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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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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一带头者瞧见新来的那些衙役后,眼底露出得逞的神色,大声道:“这些狗官什么时候把咱们的命当过人命了?放箭就放箭!射死了老子,乡亲们别忘了给老子报仇就是!”

他吼出这一嗓子后就往前走,城楼上夺过了弓箭的“衙役”冲着底下人就是一波放箭。

吼声最大的那几个半点没被射着,反而是被激上前的普通农人叫一箭毙了命。

死了人,城楼下的喧哗声一时间更大。

有认得的人大哭:“二蛋!”

拱火的人继续道:“大家瞧见了,这群官府的走狗从头到尾就没想过给咱们活路!杀进去跟他们拼了!”

抱着被射死的农人大哭的汉子应当是一对兄弟,他当即就狠声道:“老子跟你们这群狗官拼了!”

被怒火烧得理智全无的农人们正要不管不顾去破开这城楼,忽而“咚”地一声大响,城楼下方血沫飞溅。

农人们看着摔死在城楼下的衙役,面面相觑,止住了往前的脚步,再次抬眼往城楼上看去。

一带着青鬼面具的男子立于城楼上,冷声道:“何人放的箭,你们找何人算账。”

那面具之前在元日灯会上随处可见,此时戴在他面上,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森冷诡异。

带头闹事的人心中莫名慌乱,喝问:“你是何人?”

谢征答:“杀贪官之人。”

城楼上的真假衙役们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王捕头等人是完全弄不清此时的情况,假衙役们则是拔剑朝他砍来。

谢征甚至都没还手,冷风灌满他宽大的袖袍,立于城楼上衣袂飘飘,侧身避开挥砍来的刀剑时,顺便再揪住那些衙役的衣领往城楼下一扔,就又摔死一个。

王捕头呆愣之际,谢征借着一扬手又扔下城楼一个假衙役的功夫,侧首对他说了句:“县令被看管了起来,这些都是假衙役,让你的人尽管动手。”

王捕头回过神来,虽不知这戴青鬼面具的是何人,但联想到县衙这些日子的异常,瞬间也明白了大概了,忙吩咐自己手中那一班衙役:“拿下这些假冒的衙役!”

不明就里的捕快们眼瞧着他们头儿都冲上去了,顿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提着刀就跟假衙役们对上了。

底下的农人们仰着头跟看大戏似的,一脸迷茫问:“那些官差怎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边上的农人答道:“好像是王捕头手下的人在打那些放箭的捕快。”

“县令那一班子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王捕头是个好的,从前俺家的牛跑到隔壁村去了,叫隔壁村那陈癞子占了去,还是王捕头替俺去要回来的。”

挑事的人眼见局面失控,继续煽风点火:“王捕头还能大过县令去不成?这群走狗为了自保连昔日同僚都下得去死手,咱们的命在他们眼里更不值钱!要想报仇,还是得破开这城门去杀县令!”

很多农人显然都在犹豫,不知道是要仅需进城,还是等官府拿出个交代来。

须臾城楼上的假衙役们都叫谢征带人扔下了城楼,还没杀过人的农人们瞧着横在城门前的那一地死尸体,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谢征负手立于城楼上道:“愿意拿了粮食回去的,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官府不会再追究。冥顽不灵者,蓟州大军已在来清平县的路上,你们今日破开这城门,手上沾染任何一条人命,就再无退路。下半辈子是想继续种地跟妻小父母在一起,还是想拖着全家去死,看你们自己如何选择。”

一听说蓟州大军来了,种了一辈子地的庄稼汉们心中还是怕得紧。

恩威并施还是有效的,毕竟比起生活回归原样的安稳,进城抢掠一番后全家老小再被官兵处死,显然是傻子都不愿做的选择。

挑事的人出言刁难:“口说无凭,粮食呢?”

王捕头正想帮腔,忽听得城楼里边传来一声:“粮食来了!”

竟是溢香楼的伙计们抬着粮食上了城楼来。

眼下的情况城门是万万不可开的,一部分粮食则用吊篮从城楼上放了下去。

几个农人上前解开麻袋查看后,咧嘴笑开,却忍不住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粮食,当真是咱们的粮食!”

一听说粮食被送回来了,大部分跟着闹事的农人一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王捕头上前小声对谢征道:“这位壮士,多谢你解清平县之难,可就这么把征上来的军粮还与农人了,蓟州的军爷那边……县衙没法交代啊!”

谢征道:“自有县令去交代。”

废除征粮的令早就跟着他命魏宣回徽州固守的军令一起送到了蓟州府,蓟州那边不可能再征粮,但对完全不知情的一个捕快,他也无需解释这么多。

王捕头原本焦头烂额的,一听谢征的话,倒是把心横了一横。

的确,安抚这些造反的能人,挡住他们进县城,就已尽他所能了。

他这把老骨头,能担的责任也就这些,担不起,自有县令去担。

他道:“还是壮士急智,竟想到用蓟州大军吓唬这些反民,总算是免了城内百姓遭灾。”

谢征未语,他说蓟州大军前来还真不是吓唬城楼下这些造反的农人的,清平县出了这么大的事,蓟州府不可能一点风声听不到。

来的只要不是魏宣,军队就不可能跟这些被牵着鼻子走的农人打起来。

挑事者眼见跟着造反的农人被安抚了下去,一想到自己的高官厚禄要没了,阴沉着脸继续发难:“马家村几十口人命怎么算?”

王捕头求助地看向谢征。

青鬼面具遮住了他整张脸,叫人瞧不见他面上是何神情,他只道:“拖延时间。”

王捕头不由有些傻眼,随即也明白杀马家村的惨案眼下还真没法查出什么来,也不能现场给这些人一个交代。

只有等蓟州的官兵到了稳住大局后再说。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努力去同城楼下的刺头儿和稀泥。

谢征的目光则是不动声色落到了屡屡出言挑衅的那几人身上。

他们并非是要一个公道,只是想激起所有农人的仇恨,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但事情闹大了,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们不善言辞,被这群人用仇恨牵着鼻子走,煽风点火驱使这些庄稼汉做了恶,庄稼汉们是跑不掉的,他们敢这般有恃无恐,背后的靠山就有些令人玩味了。

那些挑事者揪着官府没法现场给出马家村惨案一个交代,继续闹事,重新挑起了农人和官府的仇恨时,谢征正打算暗中解决了那几个挑事的,城楼上忽而传来一声:“县令到——”

城楼下的人纷纷禁了声,一脸仇视看向城楼。

谢征眸子也一眯,以为是幕后的人逼县令出来露面了,转头一瞥,却见腆着富贵肚的县令神气走在前边,一众家仆压着被绑的官兵跟在他身后。

樊长玉穿着身不太合适的丫鬟衣裳,手上也押着个人,用剔骨刀抵在那人脖子处,因袖子短了一截,半个霜白的手腕都露在外边。

被她押着的人脖子上已经划了好几道浅血痕,显然是一路上不太老实。

谢征视线落到那人脸上,先是一愣,随即青鬼面具下的脸色变得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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