情至深,虞氏怎会如此?!”

皇帝面色大变,回忆昨天虞欢提及齐岷时的憎恶口吻,脑袋里蓦然一阵轰鸣。

“万岁爷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检查虞氏的身体,她后背若是没有箭伤,奴才愿意断头谢罪!”

田兴壬又一次磕在地上,那“咚”一声响,犹似巨钟撞在皇帝耳膜上。

巨大的震动后,屋里鸦雀无声,田兴壬抓准时机,开口道:“万岁爷,齐岷当初为上位,掉头反杀他的义父冯敬忠;如今借着护送之便,先是私下与您爱慕的女人苟合,后是联合虞氏一块欺君,背后所图,令人发指!像这样狼心狗肺、大逆不道之人,恐怕……不宜再留了!”

窗柩外夜风骤起,如似怒号,皇帝目眦通红,盯着伏跪在地的田兴壬,脑海里骤然划过一道闪电。

去年年底,他授意齐岷扳倒东厂,因知其人并非良善,特意安排田兴壬潜逃出京,以备他日牵制齐岷。

如今不过短短一年不到,君臣间的信任便已破裂!

如果田兴壬所言是真,齐岷果然和虞欢珠胎暗结,并联合虞欢一块欺君,那他所图,会是什么呢?

一年前,这人可以不择手段杀掉他叫了数年的义父,只为获他信任,接掌东厂督查大权。

那,现在呢?

皇帝毛骨悚然,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腾起,狠声道:“你若敢骗朕,朕必要你碎尸万段!”

田兴壬毅然道:“奴才倘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虞欢似乎听见一声惊雷,从梦里抽身时,差点喘不来气。

床帐里依旧黑黢黢一团,然而拢在周身的温热气息已消失,虞欢伸手一摸,枕畔果然已空。

齐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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