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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隔岸观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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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珠近来愈发惧怕天玺帝。

从前,天玺帝还传他侍寝时,他憎恨着天玺帝,每一天过得都是暗无天日,恨不得在床上把天玺帝杀了。

那时候因着有亲密关系,他并不十分怕天玺帝,甚至还敢违逆天玺帝的意思,在半夜里救过一次燕煦。

自天玺帝不再碰他后,他离天玺帝越来越远,距离远了之后,只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越发阴晴不定、天威难测。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惧怕,譬如此刻,天玺帝坐在御案后面,面色晦暗地望着他,英珠不由自主地双腿发软。

天玺帝随手沾了朱砂,在折子上批了一个“驳”字,见英珠还愣在那边,板着脸停笔,将饮饱红墨的笔搁在砚上。

朱砂汁水滴落,天玺帝一双冷漠的薄唇抿着。

英珠感到铺天盖地的压力,慌忙过去。

路过明忠时,明忠对他暗示地眨了下眼。

意思是天玺帝今日不高兴,正在气头上,多加小心。

英珠暗自记下,走到天玺帝身边,见天玺帝坐得端直,他本能地就跪在天玺帝脚边,颤抖着身子,用脸颊轻轻靠着天玺帝的膝头,努力克制发抖的声音唤:“皇爷。”

天玺帝没应他。

英珠用力地咽了咽,改口唤:“陛下。”

他身为奴婢,平时都喊天玺帝皇爷,只有在床上才像后妃和大臣那样喊陛下。

天玺帝这才应他:“乖。”

乖。

这个字让英珠陡然毛骨悚然,天玺帝在床上尽兴时,喜欢一遍一遍地说他“乖”,这个字把那些凌乱的床笫之事一骨脑儿全拉扯出来。

英珠猝然抬头,恐惧又哀求地望着天玺帝。

天玺帝似乎被他这种畏惧取悦到了,似笑非笑地哼了声说:“不愿意陪朕?”

“没……没有。”英珠细声回话,“奴婢愿意和陛下在一起。”

明忠垂着眼,正好能看到英珠双手搭在天玺帝的膝头,他识趣地往后退。

“回来。”天玺帝叫住了明忠。

明忠意外地顿住步子,他深知天玺帝的脾气,顺从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英珠惶然抬头,他以为又要像最初天玺帝把他拉上床那样,有明忠全程看着。他的种种丑态和臣服,都在旁人眼里一丝不留地暴露,这种折辱于他无异于凌迟。

英珠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眼里骇得滑下泪来。

这让他看起来楚楚可怜,可这样的神情不仅不能让天玺帝格外开恩,反而会刺激天玺帝的施暴欲。

天玺帝的手从英珠的后领口伸进去。

英珠一下僵硬了身子,他跪得笔直,难堪地半闭了眼,任那只大手滑进衣里,暧昧地摩挲着他削瘦的后背。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英珠已经很有经验,他顺从地低下头,颤抖着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罢了。”天玺帝意兴阑珊地抽出手来,叹息一声,对明忠招手说,“你也过来。”

英珠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从前,天玺帝一旦起了兴头,从未中途喊停,他遽然抬头,惴惴地望着天玺帝。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惹天玺帝不高兴。

在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

他已经咬牙在宽衣解带了,然而天玺帝不要他。

天玺帝低头注视着英珠,看那漂亮的脸蛋烧起难堪的红色,他没来由地笑了声,粗糙的指腹滑到英珠的唇上说:“说过不动你,朕金口玉言,你大可放心。”

原来是这般意思。

英珠怅然地望着天玺帝,在短短须臾,他情绪急上急下,无意识地泪流满面。

天玺帝看到那晶莹的泪珠,心情似乎终于大好,对走到近前的明忠说:“你们俩选一个,去告诉小熙,他母后是我纵容姜皇后刺杀的,他五年前出宫,就在追问此事,是时候给他答案了。”

“不要!”

“不要啊!”

明忠和英珠听了,皆是大惊失色,双双深深跪地,把脑袋磕得天响。

明忠老泪纵横地说:“皇爷……殿下他心里苦,若是知道此事,只怕恨上心头,会伤着心的。而且,您与殿下的父子情份本就……本就……”

“本就什么?”天玺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本就父子情分淡薄?这有何不敢说的,朕知道他不愿与朕亲近。”

明忠和英珠深俯在地,不敢接话。

天玺帝看着这两个匍匐在脚下的奴婢,陡然加重了语气:“你们上回就拦着朕,这回又拦。你们日日侍奉在朕跟前,心早就飞到储君那里了。朕还没死,说的话就不算数了?”

英珠和明忠听得心胆俱裂,英珠惊吓得牙齿直打哆嗦,可为了他的太子殿下,他还是咬牙起身,想要再劝。

旁边明忠一把摁住了他,先一步抬头。

明忠跟了天玺帝一辈子,只有他最懂天玺帝,他何曾见天玺帝自嘲如是,便是从前最难的日子,天玺帝也不肯轻易自轻自贱。如今万万人之上,却说出这样的话。

明忠是真的心疼天玺帝,他鼻尖哭得通红,哀泣道:“皇爷,您只剩下殿下了,若再把殿下往外推,您只怕……只怕……”

“孤苦终老,无人送终是么?”天玺帝的声音平淡无波,“你以为,朕不把小熙往外推,就不是孤家寡人了么?”

明忠苦劝:“至少,殿下还能念着皇爷的的好。”

“不用他念着朕的好,”天玺帝道,“他如今一门心思想登基,要摒弃杂念,才会下手果断。”

明忠惊诧地喊:“皇爷!”

“朕等着他来。不止他,该来的都来罢,”天玺帝道,“朕总归是要下修罗地狱的,时候到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一并清算清楚了。”

英珠不知内情,听得云里雾里,微微抬头去看天玺帝。

而明忠却是知道的,他倏然跪直了,愣愣望着天玺帝,露出惊异不已的神色。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玺帝阴恻恻地笑起来,“是不是燕氏的血统,又有何要紧?我燕楠在此位,扫清了燕氏祖宗的困缚;我儿燕熙高中状元、清理朝堂、扫荡漠狄,哪一样不是不世之绩,千古之功?!”

英珠听得目瞪口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他有些失态地望着天玺帝。

“我身上的血姓不姓燕,实在是不足挂齿。”天玺帝意味深长地盯住英珠,“闹罢,我要看看,大靖到底还有多少破烂!”

英珠被天玺帝的眼神摄住了,他的意识仿佛被一只大手擒住,在无意识间冷汗湿透了衣裳。

-

是夜,靖都起风了。

有人推波助澜,在黑暗的涌潮里,有人两三密议,在灯下奋笔疾书。

次日清晨。

平时起早贪黑做生意的铺子还没点灯,靖都的官道上就有人开始奔走。

他们鬼鬼祟祟地在各处张贴纸张。

-

天色大亮,靖都霎时炸开了锅。

街坊们看着那些纸张,交头接耳地说:

“当今天子血脉不纯,并非皇燕子嗣?”

“这不可能罢。这种诬蔑圣上的话,也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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