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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枯慰夏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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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持风自然听得懂燕熙的阴阳怪气,他本该爽快走人,可近日见燕熙种种杀伐果断,实在叫他心惊肉跳。

他自问对人对事已是极致功利,不想燕熙比他还要冷情刻薄,他忍不住还是说:“小殿下会有在意之人吗?”

燕熙随口温柔地说:“会有的。”

卫持风知道燕熙这样说,只是御下之道。

可今日的小殿下笑得实在好看,他竟然觉得可以相信几分。

他不由也染了笑,最后问:“小殿下,您今日很高兴?”

燕熙含了一晚上的笑意,闻言缓缓盛放。

他在月色下如同纯美的月神,盈笑倾身,胸口正好压在手腕上,他感受着衣襟里的血帕子,开怀一笑说:“是啊。”

-

三日后,幽州的前朝废陵被一伙盗墓贼挖榻了好几处,夜里一场大火把废陵烧得面目全非。

又三日后,一队人运着神机火器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莱州。

这一日是“莱州王”之国之日。燕熙忍了六日不见商白珩,今天一早,终于回了皇陵。

-

皇陵西苑,前院。

“南嫣姐姐!”燕灵儿扑到淳于南嫣怀里。

淳于南嫣轻抚着燕灵儿的头发,款款笑道:“公主殿下又长高了。箭法还学着么?课业怎么样?”

燕灵儿骄傲说:“本公主哪样不行?”

淳于南嫣扶着她肩头,配合地认真点头说:“公主天资聪颖,学什么都一点就通。南嫣好生钦佩公主殿下啊。”

燕灵儿被逗得很满意,咯咯伏在淳于南嫣肩头,亲密地靠着笑。

淳于南嫣垂眸瞧着燕灵儿的侧颜,笑意嫣然。

-

这些年淳于南嫣,时常来看燕灵儿。

一开始大家都对这个“太子妃”的来访有些尴尬。可淳于南嫣举止大方,行事坦荡,来皇陵从未主动接近过燕熙,倒是像大姐姐那样关心着没了母亲的小公主。

可以说,燕灵儿有关女子成长的秘事,都是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照拂着经历的。

经年累月下来,连燕熙也真心敬着淳于南嫣。

-

“南嫣姐姐,我绣了个香囊,赏你。”燕灵儿献宝似地掏出个宝贝,她有些害羞,刻意扬着下巴高傲地说。

淳于南嫣如获至宝般接过香囊,她整个人都盈着笑意,微诧道:“灵儿不是不愿学女红么?怎么还绣东西了?”

燕灵儿嗔道:“本公主专门学来绣东西给你的,怎么,你敢不喜欢?”

“公主亲手所制,南嫣自然是喜不自胜。”淳于南嫣笑弯了眼,自然而然地牵起燕灵儿的手,举在光下却瞧见那细白可爱的指腹上几处针眼,低眉敛目道,“只是公主金枝玉叶,不可伤了身体发肤。”

燕灵儿总被淳于南嫣捧在手心哄着,对于对方突然的变冷,她敏感地发觉了,有些不知所措,嘟嘴道:“姐姐你凶我。”

淳于南嫣叹了口气,抬眸时已在眼中换上了笑意:“南嫣怎舍得凶你,现嫣只是心疼公主受伤。公主是大家的掌上明珠,更要爱惜自己。”

淳于南嫣的语气是那么温柔,抚慰了燕灵儿的无措,燕灵儿也柔了声,问:“本宫也是姐姐的掌上明珠吗?”

淳于南嫣盯着她瞧了许久,才慢声说:“公主是南嫣的无上至宝。”

-

两人就这样又和好了,一起往燕灵儿的闺房去。

走到在内院门,淳于南嫣见着站在檐下的商白珩。

对方径直望着她,显然是专为等她而来。

“公主先到屋里等我,我与先生有话要说。”淳于南嫣温声与燕灵儿解释,又嘱咐莲馨要给燕灵儿手指上药。

如此一番,终于送走公主,她于几步外站定,行礼道:“南嫣见过商先生。”

商白珩回了一礼:“淳于小姐客气了。不才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万望解惑。”

“南嫣久等先生垂询,”淳于南嫣从容地站定了,微微勾出笑意,“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燕熙到了皇陵,望安见着他,笑容满面地一一报告了皇陵这几日之事,然后禀报道:“淳于小姐今日来了,说有要事与殿下相商。”

“知道了。她是在灵儿院里么?有说要谈什么事么……”燕熙想到淳于南嫣专挑了“燕熙”之国之日来,顿时明白了,接着说:“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我先去找她,再去检视之国仪仗。”

燕熙快步走去,方拐出一道旧廊,便听那边一男一女的对话。

-

“不瞒商先生,我从记事起,便知自己是太子妃人选。”淳于南嫣明目张胆地说,“自小家人便要我学《女训》《女诫》等书,我将这些书翻遍了,却寻不到一个答案。”

商白珩略不解,身蹙了眉说:“淳于小姐所问为何?”

廊道那侧,燕熙不由顿住了步子,心想:这两人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竟能凑到一处说话?

这边,淳于南嫣说:“这些书满篇在教我要对父、对夫、对兄恭顺,我曾以为恭顺是为博得依靠,有了依靠,便能得自在。我想问先生,若我有朝一日当真为中宫,作为大靖最尊贵的女儿,我能得自在么?”

商白珩谨慎地未答。

淳于南嫣轻笑一声:“算命先生说我是中宫命格,先生知道这有多可笑么?淳于氏五代将门,代代战死沙场,活着的也是谨小慎微。苟延残喘到今日,家中再无兄弟,只我一个女儿,才换来这么个中宫命格。”

商白珩压低声音:“淳于小姐这话僭越了。”

“不说些掉脑袋话,先生怕是不肯信我。”淳于南嫣沉声说,“如今我向先生递了投名状,不知先生能否信我?”

商白珩不肯说破:“鄙人不才,不懂淳于小姐在说什么。”

“我选良人为配,您选良木而栖。”淳于南嫣不急不徐地说,“我们做着一样的事,你我皆是豪赌之徒。靖都人心沉浮,南嫣日思夜想,竟是无人能言,只有先生能懂我。”

商白珩声音沉稳:“淳于小姐稳坐高台,本不必涉险。”

淳于南嫣平稳地说:“先生三元及第,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敢问先生又为何在无人问津的郊陵蛰伏五年?再者今日之高台,是否为明日之刑场?商先生肯教殿下,南嫣恳请先生也教教我。”

淳于南嫣把话明说到这等地步,商白珩终于也松了眉,他行了一礼道:“淳于小姐高义,是道执狭隘了。”

“先生明白人。”淳于南嫣回礼,“我不过是步步为营,不比先生苦心孤诣。”

商白珩又问:“我还有一事不明,若觉唐突,淳于小姐可以不答。”

淳于南嫣略一思忖,便露出了然笑意:“若先生所问,是我想的那个问题,南嫣自当如实相告。”

商白珩斟酌着道:“殿下经丧母之痛后,痛定思痛,这些年严以修身,心无旁骛。淳于小姐说要选良人为配,若只求夫妻之义尚有余地;若求儿女情长,只怕……”

淳于南嫣挽了鬓边长发,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以为,这些年我的态度很明确了,不想竟连先生也没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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