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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希君生翼(微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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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之丧,七日出殡,国丧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礼部忙得脚不沾地,内阁忙得焦头烂额。

国不可一日无君,燕熙在天玺帝走的次日,案头便被奏折堆满了。

他每日都按时把奏折批完,碰到拿不定主意的,便与商白珩商议。

内阁议事,也会请他去旁听,他大多时候不说话,只认真听着,赞同时点头。

早朝时,燕熙没坐奉天殿的龙椅,只让望安搬了椅子在侧旁,每日朝会政事议罢,朝臣们照例苦劝燕熙登基。

旁的燕熙都答应,只这登基,燕熙日日都不松口。

若按前朝惯例,一般新帝登基,朝臣变着花样劝个三回,储君拒个三回,到第四回时,储君就该痛哭流涕地应了。

可一连五日,燕熙都没松口。

隔日就是冬至,要行祭天礼,此乃国家大祀之首,要有皇帝率宗族、百官及百姓拜冬。

可是大靖只有储君,没有皇帝。

礼部和太常寺急得跳脚,百官连跪在宫门外,把不吃饭的招都用上,结果没等来燕熙,商白珩出面,苦口婆心地把人劝回去。

于是大家就围着商白珩闹。

燕熙有老师在前头顶着,总算得了清静。

-

又两日,是大行皇帝出殡之日,要有人主持,新君在这日要诏告天下。

这下不止礼部和太常寺坐不住,六部、五寺、各院、各司、各监都急了,百官们在午门外长跪不起,求储君立即登基。

商白珩以帝师的名义来劝,百官们根本不买账,只好内阁一起出面。可内阁一出来,就被百官痛骂“想要没有皇帝内阁做大”。

内阁真是百口莫辩。

梅辂被围攻,帽子都被百官打掉了,百官放言若是新君再不登基,就到梅辂家里去闹。

梅辂一个头两个大,这首辅当得心力交瘁。

储君不肯登基,大靖朝堂震动。

-

最后是内阁请出裴鸿和灵儿公主,裴鸿以四朝老臣、三任帝师的身份起誓:“太子殿下会主持出殡之礼,殿下孝心可表,哀思难当,且容太子殿下守孝几日。若再耽误,我裴鸿提头来见。”

燕灵儿也说:“皇兄哀伤过度,茶饭不思,正是憔悴之时。虽未登基,但每日政务从未落下,请大家不要再逼皇兄了。”

百官们这才稍止,只是摩拳擦掌之势不变,最多再等个几日,更加声势浩大的阵仗就要来了。

-

燕熙病了。

自大行皇帝出殡后,太子殿下一病不起,早朝无法亲临,奏折也转交内阁暂行处理。

朝臣们这下真的慌了,也不敢再逼燕熙,每日请安的折子如雪片般送进东宫。

也有人猜测太子并未生病,只是被朝臣吵得受不了,托病不出罢了。

周慈和小夏先生却知道,燕熙是真的病了。

一则“荣”到了这时日,已伤及五脏六腑,燕熙近日伤病渐多,头疼脑热咳嗽不断;二是燕熙这几日不知为何气血衰微,面色一日不如一日,又不肯让大夫诊视。

这日周慈与小夏先生又来向燕熙请脉。

燕熙病怏怏地靠在榻上,再一次拒绝了诊脉。

周慈急得嘴上长了燎炮,他跟着燕熙时间长,知道燕熙如此,必定有理由,张了张嘴,咽回了那些翻来覆去劝说的话,想着得给宋北溟写信了。

他们正要退出去,燕熙今日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叫住了小夏先生。

-

小夏先生前些日子才过了生辰,方十七岁。他还是少年心性,加之夏家人都有一股闲云野鹤的神仙气质,他不像旁人那般敬畏燕熙,和燕熙说话直来直去,有时瞧燕熙实在美,还会大剌剌地瞧上片刻,只是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喊燕熙“小美人”了。

小夏先生看燕熙从榻上坐起,他以为燕熙又突然肯让人诊脉了,便拿出脉枕,燕熙却对他摆了摆手说:“孤有些事,想问小先生。不知小先生可愿如实告知一二。”

小夏先生说:“殿下问便是。”

燕熙只一个起身的动作,便是头晕目眩,小夏先生不太会照顾人,只远远看着,并未想到去扶太子殿下。

燕熙也不愿旁人碰,两人倒是省了些客套,燕熙调息片刻,才在榻沿坐直了,缓缓开口:“小先生自五年前,就一直跟着梦泽,替梦泽治‘枯’?”

“是。”

燕熙不解:“可那时,你才十二岁。”

小夏先生觉得被冒犯了,不太高兴地说:“我们夏家人自小学医,莫说十二岁,便是七八岁的孩童,对常见病症,也得心应手。”

燕熙质疑:“‘枯’并非常见病症。”

小夏先生面色一怔,有些冲地答:“枯荣一直为夏家所有,我们夏家对枯荣很是了解,我会治。”

小夏先生片刻的犹豫没有逃过燕熙的眼睛,燕熙又问:“若孤没记错,孤和梦泽是第一对把枯荣分开吃的人。你们对此也并无先例可考。”

小夏先生冠着神医的名头,从未被人质疑过,他被燕熙问得又是一怔,瞪圆眼反驳:“我们夏家最懂枯荣,知道怎么治!”

燕熙困惑地说:“当年小先生才十二岁,小小年纪,如何敢治北原王爷的病?不怕一朝治坏了,北原王府找你们夏家的麻烦?”

“我——”小夏先生被问住了,北原王府一直待他如上宾,他从未想过治坏的后果,想到自己确实把宋北溟治好了,理直气壮地答:“我可以往家中写信,家中有问必答。”

燕熙目光一闪:“你家中是谁回信。”

“我爹爹。”

燕熙更加不解地问:“既你爹爹会治,为何派你一个小少年来?据闻你们夏家其他人一次都没来过,你们夏家就是如此糊弄北原王府的吗?”

“我爹爹——”小夏先生一时回不上话来,底气不是很足地说,“我爹爹很忙的。”

燕熙心中已然明白,温和地笑了笑,转而问:“听说你们夏家有家训不问政事。”

小夏先生心想终于遇到个好答的问题了,立刻答:“是,医者仁心,病患不分贵贱,医术一旦和政事参合起来,便说不清了。”

“这便有些怪了。”燕熙沉吟道,“既如此,你们夏家为何要给煊赫的宋家人治病?名门望族的贵人,干系重大,何人活着,何人死了,对朝局可谓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效。尤其是梦泽,他是北原王爷,他一旦不在,北原王爷就要易主,这可是大靖的大事。你们治他,很难说是不问政事了。”

“你——”小夏先生哪见过燕熙的手段,被问得脸红脖子粗,看样子再问几句就要哭了。

燕熙对小夏先生露出安抚的笑,轻咳了声唤道:“周先生。”

周慈从外头进来。

燕熙说:“今日孤得罪小先生了,还请周先生代孤好生安抚。回头孤备蜜饯糕点请罪。”

小夏先生一听有好吃的,霎时脸色变好,也忘了生气,由着周慈哄着出去了。

-

是夜,东宫寝殿。

燕熙再一次在子时醒来,他摸出枕下匕首,在手腕上的旧伤处又划下一刀。

血滴落入玉瓶中。

滴答。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寝殿有三间宽,燕熙睡在东边,撤去了中间的屏风,望着幽深的殿室,轻声数着:“一、二、三……”

他数到十时,殿门被推开。

一个人影走进来。

来人身形颀长,穿一身朴素的天青色长衫,远远地与燕熙对视。

“我等了你九日,你才肯来见我。”燕熙把手按在伤口上,熟练地抽出绷带,绑住伤口止血,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对方许久,像是很忧伤,又像是释然了,末了冷淡地说,“夏先生。”

夏先生在黑暗里叹了声气,往里走来,停在榻边的立灯上,自如地点了灯,盖上灯罩。

-

灯一亮,殿外头守夜的卫持风立即问:“殿下醒了?”

“无事。”燕熙说,“不用进来,也莫叫旁人进来。”

卫持风应声,疑惑地摸了摸后颈,方才他似乎有片刻的失神,好像有一阵风拂过身后,清醒过来便看到殿里头灯亮了。

见鬼了?

-

一盏灯照见方寸之间,寝殿里仍是暗,神秘的夏先生站在灯边,展露出了容颜。

夏先生甚是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多岁,品貌清明,仙风道骨,举手投足间飘逸出尘。

“我若再不来,殿下的血要放尽了,若你当真死在登基前,我也无力回天。”夏先生举止儒雅,神情温和,注视燕熙半晌说,“殿下果然够狠。”

“是主神大人太难请,坐享其成,却不愿见我。”燕熙半边脸沉在阴影里说,“夏先生才狠,把我和梦泽当棋子摆布。”

夏先生对这样的指责处之泰然,他算是默认了,转而问:“殿下是如何猜到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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