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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放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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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二组全体成员在会议室开会,研究毛甲一、沈懿一案。

黄大队主持,支队长陆启元列席。

曹海生先就尸检做了汇报。

他和谢箐对毛甲一的尸体进行了化验和解剖。

被害人有窒息征象,不吸毒,但的确死于毒品,基本可以推断他和沈懿死于同一手段之下。

身体上有十几条陈旧伤疤,由此可以推断,其生前一定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往。

接下来是负责痕检的邓文祥。

他说,被害人家里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脚印和指纹,但在一百零八张钞票中找到了沈懿的半枚不清晰的指纹。

也就是说,沈懿丢失的钱在毛甲一手里,而且还藏得很隐蔽。

几个刑警找到当时在卫生间的人,挨个做了询问。

有人看到了全过程。

沈懿确实被毛甲一踩到了皮鞋,毛甲一道歉了。沈懿当时没说什么,进去后骂了句“妈的,眼瞎啊”,他的声音不小,毛甲一听见了,站门口瞪沈懿两眼,然后就走了。

如果是毛甲一给同伙通风报信,杀了沈懿,那他一定会给同伙打电话、发传呼。

毛甲一没有大哥大,用的一定是金柜的内部电话。

所以黄振义亲自去了一趟电话局,调取金柜凌晨时分拨出的电话,找到一个大哥大号码,以及号码的注册人身份信息。

注册人是上州人,经核实,两年前他坐火车出差时丢过钱包和身份证,早已经补办了。且此人在政府部门工作,并没有大哥大。

于是,大哥大的线索就到此为止了。

黄大队道:“支队长,以我的经验,这应该是一个流窜作案团伙,肯定犯过不少大案要案。”

陆启元掸了掸烟灰,“我同意你的看法。情况我已经报上去了。严局说,他会亲自向上面汇报,一方面在各地展开临检,堵截这个团伙,二方面汇总各方消息,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大家也都动动脑,讨论讨论,咱们一起探讨出一套行之有效的侦查方案来。”

王峥道:“支队长,大队长,从毛甲一的藏钱方式和身上的伤疤来看,我认为他很可能当过小偷,办理大哥大的身份证就是他偷的,之后他被同伙裹挟来到安海,去金柜工作应该有特殊目的。”

黄振义赞同这个观点,“散会后,你马上安排个人,与上州各兄弟市取得联系,把毛甲一的情况摸摸清楚。”

他看向其他人,“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

任亚光道:“这个团伙在毛甲一家住了好几个月,不可能一次没出去过,我觉得应该再仔细排查一下,如果能画出某个人的画像来,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了。”

“这个建议不错。”黄振义点点头,“还有吗?”

刑警们大多低头思考着,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陆启元便道:“小谢说说吧。”他主动点了谢箐的名字。

“既然支队长让我说,那我就说说吧,也算抛砖引玉了。”谢箐谦虚了一句,“首先,凶手狡诈,他们会不会狡兔三窟,根本没离开安海?其次,我同意王组长的意见,毛甲一是服务员,更可能是小偷,挨骂是家常便饭,没道理因为一点小摩擦杀人。”

“如果他们这个团伙来安海养精蓄锐,或有所图谋,更不会因此惊动警方,所以,我觉得沈懿之所以被害,很可能对方原本就是冲他来的。”

“我猜测,毛甲一来金柜,就是为了偶遇沈懿。那晚发现沈懿,确定其行踪后,便跟着下楼,见沈懿一个人驾车离开,立刻通知其团伙,他的团伙恰好在开发区居住,超近路抵达,躲在树后,先利用女性引诱沈懿下车,再一拥而上。”

“啪啪啪!”黄振义拍了三下巴掌,“这个逻辑非常合理,大家觉得如何?”

王峥笑道,“后生可畏!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觉得没毛病。”他看向谢箐,“可是……据调查,沈懿的确没有仇家。”

“沈懿是没有,不过……”谢箐给了王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谢箐觉得,沈懿在谢筠的上一辈子发生了车祸,可能也是有人蓄意为之,两厢验证之下,沈懿就该是死于仇杀。

王峥尴尬地笑笑,与黄振义交换了一个眼色。

曹海生满意地看着自家徒弟,心道,说话留一半,这也是只小狐狸啊。

其实,他不觉得老刑警们看不出来这些,但此案关系着沈副市长,即便认定了他可能有仇家,只怕也无人敢细究——一市之长为什么会有仇家,因什么事结下仇家,仇家是谁?有没有来头,这些问题都极其敏感。

陆启元若有所思……

他一开始就想过谢箐提出的那些,并汇报了上去,但严局说,他早已就此案正面询问过沈副市长。

沈副市长说,他三年前在历山县担任县委书记,五年前在翔安县做过分管政法的副县长,二十几年宦海生涯,恨他的人肯定有,但他自认秉公执法,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恨到要杀他的儿子。

现在谢箐再次把这个可能性翻出来,而且推测合理,他就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

这样复杂的案子,搞不好是要暴雷的,必须把情况汇报上去,至于毛甲一的死能不能对沈懿一案有所交代,以及接下来怎么查,就看严局和下一任大队长的了。

……

……

沈副市长管过政法,当然明白政法机关的难处。

他理解这些冲锋在一线的刑警,对尸检无异议,对案件的性质认定无异议,接受沈懿一案目前遇到的困难,并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市局便把沈懿的遗体交还给了沈家。

刑警们对毛甲一的身世背景,以及毛甲一同伙在其租住地的活动状况展开了细致的调查。

谢箐作为法医帮不上忙,和曹海生有条不紊地办理其他常规工作。

案件重大,谢箐以为檀易很快就会报到,还特地关注了两天。

然而并没有,二大队始终平风浪静。

她安下心,彻底把此事放到一边,从周一到周四干了不少正事——工作、逛街、考驾照。

她给自己添了些秋装,买一套黑色西服套装,还在安海有名的裁缝店定制了三套衣服。

一套给陈家姥姥,一套给谢勋,还有一套是谢宸的。

前者是礼物,加急做;后二者是谢礼,两个星期后再取。

星期四下午,谢箐收到谢宸传呼:“沈懿的追悼会在本周五举行。”

谢箐和沈家在人情上没有交集,原本不必参加,但谢筠是沈清的好闺蜜,她作为法医亲自处理了沈懿的尸体,不走一趟未免太过冷漠。

这是谢宸通知她的原因,也是谢箐购置黑色西服套装的原因。

转天就是周五。

上午八点,谢箐请了假,穿着板正的西装套裙下了楼梯。

“小谢啊,穿这么正式干什么去?”楼梯上传来严局慈祥而又不乏严肃的声音。

居然被抓包了。

谢箐飞快地思考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严局,我姐姐和沈懿的妹妹关系很好,我又是法医,不去一趟不大好,就请了一会儿假。”

“哦……”严局道,“那是应该走一趟,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不用打车了。

谢箐也不客气,“谢谢严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抵达殡仪馆时,停车场几乎停满了,到处都是高档小轿车。

司机一直开到最里面才找到停车位。

谢箐从副驾上下来,正要向严局致谢,就迎面撞上了柴煜——柴煜乘坐的车就在旁边,他一手打开主座车门,一手挡在车门上方,叶市长正在从里面钻出来。

视线对上了,不打招呼肯定不行。

谢箐点头示意了一下,趁着严局在和叶市长说话,赶紧和司机打了个招呼,脚下抹油,往殡仪馆外去了。

她在殡仪馆外的花圈店买了花圈,拎进来,顺着花圈队列摆在礼堂外面。

追悼会还未开始,不少人在礼堂外窃窃私语。

顾凌也在其中,他面带感伤,沉默地站在几个年轻人中间。

谢箐往一旁避了避,低头走过去,进了礼堂。

从中间通道走到最前面,她从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接过三炷香,上前拜了拜,插在香炉里。

沈清鞠躬做了答谢。

谢箐道:“沈清姐节哀。”

沈清这才认出她来,略带惊讶地看向了谢筠。

谢箐转过身,与谢筠略一点头,目光在她身边一扫,便瞧见了一个穿黑西装的健硕男子。

此人痞气十足,气场强大,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他想必就是关旸之了吧。

关旸之和沈懿是高中同学,父亲经营啤酒厂,房市起来后,他便杀进了地产业,赚了个盆满钵满。

比起犯罪分子,关旸之不算太坏,他只是占有欲强、报复心重,商业竞争时不择手段,又在感情上反复纠缠谢筠,手段非常强势。

谢箐不想和关旸之对上,迅速收回视线,在门口的角落里找一个地儿,默默观察花圈上的花、挽联,以及落款。

几分钟后,叶市长和沈副市长一起走了进来,严局等小领导跟在后面。

待叶市长上完香,对沈家人说几句安慰的话,追悼会就开始了。

奏哀乐,鸣礼炮,默哀……

一整套流程下来,谢箐也感觉吃不消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啊。

沈夫人和沈清的悲悲切切的哭声像一把把钝刀子,不紧不慢地在谢箐的心上推拉着,丝丝拉拉地疼。

……

追悼会结束了,一干领导先出了礼堂。

谢箐虽在门口,却也不敢造次,让来让去,反倒走在了后面。

谢筠踩着高跟鞋,款款走到她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箐道:“我是沈懿的法医,你是沈清的好姐妹,来一趟省得有人挑理。”

谢筠道:“原来如此。”

前面走完了,姐妹俩一起出了大礼堂。

顾凌和几个年轻男子正等在外面,见到姐妹俩,几双大眼珠子同时亮了起来。

顾凌道:“筠筠等下去哪里,我送你。”

谢筠朝停车场指了指,温温柔柔地说道:“谢谢顾总,我今天开车来了,正好送我妹妹回去。”

“哦……”顾凌有些恍然,“对,这是你妹妹,我们见过面。”

谢箐礼貌地点点头,“顾总好,大家好。”

“小妹妹好。”

“你好。”

……

几个年轻人乱七八糟地打了招呼。

谢筠问:“大家都怎么来的,我们去凤山区,有搭顺风车的吗?”

顾凌道:“车够坐,一起过去吧,大家边走边说。”

堵在大礼堂门前寒暄确实不是好主意,一干人一起朝停车场走了过去。

才走几步,就听前面有人叫道,“顾凌?”

大家伙儿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谢箐也不例外,就见关旸之站在一辆奔驰旁,车门开着,明显在专程等他们。

走在顾凌右侧的一个年轻人说道:“他怎么来了?”

另一个也道:“是啊,我记得沈懿和他关系一般。”

顾凌没有过去的意思,只是招呼了一句,“关总也来了?”

关旸之是什么人物,当然知道顾凌的下一句是什么,立刻大步走了过来,和沈懿的同学一一打过招呼,最后把目光落到谢筠身上,“这位是……”

顾凌只好做了介绍:“这位是谢筠,旁边的是她妹妹谢箐,在市警察局工作。”

谢箐看了谢筠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色。

谢箐明白了,谢筠只说她在警局,却没说她是法医。

行吧,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介入谢筠的圈子,随便她说。

关旸之道:“原来是谢小姐,方便留个电话吗?”

谢筠道:“抱歉,没有大哥大,父母管得很严,不如留个传呼号吧。”

她的答复非常得体,一面婉拒,一面给关旸之留了脸面。

关旸之欣然接受。

双方告了辞,谢箐和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大家伙儿边走边聊。

一个说道:“女孩子做警察可不容易,箐箐妹妹在哪个部门?”

谢筠替谢箐答道:“她在110接警中心。”

“哦……这个工作可以,至少没什么危险。”

“是啊,女孩子稳稳当当最好了。”

“还以为是刑警、经警呢,想多了想多了,哈哈……”

“110都干啥,就是接电话吗?”

“差不多吧。”

……

谢箐不搭茬,一干人随意附和几句,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谢箐松了口气,他们看不上她,她还看不上他们呢。

“我们到了。”谢筠来的早,车停在外围,正是一辆豪华版的标致。

谢箐敷衍地道了声再见,正要去开车门,就见严局的车过来了,司机按了一下喇叭,打开车窗喊道:“小谢快上车。”

“我先走了。”谢箐和谢箐打个招呼,快步过去,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谢筠:“……”

顾凌疑惑地看着谢筠,“如果我没记错,那辆车好像是严副局长的。”

谢筠也纳闷,一个法医咋就上了副局长的车呢?

但她心思转的快,说道:“我爷爷好像认识严局,估计他们打过交道吧。”

……

周六休息,谢箐搞半天卫生,下午上街把衣服取回来。

傍晚时无事,往训练室走了一趟。

年轻警察回家的回家,谈恋爱的谈恋爱,训练室没什么人,器械大多空着。

谢箐可选择的余地大,就在角落里对着沙袋练拳击。

大概半小时后,任亚光和其他队的几个年轻人一起走了进来。

谢箐听见说话声,从夹缝中看了过去。

几个人各自取了哑铃,一边练一边侃大山。

“听说我们大队的新队长已经到了。”

“多大岁数?”

“不知道,没见着人,听说挺年轻。”

“再怎么年轻也得三十多了吧。”

“差不多吧,昨晚上,支队长请大队长们吃饭了,听说他也去了。”

“估计周一就能正式入职了。”

“不知道什么水平。”

“看呗,处两天就知道了。”

……

谢箐听了几耳朵,又加快了速度,达到运动量就收拾东西从后门出去了。

周日上午九点半,她打车回了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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