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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杀机毕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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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楠!”燕桢儿变色道,“你什么意思!”

天玺帝的眼若寒渊,藏着深不可测的杀机:“留你性命,朕已是仁至义尽。否则,休怪朕有违当年对先帝的誓言,将你斩杀九段。”

“你敢!你登基时可是当着百官之面,发誓优待先帝遗孤!纵我违律犯法,也要刑不加身、罪不致死、爵不可夺、世袭罔替!你登基是由我陪着接受了百官朝拜!祭祖祭天也是我作为正支嫡出替你祈告!你算什么东西!”

天玺帝身后的宫门又划过一阵刀光,血水浇过,有人甚至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便被拖下去了。

血从门缝渗了进来。

天玺帝负手而立,常年的威势让他不说话也高高在上,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燕桢儿:“朕是先帝钦封的皇太子。”

燕桢儿从来都认为自己有鄙视天玺帝的资本,他猖狂地笑起来:“若不是燕氏正支生子困难,我父皇重病缠身,才给你先封了太子!否则,何至于轮到你!”

天玺帝敏锐地抓住了燕桢儿话间的机锋,他心下已然完全肯定,冷酷地说:“此事,怪不得旁人。再者,就算你是皇子,也生晚了。”

燕桢儿听到这句,心下稍定,在这番试探中确认了天玺帝并不知晓他性别之事。此事知道的人不过极紧要的几人,二十余年来从未有过泄露。他始终是安全的。

只要他是公主,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活下去,他放肆地发泄心中忿恨:“便是从旁支里选,你也几无机会。你父王不过是个袭爵的二字郡王,到你这代最多只能袭镇国将军!遑论你还是个庶出的!”

天玺帝眼睛微眯,停下了拔玉珠的手。

如果明忠此时跟在身边,便会知道这是一个要命的危险信号。

燕桢儿脑中飞转。他说每一句话,都在复盘今夜的计划,成败在此一举,成则明日他华丽转身,公告天下先帝遗子的身份,随后就会有遗老上奏要天玺帝立他为太子;败则他躲在公主的皮囊里过富贵一生。

成败于他皆无碍。

燕桢儿已经一刻也不想忍了。时辰已至,对宣隐的刺杀正在进行,今夜动用了他先帝留给他的资源和他多年的积累,只是杀一个文弱的燕熙,他势在必得。

燕桢儿多年的忍耐力也压抑不了即将迎来新生的亢奋,二十三年的易荆而钗,已快要叫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他越发狂放地说:“也对,只有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才会毫无皇族尊严,借着当我父皇伴读的身份,极尽谄媚,像哈巴狗一样讨好所有人!”

天玺帝并没有被激怒,他只是愈发寒了面色,他从燕桢儿不合时宜的放肆中品出了些微妙的算计来。

天玺帝是多年的人心纵横家,他顺着线索层层剥开燕桢儿的底牌道:“你所说的,皆是你开蒙前发生之事,必定有人转述于你。如此看来,先帝竟是留了不少托孤遗臣给你。朕这些年平衡朝堂左支右绌,原来在四姓之外,还有先帝遗臣在浑水摸鱼。今日倒是惊外之喜,朕既能肃清萧氏又能清洗乱臣。”

这些先帝遗臣是燕桢儿的底气,他怒斥道:“你敢!那是我父皇的臣子!”

天玺帝冰冷地说:“大靖只有一个皇帝,为人臣子忠于大靖,不该分先帝与朕。他们既不能听令于朕,便是大靖乱臣,不止于朕,朝廷清流,也会将他们乱本参死。”

-

方循的刀刃卷了。

原先追他的只有几个刺客,他收拾之后,没能赶多远的路,便又有人不断地围来。

来助他的暗卫与他一起陷入了疲于应战。

方循敏锐地发觉,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刺杀,这般阵势比之战场上抢夺阵地还要残酷血腥。

单单为杀一个朝廷命官断不至此。

多年的征战经验给了他关键的判断,在又避过一道剑光时,他于袖于取出了危急关头才能发出的军令弹。

拔断引线,烟花冲入云宵,漆黑的黑空顿时被染成血色。炽热的火药在空中烧出烈焰,如同团云一般溅射开云。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日子,百姓们闻声探头。

小儿问母亲:“娘,有烟花唉!过年了!?”

妇人抱了孩子举高去瞧:“今日不是过年,许是哪个宝贵人家有喜事,才放了这等好看的烟火。”

家里的男人曾上过战场,他沉思了道:“这烟花非同寻常,血色烧成团云,我瞧着倒像是……踏雪军的信号霰。”

-

商白珩叫人放的孔明灯被烟花掩暂时遮住了光芒。他自己提了一盏类急走在通往宣宅的路上。

他的灯上画的是“清明”,他的视线始终追逐着天上“惊蛰”的光芒,在看到烟花炸开的时候,他意识到又有一股势力参与其中。

那烟花的花样,与他在兵书中读过的踏雪军军令弹的图案一致,商白珩沉住了气。

他脑中电光火石地处理着突兀又复杂的信息,意识到今夜或许已是致命之局。

“惊蛰”的桃色烛光唤醒了靖都各处蛰伏的人,他们在夜空下辨认出了“惊蛰”的意味,他们脱下了身上各色的衣着,换上了夜行衣,从柜箱、草垛、墙缝等不起眼的各处抽出了刀剑,如影逐风般出动了。

-

北原王府,宋北溟与宋月潇正在院中议事,护卫们远远戒备。

宋月潇推着轮椅,在小池塘边站定,神色凝重道:“今日连去三个皇子,朝堂震动,文官们哭哭啼啼地以泪洗面,百官皆是举家披麻戴孝。”

宋北溟望着池水,沉吟道:“如今只剩下岳东郡的秦王了,可是秦王毁容又身受重伤,并非储君良选。”

宋月潇叹气道:“内阁已连夜商议章程,明日就要上奏迎秦王入都,眼下形势,立储已是势在必行。”

宋北溟心中莫名烦闷,从轮椅中起身道:“现在就怕秦王等不到入都。”

“我这次入都,瞧你的腿比从前好了不少,是寻着什么好药了么?”宋月潇见宋北溟近来不似从前站久了便费劲,心中十分欣慰。

这勾起了宋北溟对某个人想念,那个人前日从他这里离去,连着两日都回的宣宅,他在想今日待与宋月潇议完事,他该寻到宣宅去了。

他微偏开目光道:“好多了。”

宋月潇正在担忧时局,没有察觉宋北溟掩饰的神情,她道:“我瞧着近日靖都种种动向,有些诡异。”

“今日尤甚。”宋北溟道:“方才鸽部来报,韩家与吕家下朝后有密会。眼下姜萧两家相继倒台,这两家正是自顾不暇、急流通退之时,却还私下——”

就在此时,天空中炸开了红色烟花。

这是踏雪军的军令弹,全军见之,立即动身。

宋月潇和宋北溟对视一眼,同时摸刀。

宋北溟在霎那中识别了烟花炸开的方位,道一声不好,对宋月潇道:“姐,宣宅方位。”

提刀便跃出了院墙。

-

宣宅外头的小巷。

紫鸢横剑挡在宣宅门前。

她一开始连斩了几个人抢步到了宣宅里,见到里面的情况,她与燕熙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守到门外。

燕熙要她守住这条巷子和这首门。

她听着门里持续的兵刃交接,大致能判断燕熙的身手,如果不是有燕熙在,今日她必定命丧此地。

来敌均是高手,她堵着这道门,迎接不断涌来的刀剑,为身后的燕熙留出时间,专心的对付最强来犯。

-

燕熙一个旋身,流霜划出圆月的弧度,血线随着刀锋溅向四周。他的手垂回身侧,血沿着刀身往下滴。

滴答,滴答,又汇出了一处血泊。

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四具尸体,院子地方小,叫人无处落脚。

燕熙抬起被血染湿的靴子,将尸体踢翻一侧。他拿刀的右手,因用力过大和过急而微微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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