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后的感叹三连，姜姌几乎能想象到秦时堰是怎么黑着脸说出扣奖金的。
以为还是小白兔，没想到已经长成大灰狼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何景宥和齐飞却似不知疲惫，一边激烈的讨论，一边在图纸上标注记点。
这么看起来，何家这个败家公子倒还有几分拼劲。
等室外吵嚷的拆迁声结束，沙漏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热血兄弟二人组也到了尾声。
“完成了。”
图纸几乎铺满了会议室长长的桌子，齐飞大汗淋漓，长长松了一口气，和何景宥两个人瘫在座椅上，脸上却都是成就感满满的笑容。
时近中午，金色暖阳从窗户打进来，落在图纸上，他们的身上，恍惚间，画面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幕。
“你不恨他们吗？”
姜姌突然开口，“你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可以亲自绘图，监工，为老百姓建造更安全的居所，就像现在一样，而不是做个孤魂野鬼，苟且到今日。”
齐飞是典型的冤鬼，要让他心甘情愿去轮回，自然是要得偿所愿，可到现在，她没有从他身上看到半点恨意。
有的，只是对豆腐渣工程的担忧和对建筑的热爱。
听到她的话，齐飞沉默了。
好一会，才缓缓道，“他们资历深，对我的话嗤之以鼻，而我的极力坚持触怒了他们，所以，他们就用最简单，也最极端的方式来证明他们是对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去，“说到底，这只是一次最常见不过的争论，各执己见，没有对错，就像我的意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齐飞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眶泛红，“我爸妈都有病，常年打工积劳成疾，我弟弟还在上初中，我打暑假工是想给他们治病，供我弟上学，可我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但有了那笔补偿款，我爸妈就可以去做手术，我弟弟的学费也不用愁了。”
他扯了扯嘴角，“今年，他应该上高中了，他学习比我好，也很聪明，相信将来不会输给我的，那笔钱还能一部分给他娶媳妇用，一部分给我爸妈养老。”
何景宥无声地怕了拍他的肩。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到窗前，双臂伸展，整个人沐浴于阳光中，“我很久没有晒太阳了，这种感觉真好。”
他闭上眼，静静享受着久违的温暖。
片刻，他面带笑意，对着何景宥，姜姌鞠了一躬，“谢谢何先生和大师给我这个机会，其实我没什么远大志向，只要能用学到的知识为大家服务，家人平安健康，就很开心了。”
他看向何景宥，“何先生，我们的游乐场一定会受大家喜欢的。”
又看向姜姌，“谢谢玄灵大师，我终于可以放心地走了。”
说话间，德叔的身体浮现点点金色，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体内剥离。
“放心兄弟，设计费我会一分不差地给二老拿回去，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咱爸妈！”何景宥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就是齐家的女婿。
“谢谢你们……”
伴随着点点金芒飞出窗外，齐飞的声音逐渐远去，姜姌眼疾手快接住倒下的德叔。
忽然，一片金色羽毛从空中落下，绕着姜姌飞了一圈，掠向桌上的百问伞。
伞是合着的，金色羽毛却顺着逼仄缝隙滑了进去，黑色伞布隐约闪过一抹金芒，很快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