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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风月试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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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同意燕熙说的一句话——我年纪小,不懂事。

燕熙太青涩了,莫说未经风月,连欢场都没沾过。

还未学会对欲望收放自如。

所以轻易就被宋北溟看到了燕熙那眸中微闪的光,眸边抿着的克制,以及喉结几不可察的滚动。

宋北溟想:如此生涩,忍得很辛苦吧。

宋北溟毫不怀疑,他要再逗一逗,燕熙就要哭了。

他又想要燕熙哭,又觉得那么漂亮的脸上沾了泪实在太残忍。

宋北溟这几年没有对谁手下留情过,今天却有兴致对燕熙高抬贵手。

他知道读书人总是将礼义廉耻看得比命重,不会肯在别人面前坦率地承认欲望。

于是他将那杯子收回来,自己喝了。

在杯沿上又留下一道有他涎液的水迹。

燕熙偏开了目光,耳朵尖红了一点,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宋北溟在拉扯他、逗弄他。

他在偏头的须臾里,迅速地调整好了情绪,正待反击,却听宋北溟转了话锋问:“今日为何不接河西王的信?”

燕熙有些意外宋北溟再一次放过了戏弄他的机会。他喝了一口茶,挑眉问:“你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

宋北溟目光顿了一下。

就是这个角度,燕熙一扬眉的挑衅里,最是侬艳。燕熙天然地有一种让人想要答应他的一切要求的本事,就现在这个表情,轻易就叫宋北溟想要讨好他。

宋北溟不介意讨好一个绝顶的美人,他说:“河西王是求你对我吹枕边风吧?”

枕边风个字让燕熙眉心微蹙,可在这种细节和宋北溟拉扯,只会越说越偏,他稍忍了,问:“怎么说?”

宋北溟说起正事,倒是十分庄重。

他本就长得英俊,这几日又比从前添了些活气,说话时挥洒自如,比那些个姓燕的王爷还有气派。

宋北溟说:“河西王在七个皇子中,地位最是尴尬。从前有七皇子顶在前面还好,七皇子一走,这五年河西王看着风光,又是封郡王,又是准备在靖都开府,前一阵子还传河西王要到兵部历练。可惜啊,都是花架子。子凭母贵,他出生就没了母亲,母亲不得宠,甚至连怀孕时都难得见陛下一面。若只是这样还好,偏偏她母亲还是姜家安排的棋子。”

燕熙听到七皇子时,好险忍住没呛气,顺过去了,他小口抿着茶。

宋北溟接着说:“陛下厌恶姜家,又忍耐姜家,这不难看出来。姜皇后自年轻时怀上皇子后,陛下便再没叫她侍过寝,甚至连做做样子在坤宁宫呆一晚上都没有过。陛下这事儿做的半点不给姜皇后留情面。姜家安在后宫的个女人,都是这个待遇,生下的个皇子也都不见喜于陛下。”

燕熙沉吟道:“你是说大皇子燕照、一皇子燕烈、皇子燕焦?可这位中,有两位封了王。陛下统共也就封了个皇子为王,这还不算恩宠?”

宋北溟循循善诱地说:“微雨,你要往深了看。封燕照是为着他是皇长子,封燕焦是为着他是嫡子。这两个若是不封,莫说姜家,文官集团也不会答应,纲常礼义的口水都会把陛下淹没了。陛下一人对抗两大势力太难,所以陛下必须封。”这些燕熙从前和商白珩也分析过,他当下垂着眸,只做认真听的样子。

宋北溟发现燕熙乖顺的样子也格外讨人喜欢,见他听得认真,忍不住再教他点东西,于是接着说:“虽说天威难测,但人总归是有七情六欲,想要长久的掩饰喜好很难。其实陛下的喜好并不难猜,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敬事档记得明明白白。陛下是个性情中人,他对有些事,可以让步;而对情爱又格外难以妥协。”

燕熙若有所思地听着,示意宋北溟继续说。

宋北溟难得见燕熙乖的样子,乐意延续这份温情:“陛下独宠前皇贵妃那十几年,是当真宠。那些年里,陛下都歇在承乾宫,别宫的娘娘再没人生过孩子。而后,皇贵妃去了五年,陛下一次后宫都没去过。说起来,陛下还算是盛年,子嗣却十几年未见有过了。”

后宫里的事,燕熙五年前离开后,就没再问过。

他对那些事极是不耐,听了就烦,一次也没打听过。此时听说天玺帝没去过后宫,他生出点复杂难言的情绪。

燕熙对这类情绪,早就控制自如,他甚至还平稳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喝时,想到什么,报复性地递给了宋北溟。

宋北溟正说在兴头上,抬手就接了茶,待要喝时,才露出洞察的笑意。

他就着燕熙挑着眼角瞧过来的目光,往那杯沿上抿了一口,将茶一饮而尽。

然后像没事人一般,接着说:“那些不得宠的女人,还能在后宫占一席之位,是因为陛下有要忍耐的地方。忍耐与放纵,这两种情绪拉扯僵持多年,达成了与外廷的势力的微妙平衡。四姓其实也并不在意送进去的女子是否幸福,他们看重的是最实在的东西,比如封王和位份。陛下只要这些给到位了,朝堂内外就还能彼此相安无事。”

燕熙看着自己杯子被宋北溟用了,他抿着唇听完这一段,觉得有点渴,又拿了一个新杯子,自己倒茶喝。

宋北溟还要说什么,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沉了沉。

他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会冲动的少年,对自己接下来要分析的那个女人,他已然不会被仇恨蒙蔽而失态,他平淡地说:“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原皇贵妃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五年前的‘一日立储风波’到如今能被当作笑话一般说过去,得亏了她当年求着把七皇子废了。否则,七皇子当了太子,四姓便要他的命;他非嫡非长,文官也不会答应。陛下与朝堂长久以来达成的平衡,就会被打破。陛下想把国本都送给得宠的女人,就是动了各方的命根子,若一意孤行,要么大靖必乱,要么七皇子死在储君的位置上。”

-

听这一段,霎时间,燕熙的心脏如被重重拎起,又轰然掉下,它几乎忘了再次跳动。

宋北溟说的与原著几乎一致,只不过原主活到了登基,但龙椅不过是个牢笼,原主自登基那日便如死了一般。

燕熙一直视天玺帝为疯子,爱谁、爱多久都毫无规律。

今日燕熙听宋北溟一番话,才发现,天玺帝种种行为,其实有迹可循。

唐遥雪是天玺帝的放纵和发泄,也是天玺帝与外廷斗争的筹码。天玺帝在唐遥雪的温柔乡里获得了十几年的平衡和宁静,在唐遥雪临终时又抓住救命稻草般把唐遥雪的孩子推进的风暴中心。

唐遥雪受宠的十五年,被举国上下暗地里骂为红颜祸水;原主当太子的五年,被各方势力视为眼中钉内中刺。

天玺帝是把唐遥雪母子当作筹码和盾牌,自己在后面获得了满足和平静。

这是爱么?

这种爱何其自私。

燕熙是个冷情的人,情爱于他,或许是唯一不擅长的事。

他记仇又冷酷,他恨一个人可以很持久。

燕熙自失去母妃那日起,就怨恨着天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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