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中文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页

第四十七章 星星与狐狸(1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这是个混乱、争吵与慌张的晚上。凌晨两点多钟一直到四点来钟,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鼓噪不绝,大家都想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几名级长带着倦意和满腹牢骚出动盘查最先引发骚动的地方,发现了几枚沾着酸臭味的蛋壳。卢修斯·马尔福断言有人溜进斯莱特林的宿舍,并且把蛋壳小心谨慎地收起来作为罪证。

雷古勒斯对此和马尔福看法相同,而且他怀疑是掠夺者干的,因为房间里留下了很多杂乱的脚印,其中几个脚印鞋底的形状和他的鞋子完全一致;但掠夺者不可能会幻身咒这么高级的魔法,雷古勒斯只能推测是他们可能拥有施加了幻身咒、用隐形兽的皮毛制成的斗篷。

还有一件事让他很在意:西里斯和茱莉一起去海格那里吃晚饭(他很好奇茱莉和海格变得这么熟络),他虽然早就知道西里斯和茱莉很熟悉,但还是心里很不舒服。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告发他们的冲动。

他琢磨了很久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搭上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他哥哥心高气傲,眼光颇高,而茱莉大脑空空、笨拙胆小,他俩按理说本应毫无交集,然而他们却玩到了一起,十分亲密。他怀疑茱莉也加入了掠夺者,不然以她的行事风格,绝不会有胆量夜游探索城堡,知道一些需要复杂咒语和巧妙的脑力才能破解的密道和暗室,和胖夫人这么熟悉。他偶然看见她嘴巴里含着一枚曼德拉草的叶子,他不认为这只馋嘴的小狗会把味道古怪的曼德拉草当做零嘴嚼着吃(虽然茱莉的味蕾似乎对奇特的食物接受度很高)可她总不会有勇气、有胆量和耐力去练‘阿尼玛格斯’吧——雷古勒斯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过练成‘阿尼玛格斯’的方法,步骤极其困难复杂,非常考验巫师耐性,需要长久的坚持、严谨认真的态度和幸运的眷顾才能练成。在雷古勒斯眼中,茱莉既不聪明,也毫无严肃态度可言,反而三心二意、随性而为,没有计划性,也没有自我要求;而且她也没必要去练。

近些日子,他不止一回看见茱莉和他哥哥、詹姆斯·波特、莱姆斯·卢平、彼得·佩迪鲁四处晃晃悠悠,甚至超出她和埃姆里斯·诺曼和阿兰·卡尔在一起闲逛的次数。不止他,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猜测那个呆呆的赫奇帕奇女孩到底和掠夺者是什么关系。她那头搞笑的头发也给她带来了一定的知名度,雷古勒斯敢肯定,现在学校估计有大半的人都对这个傻瓜有了深刻的印象。

他第一眼看见她那头惊世骇俗的头发时,觉得非常滑稽,简直是一只花里胡哨、土里土气的小孔雀;不过看久了之后,他竟然觉得有一点可爱,尤其是当她捂住头发,因为尴尬而满脸通红、小声辩解的时候。他对自己萌生出了这样诡异的想法而感到震惊——他的审美被同化了。即使他现在心里已经不再对‘她’那么抵触和抗拒,但雷古勒斯依旧不能忍受自己对美的欣赏水平直线下滑。

他现在依然会频繁地回想起那天在禁林,引开危险,差点儿被杀死的女孩。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近距离触摸死亡的恐惧和崩溃。

“即使我回归大地,化为泥土。”

如果她死了——

无声的、慢慢撕扯、一点点剥离的绝望。

他自认为他的话术在同龄人中已属高超;他哄骗、愚弄她,看她被耍的团团转,在自己眼前一次次出丑、闹笑话。

或许是一种报复。

对她,也是对自己。

而在面对把灵魂完完整整地敞开给他看的她,他却出乎意料的不善表达,无法表达——笨拙地用一个绵长、热烈、幼稚的吻来解释。

这个自高自傲、残酷与善良兼并的孩子,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了自己内心与母亲酷似的恶意、残忍和控制欲,也是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内心冲突的懦弱、冷漠和善意。

畸形、腐烂的大树,催生畸形、腐烂的附丽。

而这是他现在所不能了解的。

她往前走着。那两只包裹在柔软的小皮鞋里的脚一下下生硬而呆板地摩擦过凹凸不平的地面,毫不在意地蹚过积水,浸湿了覆在脚裸的袜子,吸过水的羊毛袜紧实地黏在皮肤上,像两只毛茸茸的爪子顽固地抓着她的脚腕,闷热的让人心焦。

她转过了一条走廊。这里同样黑魆魆的,只能辨别出大概的轮廓;窗子透进一点微不足道的朦胧、昏暗的光线,极其有限地照亮了一小片石板地面和一面雕刻着古怪头像的墙壁。那一扇窄窄巴巴的小窗户是这条挂满画的楼道里唯一看得清的油画,并且在不断变化;现在它所呈现的是幽暗柔和的淡紫色天空和被厚重的云块遮蔽,一弯模模糊糊的月亮。

城堡安然地沉睡着;只有低低的跫音和画像的梦呓像阵阵冷清的微风吹过走廊。

她在窗子前停留了一会儿,俯瞰着黑茫茫的山峦和湖泊。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辨认出光秃秃、交错纠缠的树丛,像无数狰狞扭曲的黑色爪子相互撕扯;而反光的雪地就是怪兽光滑的毛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景象既美丽又阴森。然而她的注意力并不全在眼前这奇特的风景上,只有一种空旷、沉寂的感触。她踮起脚,一只手握住铁栏杆,把头尽可能地贴近铁杆子留出的缝隙中,一手撑着下巴,望着那孤寂惨淡的风景出神;她这样充满渴望的动作,配合上那悲伤、忧愁的神情,像是一个被关押在囚牢里的犯人。

她长久地注视着荒凉的旷野,脑海中多出一种离奇古怪的想象:从大地里伸出来的丑恶的爪子作出拖拽的姿态,像墓穴里的僵尸伸出枯朽腐烂的手。在白天,它们只是乱糟糟、毫无美感的树丛;而在夜晚,边缘的模糊让它们变成了某种意象。

人在受情感支配时,意象的反映最强烈;放在平常,她是不会对这类景象产生什么想法的。而现在,她所看见的正如她内心所感受到的,所表现的是纠缠、痛苦又迷茫的倒影。

“雷古勒斯。”

每当念出喜欢的人的名字时,心口就会升起一颗炙热的星星。

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恋爱”。

“失恋”大概是星星熄灭了,因为星星而绚丽多彩的宇宙恢复了黑暗,而且比之前更加寂静。

女孩在空荡荡的黑暗中,望着那耀眼、冰冷、遥远的星星放声大哭。

“雷古勒斯”和魔法世界都并非那么美好。

在看不见的暗处,潜藏着她暂时还不清楚的东西。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孤身处于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庞大复杂的世界里。巫师之间存在根深蒂固的矛盾,很多纯血认为麻瓜出身者不配学习魔法,被划分为劣等、低贱、肮脏的异类。如果可能,他们巴不得麻瓜出身者被“清除”,好保持血统的纯粹,维护他们的地位和利益。在学校,这种现象比比皆是。

表面上,他们礼貌矜持,很有教养;背地里,他们说三道四、评头论足,羞辱看不起的人和学院。

而雷古勒斯是他们的一员。

一直以来,在她心中,“雷古勒斯”都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形象。然而现在,这个光芒四射的形象破裂了。

她现在对‘他’的感觉,只有愤怒、屈辱以及深深的失望。

永远不会再修复如初。

她擦了擦眼泪,又在这发了一会儿呆,返回了去宿舍的路线。

她摸着黑小心翼翼地下过陡峭的螺旋楼梯,当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时,她长呼一口气,目的地就快到了。

她不禁感慨自己运气好,在没有隐形斗篷的庇护下没碰上巡夜的级长或四处游荡的费尔奇,她拒绝了詹姆他们的好意,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回宿舍,这样做的结果是她担惊受怕了一路。詹姆和西里斯怒气冲冲,他们发誓一定要让那窝子纯种水蛇付出代价。莱姆斯一直想办法安慰她,彼得也跟着劝她不要难过。她虽然知道他们是好意,但还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和詹姆他们分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四处徘徊;她知道,就算她回去了也一样睡不着。不过她总有一种错觉:她身后好像跟着什么东西,一直窸窸窣窣的响动。每当她停下来,那声音就变得微乎其微。

她走走停停,确信那声音密切地关注着自己的行动。她跑,这声音就更响,偶尔还有微弱的低语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詹姆?”她怀疑地问,但没有回答。她只好接着走,那声音也紧紧地追着她。

在快到宿舍的时候,她听见一阵深沉婉转的口琴声,她很快听出这是她的摇篮曲的调子。

她迟疑地往音乐的来源走去。

暗淡清冷的月光下坐着一个人。

他吹着一只口琴,随意地倚在窗子上,银白的雾汽和暗影在他身上流淌,金色的发丝浸着一层淡淡的银光。低垂的眼帘下一双钴蓝色的眼睛格外明亮,和窗外冷色调的夜色一致。

吹口琴的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她惊讶地认出他是埃姆里斯。

他也看见她了。他慌乱地中断了演奏,把口琴收进裤袋,从阳台上跳下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惊奇地发现女孩脸上满是泪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