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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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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巨大的石块源源不断地从两侧山崖上滚下来。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鲜血四溅,整个青石峡都充斥着匈奴人的哀嚎声。

可还没等他们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铺天盖地的箭矢又朝他们飞射而来。还活着的人拼命地寻找着一线生机,却绝望地发现逃生之路早已经被堵塞。

他们想往回逃,但后方毫不知情的同胞还在如潮水一般涌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后路。

而刚刚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汉军已经占据了前路,调转马头,举着屠刀向他们冲杀过来。不过片刻,猎人与猎物,屠戮者与被屠戮者的位置就被颠倒。

匈奴人满心怨恨地咒骂着汉军的狡诈无耻,却忘了刚刚自己是如何畅想着拿汉军的人头去换珠宝……

朦胧的月色下,张晗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准敌军主将。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先是弯弓、搭箭,然后瞄准、放箭。

明明在做着杀人的事情,可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皎洁的月光铺洒而下,她处于其间,就像九天之上的神祇,冰冷而强大。

“咻——”

伴随着破空声,铁箭裹挟着雷霆之势,不偏不倚地射向匈奴主将的胸口。

匈奴主将还在为突然出现的变故而焦灼,他声嘶力竭地高喊着,企图让他的士兵冷静下来,和他一起杀出重围。

“不要慌张,不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突如其来的铁箭贯穿了他的胸口,他万分狼狈地从马背上跌落,摔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呕出来,他艰难地低下头,目眦欲裂地看着胸口上的箭,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悔不该如此冒进,悔不该如此鲁莽,若是他听了副将的劝阻……

眼见敌军主将已经身死,张晗一军士气大振,大家争相高喊:“敌将授首!敌将授首!”

大局已定,张晗再无后顾之忧,她身先士卒地冲向敌军,用手中的□□收割一个又一个生命。

“儿郎们,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们死去的袍泽!”

鏖战结束后,张晗让人打扫了战场。

不久后士兵便来汇报:杀敌逾五千,缴获战马一千,兵器不计其数。

战马一向难得,而匈奴人所拥有的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马,所以张晗让人将马匹全部带回。

至于兵器,笨重而难以携带,张晗只让人挑了其中的精品带回去。

她没有在此处多加逗留,让士兵稍作休整后,她便下令启程返回汾阳了。

虽然匈奴军死伤过半,不太可能会继续追上来,但事有万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而且张晗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催她快些回去,快些回去。似乎她若是不顺应这个声音,就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

她几乎不眠不休地带着人赶回汾阳城,原本两日的路程硬生生地缩成了一日。

途中亲卫几次劝她休息,都被她拒绝了。后来他们便不再劝,只当她思亲心切,任劳任怨地跟着赶路。

汾阳城的守将在验明身份后,便痛快地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了,甚至还派了人领路,带他们去找先前进城的张辽和李平。

一进城,张晗便发现汾阳城几乎家家挂白。随风飘扬的白幡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肃穆,整座汾阳城都变得庄严而厚重。

家家挂白……就算死伤再怎么惨重,汾阳城也不可能家家挂白,如今这架势,倒像是……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可张晗不敢深想,只能催促领路的人加快速度。

“就在此处,你们进去吧。”

张晗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迈进房里,她的步子又急又快,几乎像是在跑。

院子里的张辽听到脚步声转身望过来,他头戴白巾,腰缠白布,看到张晗进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拱手一礼,深深拜下。

她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辽。然后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不顾一切地往里冲。

堂内赫然放着一副灵柩,旁边的支架上还摆着父亲随身携带的佩剑。

不能相信,不愿相信……

张晗径直上前,不管不顾地推开棺椁的盖子,奈何棺椁已经用木钉钉死,即便是以张晗的气力也轻易打不开。

指尖被磨破了皮,血珠一点一点地渗出来。但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然想要打开棺椁。

情绪突破了阈值,意识也开始浮浮沉沉,。恍惚中,她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为父亲的死亡而悲痛欲绝。

那个十五年如一日爱护她的父亲离开了,彻底地离开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握着她的手教她学武,再也没有人会用他粗糙的手揉她的头顶,再也没有人会带着她踏春游猎……

另一半却仿佛脱离了身体,高高在上地漠视着痛苦不堪的她。

前世的卫国战争中,多少师长、亲人、战友死在其中。你还没有习惯失去吗?你还是如此懦弱吗?

还是你已经习惯了受父亲的保护,习惯了做温室里的花朵,已经失去了军人的血性?所以一点点的挫折变故便让你理智全无!

两种想法不断地在脑海里撕扯、对峙,将她整个人搅得一团糟……

张辽紧随着张晗进了内堂,却一直没有上前打扰。直到张晗拔出了佩剑,作势要砍堂上的灵柩,他才快步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死者为大。”尸身易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里面怕是早已面目全非,何必再开棺,徒惹伤心罢了。

僵持片刻,张晗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松手了,佩剑摔在了脚边,她也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许久,她抬起头,几乎一字一句地问:“文远,家父何以至此?”

因为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血丝,但这却丝毫不损她的美貌,反而让她整个人多了一种破碎的美感。

张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张晗。

在他的印象中,张元熙永远是鲜活肆意的。兴致来了,就到校场找人打一架;若是累了,便随便找个无人之处躺下来,也不拘地方。

也不是没人说她离经叛道,但她从来都是一笑置之,从不放在心上。她就像山野的白鹤,洒脱而自由,不受人间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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