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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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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的。”◎

失重的瞬间,腰后的那只大手像树根缠来,虞欢扑进熟悉的怀抱里,嗅得齐岷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不及回神,石块砸落声响彻耳廓,轰声再次爆发,却是从脚底变成头顶之上,虞欢仰头,惊见园林上方似天穹合拢,吞没火光。

众人急速坠落在废墟底下,一时惨声四起,虞欢被齐岷按住头,埋在他胸膛前。

“六娘!”程义正似被摔伤,低嘶一声后,慌张惊呼。

黑暗中,辛益放开春白,听得程义正这一声急呼,便要跟着呼唤,底下突然传来个愤懑声音:“二哥……你是要压死我吗?!”

“……”辛益忙挪开,伸手一碰,果然摸到个熟悉的脑袋。

“唰”一声,火光亮起,照亮黑蜮蜮的暗室,齐岷拂开浮尘,借着火折子向上看,大概三丈高处,石块密封,外部光影、声音皆被阻隔,众人眼下俨然置身于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四周石壁垒砌,角落堆着从上方坠落下来的残瓦破砖,空气里弥漫着阴冷潮味,辛益茫然道:“这是什么地方?”

齐岷道:“坍塌的阁楼。”

“这底下是间密室?!”辛益越看越惊怔,想起先前跌落下来的情形,心头发毛。

“你家这禁地究竟是什么情况?”辛蕊从地上爬起来,冲程义正发问。

程义正见她没事,心放回肚子里,擦掉额头上的血,道:“我也是第二回进来,能知道是什么情况?”

二人正聊着,却听得辛益道:“程公子,你家的仆从和管家呢?”

程义正一愣,环视四周,果然没见庆安和哑叔的身影。

辛蕊皱眉道:“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一直跟我们待在一块的吗?”

辛益已很快从混乱里恢复神智,落下来前,庆安、哑叔确实是跟他们挨在一块的,可是轰声震响,机关开启的那一刻,这二人便神不知鬼不晓地消失了。

辛益看向齐岷:“头儿,难道那二人跟东厂是一伙的?”

齐岷想起落下来前用余光瞥见的那一幕,嗯一声。

众人不由屏息,程义正震动最大:“庆安跟了我十几年,怎么可能是东厂的人?!”

程义正此话不假,庆安乃是程家家奴,打小就跟在程义正身边,这些年来,帮程义正干过不少上不来台面的勾当,要说他心术不正,程义正完全接受,可说他勾结东厂,背主求荣,着实是叫人震惊。

辛益道:“贵府这座别庄都快成东厂的窠巢了,他一个仆从,叛变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程义正仍是难以置信,辛蕊见他额头带着伤,一脸震愕,神色看着颇有一些狼狈可怜,挤兑的话咽回喉咙,改问道:“观海园里藏着这么多东厂的人,你当真一无所知?”

程义正听得辛蕊这样质问,脸色更惨白一分,抿唇摇头。

辛蕊一梗:“那你来之前,你爹没有嘱咐过你什么?他是程家家主,总不会对观海园的事也一概不知吧?”

程义正面色铁青,下颔更绷得肌肉微颤,辛益及时劝道:“这会儿多说无益,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正说着,忽听得角落传来窸窣声响,众人看去,见齐岷、虞欢并肩站着,似正在检查一处砖缝是否藏有玄机。

虞欢看着齐岷摸在砖缝间的手指,见他拿着火折子,单手摸索不太方便,便主动道:“我来帮你。”

齐岷低头看她一眼,把手里的火折子交给她。

二人眼眸被火焰映着,大概是离得近,忽显旖旎暧昧,虞欢不多看,握着火折子举高,状似无意:“忙你的。”

齐岷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别沉迷于我”的意思,转回头,抬手在右上方的石壁摸索,唇梢有微微挑过的痕迹。

很快,一块石砖被齐岷用力按下,寂静的暗室里再次发出轰然闷响,众人循声掉头,看见一扇石门在灰尘里缓缓开启,后方藏着更阴暗的空间,铁锈味、腐臭味扑鼻而来。

众人精神一瞬间紧绷,辛益也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以后,率先入内,辛蕊等人紧随其后。

齐岷拿回虞欢手里的火折子,淡声道:“跟着。”

虞欢便趁他转身,伸手在他腰后革带一勾,齐岷身形顿住,这次却没呵斥,继续往前走。

走入石门后,更大一间密室被火光映亮,里面摆满各种审讯犯人的刑具、铁架,以及数张铁床,床头床尾皆镶着镣铐,垢着深浅不一的血迹,铁床上亦是一片斑驳血污。

虞欢心底陡然一冷,齐岷点燃铁床旁的灯盏,吹灭火折子。

火光明烨,程义正在前方发问:“这……都是什么地方?”

辛益声音严肃:“东厂用来阉割男童的密室。”

程义正瞳孔收缩,辛益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遗憾:“看来东厂余孽在观海园里残害幼童、图谋不轨的事,已是罪证确凿,板上钉钉了。”

程义正脸色难看至极,根本不敢往下细想,观海园乃是程家的私家园林,戒备向来森严,外人基本没有机会混入,如今被东厂余孽占据,改造成残害幼童的、培植爪牙的基地,背后意味着什么,实在令他毛骨悚然。

辛蕊头一回看他神色灰败至此,心头莫名感觉窒闷,抿唇道:“你先前说观海园里的大总管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义正微微回神,道:“半年前。”

辛蕊恍然,道:“东厂正是大半年前垮台的,看来便是那个时候,观海园被趁虚而入了!”

程义正听及此,灰黯脸色稍微好转,辛益听出辛蕊话里颇有劝慰之意,莫名地看她一眼。

辛蕊闪开目光。

辛益便不再理她,走至齐岷这边来,低声道:“头儿,这两间密室看着有些年头,应该不是东厂人来了以后才修建的。”

齐岷正在检查铁床上凝垢的锈迹有多厚,闻言并不反驳,道:“先找出口。”

“是。”

里面这间密室至少是外面那间的三倍大,除众人所在的区域外,左右两侧还分别有一个隔间,众人便自发分成三队——辛益领着一直在祷告上天求平安的春白,辛蕊暂且陪着备受打击的程义正,齐岷则跟虞欢留在原地,接着检查铁床旁边的刑具。

空气里的刺鼻气味并不消散,虞欢看着齐岷碰过的一件件透着森冷杀气的铁器,噤声不语。

齐岷放下一把铁烙:“怕?”

虞欢摇头,问起一件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田兴壬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

齐岷微愣,显然根本没想到虞欢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看回手边各式各样的刑具后,有所意会。

“你不是见过?”

虞欢疑惑,旋即想起他身上的那些疤痕,心底不安的猜想被证实,滋味如吞利刺:“你身上的伤疤,是他弄的?”

齐岷“嗯”一声。

虞欢细想那些狰狞的、丑陋的疤痕,心脏窒了一会儿。

那天夜里烛火微弱,她看得并不清晰,却记得齐岷左侧胸肌接连腹肌处有一条极长的暗痕,像是刀疤,又像是被鞭笞过的印记。

东厂里的酷刑有多残暴狠戾,如今就摆在眼前,虞欢试着想象齐岷被扣押在那些暗无天日的牢狱里承受严刑的场景,心脏里的那种窒痛感愈发强烈,像是燎原的烈火,焚烧着胸腔。

齐岷看见她收紧的下颌,试探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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