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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2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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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先生,指挥中心调度完毕,飞机准备进入飞行跑道,请务必注意安全。”

驾驶舱草壁哲矢沉稳的声音通过机内小喇叭传出。

云雀恭弥垂眸看着仍抓着自己衣角不放的人,对方穿着繁复蕾丝花纹的丝绸睡裙,脚上还半挂着一只小猫图案的家居拖鞋,此刻微红的面颊上沾着几丝乱发,紫色眼眸一片迷醉,偏要执拗地等自己说个答案。

“松手,坐好。”

他平静地说道。

近朝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松开了他的衣角,双手撑着米色沙发,并拢双腿,双手掌心按在膝上,规矩地像是在幼儿园听课的小朋友。

男人眉头微扬,没想到她喝醉之后这么听话,于是略俯身,找出沙发背下隐藏的安全带,从她肩头斜过,几秒后“啪嗒”一声,将人扣好在沙发座上,而后转过身,朝附近的单人座椅走去。

“你怎么走啦?”

近朝颜巴巴地望着他,一手抓着身前的安全带,一手还去拍长沙发上空出的位置:“你坐这里呀。”

先前被她动作惊走的云豆这时用黑豆小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一遭,仿佛也恍然,于是喊了声“云雀~”,而后扑扇翅膀,用喙咬住云雀恭弥那片有褶痕的衣袖,努力往沙发这边飞。

小鸟儿当然没有能拉动他的力气,但它努力的姿态足以展现它的立场。

云雀恭弥眼眸微敛,看着叛变彻底的宠物,几秒钟后,终究还是改了主意,走回沙发前落座。

云豆飞到他靠近近朝颜那边的肩膀上,小脑袋左右转了转,发觉自己被包围在男女主人之间,于是高兴地拍拍翅膀,朝左喊一声“云雀~”,朝右喊一声“朝颜~”。

近朝颜听见小鸟儿的声音,很积极地应:“嗯!”

于是当飞机行驶于跑道上,助跑轮与地面高速摩擦发出轰隆隆的外背景音里,舱内便有两道特别欢快问答声在云雀恭弥耳边反复响起:

“朝颜~”

“嗯!”

“朝颜~”

“嗯!”

正准备闭目养神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侧了侧头,灰蓝色眼眸凝视着旁边这个幼稚地跟云豆一唱一和的女人,正想开口让她消停时,飞机驶出跑道,机身上扬,朝着漆黑的夜空而去。

而随着舱内重力变化,云豆飞上他脑袋,爪子抓住更便于借力的头发,而近朝颜则不自觉往旁边拉,为了稳住身形,下意识地抬手去抱他胳膊,与这股力道抵抗时,还有些不大满意地嘟囔:

“好晕……”

热乎的、带着酒精味道的气息伴着含糊鼻音洒在他的颈间,柔软身躯隔着薄薄的睡衣和西装布料贴过来的时候,让云雀恭弥本能地抬起没被她抱住的那只手,却在对方因为头晕而左右晃着脑袋时,最终按在她头顶:

“别动。”

“可是很晕……”被按住脑袋的人犹如被提起后颈的猫咪,确实一动不动了,却还要小声表达抗议。

云雀恭弥没回,直到窗外的景色从倒斜的机场景色、变成全然漆黑的夜色,飞行高度固定之后,才松开了手掌,在难得安静下来的环境里,阖上眼眸。

但身边几乎半抱他手臂的人却不老实,指尖隔着西装布料戳上他的肩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捋虎须,很较真地打断他:“你刚才是不是有问题没回答我呀?”

面部轮廓柔美、气息却格外冰冷的男人蓦地睁眼,凤眸里闪过不悦,与对方对视几秒,连头顶的云豆都不安地拍了拍翅膀,欲要飞走,但酒醉的女人却一点没察觉到空气里浮动的不妙:

“你醉成这样,我说了你就能记住?”

近朝颜认真想了一会儿,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记不住。”

空气里跃动的危险忽然平静下来。

男人轻笑了一声,唇畔漫出笑意,似乎被她如此诚实的模样取悦。

云雀恭弥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问,“将好奇按捺这么久,也伪装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就想知道了?”

没等近朝颜用迟钝的大脑处理他的问题,他就自顾自恍然而叹,“你看到那份文件了。”

-

云雀恭弥当然还记得跟那个近朝颜碰面的夜晚。

——是那个患有先天心脏病、还未治愈的近朝颜。

彼时他刚在一场宴会上同东京的其他财阀单独见过面,草壁拿着车钥匙去地下车库开车,而他独自从宴会无人经过的后庭离开。

但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却有一只意外经过的小动物。女人身上沾着红酒与酒杯碎片,是前所未有的狼狈,被他发现的第一时间,她先是抱紧手臂做出无助的防御动作,随后却不知怎么放松下来,有些愣愣地叫他:

“云雀学长……?”

他眯了下眼睛,半晌后难得认出了这个曾经在并盛国中就读过的女生。

虽然从未记住过这人的名字,但对方这种离群的境遇,却让他觉得眼熟。曾经在并盛时,云雀见过无数抱团群聚的食草动物,因为有他这头食物链顶端的猛兽存在,所以没有其他存在能威胁到并盛的这群小动物。

可面前这个学生,却一度让他怀疑并盛是不是偷偷存在其他他不知道的黑恶势力,因为在被他抓到穿冬季校服上学的第一天,对方衣袖下有累累的伤痕。

为此云雀还调查了几天,顺便清剿了几个在并盛偷偷成立的地下赌-场,最终发现,这只小动物只不过是被家族族群赶出去的弱小者。

并盛不大,也不至于找不出几个破碎家庭的学生,但受到这样严重家庭暴力伤害的,近朝颜确实是唯一一个。

而现在的她,比十年前看上去更加弱小、生命气息也更虚弱,如果不是看向他的眼眸光芒太盛,如暗夜里的烛火,他毫不怀疑对方随时会死在这深夜的路旁。

“是你。”

他站在原地,没有走近。

十年前的云雀为了并盛的荣誉,认真计划过将他学校伤害学生、挑衅他尊严的学生家长直接咬杀,但行动止于这只离群小动物的祈求,对方似乎仍对美好家庭抱有幻想,哪怕被伤害千百次,也想回归族群。

弱小动物的选择,从来不会出乎他的意料。

而他对这只离群草食动物的怜悯,仅止于容许她夏季穿冬季校服。

但十年后,这只小动物似乎比当年有长进了一些,她主动朝着云雀走过来,哪怕战战兢兢、哪怕浑身写满恐惧,但她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让云雀都出乎意料的问题。

“无意冒犯,云雀学长……请问您结婚了吗?”

他还没回答,对方就因为接近他而感到惶恐,声线发抖地解释了一堆,终于让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只小动物,在寻求他的庇护。

或许是因为她看上去实在太虚弱、如果不马上得到救助就会死去,又或者是她今晚的出现让云雀想起国中的时光,总而言之,他兴之所至,答应了她的请求。

至于婚姻的神圣、需与相爱之人共度等等世俗约定,并未被他放在眼中。

于云雀来说,这不过是他又一个因为没有找到对手战斗而万分无聊的夜晚。

但对于那个女人而言,似乎意义并非如此——

那天夜晚寥寥几句谈话与一个简单决定,好像耗尽了她一生的勇气,也圆满了她一生的期待与欢喜,以至于她在结婚之后,生命力反而流失得更快,像是枝头迟迟才盛开的花,怯怯张开花瓣望了一眼世界,就心满意足地迅速衰败下去。

她甚至不敢奢望得到更多,结婚之后的第二天就拿来一份《协议结婚书》,胆小地只敢拜托草壁转交,在最初的协议里,她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只将这段婚姻定成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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