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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仇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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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几个月前他从寒土盛渊里救出斛律偃的时候,斛律偃还是矮矮小小的一只,不仅身高远不及他,而且瘦弱得能被当时还是病秧子的他抱着走上那么远的路。

这才几个月的时

间,斛律偃就窜得比他高出一个头顶了。

比斛律偃大了整整四岁的十八岁青年芈陆捂着一颗受伤的心,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站稳后,他再从头到脚地把斛律偃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果然比几个月前长高了不少,也没几个月前那么消瘦了。

仿佛整个人一下子长开了,连脸部轮廓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唯有他的表情始终不变,冷漠,冰凉,好似这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满了十四岁的斛律偃,隐约有了青年人的模样,不再是芈陆心里随便抱起、背起的小孩了。

芈陆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也没想到斛律偃长得这么快。

也许过不了多久,斛律偃便能长成他印象中那副熟悉的模样,那个时候的斛律偃不再是不高兴时不想搭理他这么简单了,随后灭掉一个宗门都只在他的心情转变间。

芈陆暗叹口气,心想还是快些把属于斛律偃的东西从药宗堂堂主身上拿回来吧。

又走了三天三夜,他们终于抵达药宗堂附近的九尧县。

芈陆不敢轻易往县城里跑,便在县城外躲着,他想找个机会进去打听一下有关药宗堂的事。

结果机会还没找到,斛律偃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似的笔直地往县城里面走去。

芈陆吓坏了,忙不迭去拽斛律偃。

然而斛律偃铁了心往前走,根本拽不动。

“斛律偃,你等等!”芈陆吓得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说,“药宗堂那么多人,我们就两个人,这样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从长计议,先商量一下对策再说!”

斛律偃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脚步越来越快。

有那么一瞬,芈陆都想直接扔下斛律偃转身走掉了。

可在放手前,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最终还是错过了那股冲动,跟着斛律偃一起进了九尧县。

九尧县名字为县,其规模却一点不比芈陆和斛律偃之前经过的县城小。

这边有药宗堂的庇护,百姓们鲜少遭遇周围妖兽的侵扰,加上左边便是昆仑山,常有历练的宗门弟子和散修经过,便使得九尧县比西北的其他村镇更为繁华热闹。

街道上人来人往,摊贩们的吆喝声络绎不绝。

斛律偃一路上横冲直撞,只知道往前走,因此撞到了不少人。

那些人转过头来骂骂咧咧。

斛律偃把装聋作哑贯彻到底,连头都没偏一下,继续往前走。

被撞到的大汉还想追上去,无奈斛律偃走得太快,一眨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大汉火冒三丈地往地上唾了一口:“那个小子瞎了吗?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都看不见。”

“你跟年轻人计较什么?许是有什么急事吧。”旁边的高个男子说完,倏地话锋一转,“对了,你们说最近药宗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派出这么多人来?”

“药宗堂能出什么事?”大汉不以为然地说,比起药宗堂,显然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拔剑日要来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么快?”

“是啊,估计这次前往京城的人更多。”大汉叹道,“每个人都渴望成为七星昆仑剑的天选之子,可惜啊,这世上只有一个斛律婉。”

说起传闻中的那位,高个男子不由得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你说斛律婉还活着吗?”

“谁知道呢?这么久没消息,或许死了吧,而且斛律家对斛律婉讳莫如深,可不像是她还活着的表现。”说到这里,大汉冷不丁想起什么,对高个男子勾了勾手指头。

高个男子心领神会地附耳过去。

“你还记得斛律家之前找到的那个孩子吗?被送上献祭台的那个孩子。”大汉悄声说,“我之前同药宗堂的人做买卖,从药宗堂的人那里听来了一个小道消息,说那个孩子是斛律婉的孩子。”

“什么?!”

大汉连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高个男子霎时噤声,只是震惊地盯着大汉。

半晌,终于消化完这个消息的高个男子轻声问:“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大汉耸了耸肩,“可能是斛律家的人,也可能是其他人。”

顿了顿,大汉无不惋惜道,“若传言为真,怕是只有那个孩子才能拔出京城里的七星昆仑剑。”

高个男子道:“那个孩子死都死了,还拔什么拔?”

大汉道:“传言罢了,也不一定为真,也许那个孩子真是斛律幸和司徒温婉的大儿子呢?”

说完,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

话虽如此,但又有几个人信以为真呢?

倘若那个孩子真是斛律幸和司徒温婉的亲生儿子,他们又怎么会如此残忍地对待那个孩子?即便那个孩子是难得的药引体质,这世上也少有父母狠得下心来对孩子残忍至此。

何况斛律幸和司徒温婉可是把他们的小儿子斛律兰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其对比之鲜明。

另一边,明德义站在窗前,猛地一挥手,柜上的数个花瓶应声而落,碎片落得满地都是。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明德义指着跪了一地的人,火冒三丈地骂道,“让你们找两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有何用?”

跪趴在地上的人抖成筛糠,为首的人惶恐不安地开口:“堂、堂主,我们真有在尽心尽力地挨家盘查,可、可这范围太广了,要找两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光是几日时间实数不够啊……”

话音未落,明德义便隔空朝那个人伸出手,五指在空中一抓。

那个人的表情骤然变得痛苦不已,紧缩的喉咙里发出难熬的低吟,他双手捂住脖子,身体一歪,倒在地上,随即张嘴呕出一口血来。

明德义冷漠地俯视着在地上挣扎的那个人,毫无感情的眼神像是在看待一只卑微的蝼蚁。

“我不想听原因,我只要结果。”明德义的声音和他的脸色一样冷。

那个人闻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吐血一边保持着跪趴的姿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来:“堂主饶命,求堂主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一定找到他们……”

明德义冷哼一声,收回手。

那个人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仿佛侥幸逃过了一劫。

明德义道:“最多十日,我要见到他们,不然你们也别来见我了。”

那个人几乎把脸贴到地上:“属下明白。”

“好了。”明德义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是。”

一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明德义一个人。

明德义看着下面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流,眉头逐渐拧起来。

他放弃了在斛律家的生辰宴上和其他宗门世家深交的大好时机,匆匆忙忙赶回来,便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

他想知道那晚的事究竟是不是斛律偃所为。

斛律偃没有修为,连修真的门槛都不曾踏入,按理说他无法造成那么大的异动才是。

可除了斛律偃,还有谁拥有那么特殊的体质?

所以——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嵬生他们又是如何死的?

一下子损失左膀右臂之一,对明德义而言损失不可谓不大,而且嵬生身上还有一颗化尸珠。

整个药宗堂,只有两颗化尸珠,一颗在他身上,一颗在嵬生身上。

若是那颗化尸珠被他人捡到,哪怕那个人不知化尸珠为何物,也会给药宗堂带来不小的麻烦。

嵬生已死,得尽快找到化尸珠才行。

明德义脸色阴沉,寒意笼上了他整张脸,他自言自语道:“斛律偃,纵使你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既然是药引,那就好好发挥药引的作用。

这就是你的命。

想完,明德义收敛了思绪,准备使用传音符联系同在九尧县的儿子。

自从儿子爱上九尧县的一个魔修后,便每天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转,连宗门都不回了,连他这个爹都不认了,气得他临时决定亲自过来把那个不孝子逮回去。

明德义拿出传音符,刚要使用,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响。

“明堂主。”门外响起一道清朗悦耳的男声,“你在里面吗?”

明德义身形一顿,警惕地看向房门:“谁在外面?”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把门打开就知道了。”

最近药宗堂找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引得许多人不满,明德义为了不落人口舌,只能低调行事,也只在门外安排了两个下属。

可即便这样,有那两个下属看着,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靠近他的房门。

明德义心中生出些许不安,他探了下外面那个人的修为。

只有炼气中期?

奇怪。

明德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为何炼气中期的人能避开他的两个下属敲响他的房门?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想到区区炼气中期,他碾死那个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也就不足为惧了。

明德义心里的不安瞬间消散,冷着脸走过去。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少年身着白衣,肌肤胜雪,他抬起一双桃花似明眸看向明德义,轻声喊道:“明堂主。”

明德义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是谁?”明德义问,“找我何事?”

少年道:“我是谁不重要,也不是我找你。”

明德义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只见少年指了下他身后:“他找你。”

“谁?”

“你身后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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