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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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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凤飞鸾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姚笙拉到了他的书房里。

书房很大,一面墙是书柜,另一面墙上挂着胡琴等戏曲中常用的乐器。剩下一面墙有窗户,不大,另外一面墙什么都没有,颜色刷得很深。

姚笙把幕布放下来,投影仪打开,连好自己的电脑,说道:“这是我们一些阶段性的彩排deo,是在排练室里的。”

凤飞鸾认真地看着画面内容,姚笙还是一身便装,只穿着外面的水袖,然而一颦一笑尤见风姿。

彩排的内容不连贯,一段一段的,但是凤飞鸾已经大概知道了这出《长恨歌》的基本剧情和风格调性。这种表演他从来没有见过,仅仅是如此粗糙的排练都已经给他带来了十分新奇的体验,那么如果加上舞美灯光,音乐……

那会是怎样的精彩绝伦呢?

“大致就是这样。”姚笙把进度往回拉了拉,“砍掉的音乐在一小时这里,是一段比较重要的衔接,对应着‘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这两句。其实原本的曲调我觉得稍微有点温和,体现不出剧情急转直下的那种跌宕起伏。”

“嗯,有一些。”凤飞鸾点头说,“乐器的搭配太温吞了,用拨弦类的乐器会比较好。”

“琵琶?”姚笙问。

“吉他会更好。”凤飞鸾说,“其实包括前面现代部分的音乐编曲,我个人觉得没必要完全抛弃传统乐器,加入一点点古调音色,整个乐章的衔接会更自然。那些配色的乐器不用很明显,只需要有一点点声音,甚至不需要一耳就听到,但感觉就会不同。”

一言惊醒梦中人,姚笙拍了一下手,去墙上取他挂着的胡琴,坐下来就要拉琴。凤飞鸾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太晚了,这个声音很大,会惊动周围的人。”

“没关系,我的书房做了专门的隔音。”姚笙起来去把窗户的隔板拉上,房间立刻就进入了密闭状态,“放心,蹦迪都听不见。”

凤飞鸾问:“你会拉琴?”

“会,文武场都学过一些。”姚笙把视频的进度又往回拉了拉,放了一遍,“这块我一直觉得不是很顺,我拉一下,你听听。”他拉了一小段,凤飞鸾听后给出了自己直观的想法,姚笙顿觉恍然大悟,似乎之前那些让他觉得纠结不明的地方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凤飞鸾虽然是学习评剧出身,但是对于几大曲种都有涉猎,基础功底非常深厚。即便是跟姚笙聊京剧也丝毫不露怯,甚至有很多自己独特的看法。姚笙与凤飞鸾越聊越投机,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继续唱呢?”姚笙遗憾地说。

“我说过了,我唱戏的资质不高。”凤飞鸾笑道,“只是学过的理论知识比较多,能够和人聊上几句,装装样子罢了。”

“那你就来玩乐队,玩摇滚?”姚笙打趣说道,“你的性格一点也不像是玩摇滚的。”

凤飞鸾说:“玩摇滚还需要有什么性格么?音乐是自由的东西,没有什么标签可以定义它。有人觉得很张扬很暴躁很叛逆是摇滚,但是你听听beatles的音乐,他们穿着西装像个绅士,他们不摇滚么?摇滚乐是一种自我的态度,你是什么就是什么,而不要给自己贴上一个标签。你觉得自己很酷就可以了,而不是‘我玩叛逆暴躁的摇滚所以我很酷’,这是不一样的。”

“你确实跟大众意义上的乐手不太一样。你很有礼貌,也很有文化修养,待人也很和善。我想,没人会不喜欢你。”姚笙说:“也许你不适合唱戏,但是适合做创作。你的很多想法都很好,最关键的是,你可以把很多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融合在一起。”

凤飞鸾说:“我不如你,至少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我是没有的。而且就音乐方面来说,我只能说一说自己的看法,我不是什么专业的音乐制作人,所以我说的东西,你最好还是问过你那边专业老师们的意见再去做比较好。”

“不,你说的这些我希望原封不动的实施下来。”姚笙说,“戏曲对于音乐制作人而言只是一种元素,他们是不会讲究我们所说的板和眼……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大家讲究的方式不同,你能懂我的意思么?”

“懂。”凤飞鸾从墙上又取下了一把琵琶,说道,“刚刚我说的‘惊破霓裳羽衣曲’,可以由吉他转到琵琶上,像这样。”他的手指在弦上拨弄,快时嘈嘈如急雨,慢时切切如私语,他的手常年弹琴,指腹上是厚厚的琴茧,挑拨琴弦时完全没有任何的障碍。短短一段,听得姚笙惊心动魄,连连拍掌。

“就是这个感觉!”姚笙很兴奋,他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然后飞奔出去拿酒,给自己和凤飞鸾满上,硬要和他再喝一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日听君一席话,胜……”他顿了顿,瞎编了句词儿,“胜过闲杂人等逼逼一万句,受教受教,来,干杯!”

凤飞鸾接过杯子和姚笙碰了一下,却说:“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说的这么隆重。”

“但是这对我帮助真的很大。”姚笙说,“你最近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么?要不要上我那边去看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邀请你做演出的音乐监制么?”

“我?”凤飞鸾有点惊讶,“这个工作太专业了,我怕我不能胜任。我是个无名无姓的人,你忽然把我弄过去难以服众,这样不好。”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说你行,你就行。”姚笙说,“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这个人向来独裁,别的人,服就留下,不服就滚蛋。”

“这……”

见凤飞鸾有些犹豫,姚笙诚恳地说:“主要是去找一个既懂戏曲又懂音乐的人真的很难,这个人还能跟我聊得来简直难如登天。你不需要手把手的去写什么乐谱,我可以找到大把的人给你代笔,我需要你的想法。我能听出来,你有想要表达的东西。”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表达,因为我不服。我常常想,我如果踏踏实实地唱戏到底能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觉得不能,单纯唱戏谁听呢?我去拍电影拍广告,给别人的作品助演,做各种跨界活动……做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这么号人,从而让他们知道我是个唱戏的。你看,谢霜辰他二师哥说他不伦不类,我又何尝没有遭受过老先生们老票友们的议论呢?但事实证明我是成功的,我一场演出能卖出去上万张票,外面黄牛可以漫天叫价,我要奉献给我的观众最精彩的表演,我让更多的人知道,京剧真的很美,也很好听。她应该随着时间展现不同的姿态,张开双臂去拥抱一切,而不是被放在冰冷的艺术馆里供后人瞻仰。”

姚笙越说越激动,酒精带来的作用已经渐渐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没有醉,只是眼角脸颊有些泛红,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艳丽至极,却无丝毫媚气,大方夺目。此情此景再配上姚笙慷慨激昂的发言,听得凤飞鸾心中百感交集。

“飞鸾。”姚笙站直身体,认真严肃地对凤飞鸾说,“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件大事儿?”

凤飞鸾思考片刻,点头说:“你如此热诚邀请,我要还是回绝实在是不识抬举。既然你不嫌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姚笙笑了,与凤飞鸾连喝三杯。

一瓶酒见底,夜已过半,二人却不知疲倦,家伙事儿全拿了出来,边聊边弹,凤飞鸾低头在纸上记录,然后再拉琴,姚笙聊到兴奋之处还会唱上几句,他有点感冒,嗓子的状态不是很好,但别有一番风情。

他们两个把酒言欢琴瑟和鸣,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有了困意,谁也不愿意多挪动半步,就和衣在书房的小塌上睡着了。

于是姚笙一觉就睡过了头,耽误了第二天的工作。

他的手机砸了没有换新的,没人找得到他,急的他经纪人李欣然一路飙车跑到他们家来拍门。

凤飞霏被叫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地去开门,见是姚笙的经纪人姐姐,虽然起床气还没下去,但他也不敢造次。

“姚老板呢?”李欣然一边儿问一边儿往里走。

“不知道啊。”凤飞霏说,“我没见着他啊,他没去工作么?”

李欣然摇头:“打电话都打不通,哪儿都找不到,所以我先上家来看看,他昨儿晚上回家了?”

“回了。”凤飞霏说,“但是我不知道他早上有没有走。”

“那就……”李欣然推开了书房的门,里面黑漆漆的,她下意识地开灯。房间被照亮的瞬间,就见小塌上两个人睡得昏天黑地,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李欣然和凤飞霏愣在了原地。

“哎呦喂我的角儿啊!”李欣然大叫着就跑了过去把姚笙给晃醒。这一嗓子动静着实不小,凤飞鸾都给吓醒了。

“唔……干嘛啊……”姚笙被李欣然拽了起来,眼都没睁开,声音沙哑地说,“今天不是周末么……”

“周什么末啊!今天可是你自己定的排练时间。”李欣然说,“赶紧醒醒!一屋子人等着呢!你嗓子怎么了?都哑了!”

姚笙睁开眼,发愣一样地看了一会儿李欣然,似乎在辨认她的脸,意识渐渐回笼。

“我操!”姚笙‘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费劲儿地说,“我睡过了!你等着啊我刷牙洗脸马上就走!”他刚走出去几步,立刻折返回来去拽凤飞鸾,“飞鸾你跟我一块儿走。”

凤飞鸾脑子也浆糊着呢,都不带思考的,任由姚笙拽着。

俩人倒是麻利,洗漱一番下来也没用多少时间,李欣然看看他们俩这惨样儿,给他们拿上了衣服,说:“走,我开车。”

然后三人就离开了,只留凤飞霏一个人愣在原地恍恍惚惚。

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凤飞霏一直到晚上去小园子演出时,都没想明白他哥怎么就跟姚笙鬼混到了一起。换做当初他肯定不多想,但是有谢霜辰和叶菱的基佬事迹在先,再加上姚笙神经本来也不太正常……凤飞霏觉得有点恶寒,上台说快板书都有一句没给贴上。

“你这是严重的舞台事故啊。”凤飞霏下台,杨启瑞与陈序上台,谢霜辰坐在后台调戏凤飞霏,“想什么呢?以前没见你这样过啊……哎呦喂春暖花开你是不是思春儿了?”

“你能不能闭嘴?”凤飞霏一脸地不开心。

“你别闹他了。”叶菱戳了一下谢霜辰的额头,坐下来问凤飞霏,“昨儿姚老板晚上没闹事儿?”

“没有。”凤飞霏对谢霜辰态度不好,但是对叶菱就有所收敛,非常恭敬。他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一副后面还有后续的样子,叶菱便追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凤飞霏纠结地问:“姚笙他……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谢霜辰想了想,说:“给人台穿戏服摆一屋子算么?”

凤飞霏立刻联想到了姚笙那个堪比蓝胡子的小黑屋,打了个激灵,摇头说:“不算。”

“那没有了。”谢霜辰说,“依据我对他的观察,除了趣味有些低级恶劣之外,没什么特殊喜好啊。”

叶菱听出来凤飞霏绝对不是想问这个事儿:“你不如有话直说。”

“我今儿早上看他跟我大哥睡一块儿了,我觉得特别奇怪。”凤飞霏说,“本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让你们俩搞的,我……我真的都无法直视了。”

谢霜辰和叶菱互相看了看对方,谢霜辰“噗嗤”笑了出来,说道:“你呀,想什么呢?虽然说我在认识叶老师之前也不觉得自己会跟男人在一块儿,但是你也不能根据这种小概率事件去判断所有人啊?可能俩人就是聊天聊困了躺一块儿睡觉而已,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全是黄色废料啊?连你亲哥都不放过,也是绝了。”

“我也不想啊!”凤飞霏说,“都赖你!”

“恐同即深柜。”谢霜辰说,“你要不要好好想想为什么别人都没联想到有的没的,就你瞎联想?”

凤飞霏脸一下就红了,气急败坏的想跟谢霜辰打架。

“好了,你别老逗他了。”叶菱说,“这么大点孩子正是青春期的时候,你干嘛非得勾搭他?带坏了算谁的?”他又对凤飞霏说,“他逗你玩的,你别当真。对不清楚的事情有好奇联想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就去自己问。不论你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也都不碍事,成年人之间的交往只要是自愿平等的,就没有什么可遭受非议的,明白么?”

凤飞霏嘟囔说:“叶老师,叫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他俩奇怪了。”

“你看。”谢霜辰向叶菱摊手,“你们文化人讲道理,他这个小文盲压根儿听不懂。”

叶菱说:“从明天开始都给我看书学习!”他往旁边儿一扫,伸着耳朵听八卦的蔡旬商和陆旬瀚立刻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无事发生。

史湘澄匆忙的跑到后台,不小心撞了一下椅子“哎呦”了一声,差点栽倒。

谢霜辰问:“嘛呢?”

“前台有闹事儿的。”史湘澄说。

“啊?”大家都有点惊讶。

谢霜辰站起来说:“开张这么久第一次听见有闹事儿的,我们这是……红了么?”

“你在逼逼什么?”这么严肃的事儿都能叫谢霜辰给歪到姥姥家去,史湘澄顿时很想翻白眼。

“你先说说。”叶菱说,“闹什么了?”

史湘澄说:“就是二位老哥在上面说呢,下面老有人刨活,这倒不算什么,二位老哥化解的也挺巧妙的。但是中后段,就有男的在后面喊‘说的什么玩意’。”

叶菱问:“是什么样儿的人?”

“生面孔。”史湘澄说,“看上去不是很好惹。”她稍微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我要不要在他们的茶水里加点料?”

“我靠你太绝了姐姐?”谢霜辰说,“咱这又不是黑店。”

“去,你上前台看着去,离他们远点。”叶菱对史湘澄说,“我们在后台听听。”

“好。”史湘澄倒是生猛,不怕闹事儿的,跟他们后台的人嘱咐了一声就走了。

谢霜辰靠在上场门那块,稍微挑开了一点门帘看了看,果然中间有一桌四五个男人,流氓一样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儿?”叶菱问。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谢霜辰回答。

后面的演员陆续上台下台,等到谢霜辰叶菱上台之前,两人算是摸清楚了规律。只要是咏评社自己的演员,那几个人就挑三拣四骂骂咧咧,如果是外聘的演员,他们倒是不怎么说话。

明白是冲着咏评社来砸场子的!

“来者不善。”谢霜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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