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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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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逃离般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路上碰到神色讶异的下人她都无心理会,更带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怒视撞见她的所有人。

“把院门关上,从今夜起,不许你们郎君踏进这里一步!”

今夜过后,整个谢府都会知道,谢留为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子而赶走了对他不好的毒妇。

这就是他的目的,是他给自己的下马威。

胭脂扭身冲进屋里,在宣泄了巨大的愤怒之后,委屈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湮灭了她。

没多久,呆站在屋外面面相觑的婢女们就听见了一道埋在被褥里,压抑许久终于突破闸口的恸哭声。

气息悠长,悲鸣婉转,到结尾才中断,转为短促的哽咽啜泣。

一听就能感受到屋内人受了多大薄待。

胭脂自认,不是她情愿留在谢府的。

是谢留用了强迫的手段把她从别人那抢回来,再用动人的言语蛊惑说服她,许诺了许多好处,胭脂才勉为其难地放下过去怨恨,尝试着留在谢留身边,跟他做一对正常夫妻的。

毕竟他说的,好像没有她就活不下去一样。

既然不追究过往,又有意示好,胭脂一动容就愿意给谢留这个机会。

都是血肉做的,她又不是真的没有心,哪怕没明着说出来,这段时日的相处里,她默认跟谢留在床笫间颠鸾倒凤,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但绝对不包括他背叛自己,对自己不忠。

她在床榻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荷一脸闯了大祸的样子,躲在小菊背后,二人期期艾艾地往里走,就想安慰安慰胭脂。

半刻之前的夫人问及郎君,还是笑模笑样的骄横的不得了,与现在痛哭流涕的简直判若两人。

“既然说好跟我好好过,又为什么要收纳别的女子?不就是好耍着我玩,嘴上一套,背里一套。

她回头,恼怒埋怨的瞪着不敢靠近的小丫头们,“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也帮他瞒着我?我素来没亏待过你们吧,怎么我说的话就比不上你们郎君有用?”

“不是的夫人……奴婢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您还病着呢,怕您知道了心气不顺。”

“那个女子跟夫人怎么比得,郎君从未在她那过过夜,心里肯定还惦记着夫人,为了她跟郎君吃味闹脾气,不值当啊夫人。”

胭脂不认自己是吃味了,她认为这是嫉妒。

因她心眼小,她霸道,她就觉得谢留不管是傻的时候还是正常以后,他就是自己的一条狗。

狗怎么能三心二意,有两个主人呢?

她嫉妒所以接受不了自己看到的一幕。

小菊蹲在胭脂身旁道:“您是夫人,跟一个没名没分的人计较什么?既然郎君说过她不是妾,大可以将她赶出去。这府里能做主的女子,只有您一个呀。”

胭脂早已经不哭了,她发泄了心中一通怨气,翻身躺在榻上,小荷拿帕子轻轻为她擦拭通红微肿的眼角,静静发着呆。

胭脂说过不会让对不起她的谢留跟云徊不好过,可目前来说,除了把人赶走,她还真一时半会做不了其他什么。

找谢伯卿去告状?

先前给谢留下毒的事还没追究,她要是去了,谢愠在旁肯定会骂她句“活该”。

夜色无垠,风声不止,偌大的谢府灯火渐渐熄灭下去。

除了重要地段的廊道需要光亮,别处都只挂着两三盏明灯,跟着谢留往住院去的一伙人提着灯笼,在黑漆漆的庭院里快步穿梭。

到了住院的居所,看着紧闭的两扇院门,谢留停在路旁的假山处。

亲兵上前帮他去敲门,门开守夜的婢女探出头来,几句交谈中,夹杂着摇头摆手的动作。

不到片刻,亲兵就提着婢女亲自来给谢留告状,“郎君,下属好说歹说,这女子就是不肯开门请您进去。”

谢留两眼将他们背后那座安静无比的院落纳入视野中,高墙围着,地势偏高,没办法仅凭肉眼就能看见里头是否还亮着光。

面对被亲兵的做法快吓破胆的婢女,谢留没再面露厉色,只是气势更冷了,“怎么回事,给我个说法。”

婢女跪趴在地上,“不怪奴婢,是夫人,夫人吩咐,她说郎君‘要是爱待在南院就待在那,今后就住在那边算了’,这里往后都不许郎君过来。”

典型的小肚鸡肠与人置气的做法。

也只有她才说得出来,众人肉眼可见,郎君竟然扯唇笑了起来,在清冷的夜色中尽显容貌的优势,高鼻深目,挺秀如松。

谢留:“她是不是快气疯了。”

下人愣怔。

不过一瞬,他就冷着脸道:“告诉她,谢府为什么姓谢,因为这都是本君的地盘。今日念在夜已深就算了,明晚再过来还是如此,就别怪我事先没提过了。”

谢留转身去了书房。

胭脂闷在被子里的头在喘不过气的时候,终于窜出来,满面浮红,在听见婢女的传话后气得拳头砸向床的两边。

她敌不过谢留,自然只有找其他人开刀。

云徊是谢留带回来的营妓,胭脂自认她没坏到一种是非不分的地步。

这女子想来也是个苦命人,她能找到谢留,兴许跟她想法一样,是想为自己找个得力的依靠,一个安稳的归宿。

却不知曾经的相好已经娶妻,不适合再被她打扰,要怪就应该怪允许她进门的谢留。

他要是不将人领回来,就没有这种让她气不顺的事了。

胭脂当家做主的命人准备了一些财物,收拾好了才有闲心把云徊请过来。

为了第二次见面,胭脂还特地收拾了自己一番,既不想让自己收拾得过于隆重,弄得她仿佛很在意她的存在似的,又不想让自己被人比下去。

那天夜色中,她一心只盯着谢留,未曾仔细观察他身边的女子。

匆匆一眼扫过去,隐隐感觉到那的确是个年轻的美人。

从气质上来看,不能说与胭脂不是同一种类型,云徊看起来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备选人。

说她是营妓,当真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曾被迫淫浸风月的媚俗。

她就像是曾经在人前营造自己良善一面的胭脂一样,充满温柔,说话声也不大,不卑不吭。

区别在于,胭脂是做作而虚伪的,云徊是真的。

大概是清楚胭脂叫她来是做什么的,云徊显得一点也不意外,“见过夫人。”

在胭脂打量她的同时,云徊也在暗自观察她。

“不知我该称呼你一声姐姐还是妹妹?”那个亲自把自己的丈夫送上战场想要谋财害命的女子,顶着一张冶丽如花的小脸,睁着她无辜而漆黑明润的眼睛娇软地问。

仿佛那天夜里,满脸愤怒狰狞的朝英俊明秀的男子破口大骂的人不是她。

云徊淡淡道:“我与郎君同岁,夫人不介意的话,我就托大称呼夫人‘阿妹’。”

胭脂觉得她的气态和说话方式与寻常女子是不一样的。

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受过折辱的营妓。

胭脂盯着她的脸,在将云徊看得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时,端起茶杯拂去茶沫,红唇微张,轻轻一笑:“谁是你妹妹?可别乱认人啊。”

她的嘴脸与方才别无二致,说出来的话却像逗傻子一样。

云徊有种小瞧她的诧异,“不是你问我……?”

胭脂理直气壮道:“我问你,是看在你是客人的身份上客气一句,不代表就是要你与我平起平坐。”

她微笑着望着云徊微微变色的脸子,伸出手给旁边的婢女,让她帮忙擦拭打湿的手指。

如果谢留在这,兴许还能重温往昔那样对他的胭脂。

因为此刻,她就把以前对谢留的姿态,同样摆出来对待这个觊觎自己丈夫的女子。

云徊面色火辣的低下头,很快抬起来:“我对郎君就像寻常人对青年俊才的赏识仰慕……”

胭脂打断她,“你的赏识仰慕,不妨碍你求他带你到家里来,没名没分的住着。然后再过段时日,你们情难自禁,军营里做过的事在府里再做一遍,然后让他给你个名分,你就可以鸠占鹊巢,成功挤进谢家取代我了,是不是?”

云徊那一套说辞,在胭脂眼中看来就如把戏一样,都是她在盛云锦跟前玩弄过的。

装,她早在八百年前就在谢留跟前演戏了。

眼前这女子对谢留存的什么心思,胭脂一眼就能看穿。

她情愿云徊在她跟前说实话,也别班门弄斧。

云徊果然收敛得赧然,纯善的神色变得淡淡的,看胭脂的目光充满复杂的审视和批判。

她在良久的注视中,松开手里揉成一团的手帕,语气平和地道:“灵官同我说起过你,你比我想像中的更叫人讨厌。”

胭脂愕然一瞬,更加好奇谢留同云徊的关系,她挥去心中那抹怪异的滋味。

嫣然含笑地反击回去,“姐姐不装了?灵官是我夫君的字,你无名无分,一个未婚配的女子就不要胡乱称呼,免得让人误会。”

“实不相瞒,这段时日不知道你在府里,是因为我人在病中,要养好身子。夫君怕我为府里的事劳心劳肺,才不许人传到我耳朵里。”

眼看云徊一派淡然的姿态回望她,胭脂郁结更深地叹了口气,“我长话短说吧,姐姐要是想从良,找个好人家,我识人不多没什么法子,只能提供些财物给予帮助。你拿了这些钱财,出去寻个落脚的地方,再找个媒人相看,不愁找不到良人。”

“我不会走的。”

胭脂话声一顿,睁大澄澈潋滟的杏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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