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落日谷,有两枚蛇妖碎丹?
要说没被毕晏鸿的举动吓一跳,那是不可能的。
牡丹嘴上呵呵笑着:“不介意,多谢毕仙长。”
实则稍稍往外站了些,杜绝了再有落叶落到她发上的可能。
牡丹还对毕晏鸿招手:“毕仙长也站出来些,省得待会儿,换你头上落了叶子。”
毕晏鸿愣了下,从善如流,也往前跨了一步,站在牡丹身边。
他对牡丹笑着说了句:“牡丹姑娘总能无意间,规避掉一些欲来的危险呢。”
毕晏鸿手中所拈的枫叶一直没有丢弃,还拿在手上把玩。
牡丹被他这话说得摸不着脑袋。
不过就是片树叶而已,算什么危险?
而且……也就这次而已吧?
毕晏鸿说的“总能”……那个“总”又是从何得来的?
牡丹觉得毕晏鸿说话跟打哑谜似的,还像宫里的娘娘们,一件简单的事也要弯弯绕绕迂回说,大抵就是连在数落自己,牡丹都还是听得一脸懵,压根没听出真意。
这时,有几个看似较为稳重的落日谷弟子,犹犹豫豫靠了过来。
牡丹发现他们迟疑着不敢靠近,等对上眼后,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呀,有什么事,别不好意思,刚好,我们也有问题想问你们来着。”
有了牡丹招呼,几人吓了一跳,为首的那人权衡过后,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朝他们这儿来。
她抱拳行礼。
“晚辈落日谷路葳,适才弟子们对翊玄仙长多有不敬,晚辈在此,替他们向您赔罪。”
路葳就像是给家中闯祸弟弟收拾烂摊子的姐姐,自己道歉,也不忘扯上闯祸的那几个,一起按下头给毕晏鸿赔礼。
毕晏鸿愣了下,摆摆手:“不过小事,道友不必介怀。”
方才那一阵骚动,牡丹也看在眼里。
对于毕晏鸿受此冷待,她诧异的同时,也对毕晏鸿刮目相看。
哪怕都被那么忽视了,毕晏鸿面上表情依旧,总笑脸待人,连皱一下眉头都未曾。
这要不是修养好,就是这种事,毕晏鸿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上。
习惯得不能再习惯,内心自然也就起不了任何涟漪。
确认毕晏鸿接受他们的道歉后,路葳也没松口气。
她咬了咬唇,最终一撩袍子,“扑通”跪了下去。
牡丹被惊得侧身避开。
嚯,怎么就跪了?
路葳一跪,周遭几个落日谷的弟子们也跟着跪了下去。
还别说,一大群橙红色的齐齐跪下,那景象颇有些壮观。
路葳挣扎过后,开口大着胆子说了:“路葳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千凌门的各位前辈,救救我们谷主!”
牡丹被他们跪出的这阵势吓了一跳,视线也扫过符悬书周围,连那里的落日谷弟子们都跪了一片。
大多数人都跪下后,剩下他们这些还站着的,那要多醒目有多醒目。
于是牡丹这环视周围的目光,恰好就被符悬书逮个正着。
牡丹对上他的眼,不知是他本就在看他们这处,还是被牡丹东张西望的举动惹来关注。
她避无可避,只好对他露出僵硬的笑容。
偷看别人还被抓包,能不尴尬吗?
她想着,干脆抬起手对符悬书挥一挥,当作打招呼,这样更自然一点吧?
结果手才抬到起,符悬书身影一闪,牡丹呆住,正想着:人呢?
下一秒,牡丹身侧灵力涌动,符悬书凭空出现。
“仙、仙长?”
符悬书挑选的位置很刚好。
他瞬移后出现的地方,就在牡丹与毕晏鸿中间。
恰恰将他们两个隔了开来。
盛樱染拽着她师兄衣袖,无声的尖叫已是她最大的收敛。
端木境无奈看着自己师妹,不禁想到,分明最开始,是他先注意到师尊与牡丹姑娘特别般配,怎么如今,却是师妹比自己还要狂热?
毕晏鸿双手虚扶路葳起身,他说:“有事起来说,别跪着。”
牡丹心中还记挂着这趟来落日谷的最大原因,但路葳愁眉苦脸的,一看就有旁的苦衷,便没选择在这时追问拍卖会的事。
拍卖会跑不掉,等到下一场举行也需要时间,牡丹可以等!
都被毕晏鸿这么说了,路葳也只好起身,同他们说出落日谷遭遇的情况。
“有魔修伪装成我师门的弟子潜入,杀我同门、毁我落日谷,谷主为护我们这些活着的弟子,将我们送了出来,自己却留在宗门里,以自身为牢,困住那些魔修,让他们不能再作乱。”
牡丹一听魔修就先没好感。
魔修,又是魔修?
对刚穿书就险些栽在魔修手上的牡丹来说,魔修二字,简直就是她的恶梦!
更别提花妖的妖力被夺走,魔修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与牡丹算来,可以说得上是仇上加仇。
端木境听到魔修所为,不禁皱眉:“竟有此事?”
近年来,他们与魔界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魔修突然潜入正派宗门,还杀了宗门弟子,意欲为何?
毕晏鸿直言:“原因什么的,之后再行探讨。为今之计,需得先打开落日谷的护宗大阵,我们能顺利进去后,才能将谷主救出。”
落日谷虽叫落日谷,实际所占却不是整个山谷。
他们目前所在之地仅是落日谷外围,距他们实际宗门,倒还有一小段路。
符悬书点头:“事不宜迟,开路吧。”
他们这番话,就已代表了千凌门会相助。
路葳眼眶一热,她仰起头,让眼泪不要落下。
原先以为,还不知要多费几番唇舌才能说得动他们,没想到……
她将泪水憋回,现在还不是能哭的时候!
路葳与落日谷其他弟子们在前方开路:“前辈们,请随我们来!”
有了可靠的帮手,路葳说出的话声音都硬气许多。
几人御法器而行,与此同时,牡丹却不由陷入了沉思。
等等……她好像……似乎……
不会御器飞行哈?
被遗落在原地的蜜蜂妖左看右看,发现没人理会自己,气得直跳脚。
“我就说了,不是我干的,这下你们总信了吧?”
“喂──怎么没人理我啊!”
两侧滚落的山石被符悬书张开的结界挡下,于此同时,他还能分神用琴弦缠绕住蜂无双,交由自己的两个弟子,将它带上。
他冷冷朝他一瞥:“你的账,待会儿再算。”
事有轻重缓急,落日谷遭袭一事虽与蜂无双无关,可它也确确实实将落日谷的弟子们当收藏品,带回自己蜂巢里占为己有。
光它此举就不知耗去落日谷弟子们多久时间,原先能早早外出寻救援的,被蜂无双这么一从中作梗,哪怕它现在被琴弦捆得像只蛹,还被端木境挂在箫下左摇右坠,那也引来落日谷弟子们怨恨的目光。
有人还故意停在它身边,对它说:“你最好祈祷我们谷主没事,否则……”
他取出自己新炼的法器,看似不起眼的一个掌心大小的圆盘,被他一翻,圆盘四周却出现密密麻麻的细针,在阳光下闪着渗人的光。
那位弟子威胁道:“到时这些针,就全数都用在你身上!”
落日谷弟子们擅炼器,尤以攻击类武器最为知名。
随便一个小弟子用炼出的法器威吓蜂无双,蜂无双连嚎都不敢嚎了,只对着那尖锐的银针看直了眼。
等落日谷的弟子一通威胁完飞离后,端木境他们才听蜂无双叹了口气。
“唉,长得太过英俊,是会引人妒忌的。”
盛樱染拔出自己腰上长剑,往箫上缠着琴弦的部分比划了下,认真问:“师兄,我能把琴弦割断不?”
虽然端木境也很想,但他还是不得不对盛樱染道出事实:“师妹,师尊的弦不是用剑就能轻易割断的。”
本来以为运一只蜜蜂妖、加上看守它,是件再容易不过的小事。
可这一路端木境和盛樱染听蜂无双各种自恋的自夸,白眼都要翻到后脑杓去。
只不过,除了自夸以外,蜂无双还注意到旁的。
它哀号了一声,如果此刻双手没被捆住,它定是要捂住自己双眼,让自己不看那伤心事。
蜂无双嚎了一句:“女神!嗷,我的女神!只要你说一声,我也可以带你飞!你为什么!偏偏!又选了凡人!”
盛樱染本想堵住它嘴,一听它这话,顿时眼睛都亮了。
她与师兄四处找寻他们师尊位置,才看到人,盛樱染就急忙指给端木境分享:“师兄!那儿呢!”
在众人纷纷站上自己法器后,符悬书注意到牡丹并未动作。
“姑娘?”
牡丹只得将刚刚体认到的事实说出口:“那个……仙长,我好像不会飞。”
就花妖的记忆里,它好像也没飞过呀!
一听是这么个答案,符悬书才知牡丹犹疑的原因。
他对她伸出手,还未来得及开口,与此同时,也有另一只手朝牡丹伸过来。
牡丹顿住,扭头看向另一只手的主人。
毕晏鸿笑得灿烂:“既如此,牡丹姑娘与我一道吧?师弟又要控制琴弦又得张结界的,太忙了不是?”
牡丹原先要将手放上符悬书掌中,一听毕晏鸿此话,她指尖滞了滞。
的确……
符悬书要做的事那样多,再分神照顾她,岂不是成了他的包袱?
牡丹对符悬书说:“毕仙长说得极是,仙长你不用顾虑我,这样你负担太重了。”
她怎么好意思在符悬书肩上再添重担?
更别提那重担还是她自己。
符悬书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中,半垂着眼,遮去眼中情绪,良久,他才淡淡:“嗯”了声。
……他并不觉得是负担。
符悬书眼睁睁看牡丹拎着自己裙子,站上毕晏鸿的琵琶法器。
她站上去的那一刻,符悬书就觉得有什么本来他抓得住的,又抓了个空。
牡丹回头,看见的只是符悬书收回自己眼,御琴凌空。
适才,符悬书听到自己选的是毕晏鸿后,那表情就跟大雨中被抛弃的小狗似的,双耳都颓丧地垂了下来。
对于自己怎会有这种错觉,牡丹被雷了一下,猛地摇了摇头,把那离奇的想象从脑中甩了出去。
说来,自打出来的这一趟,除了毕晏鸿初来乍到时事先去查探的那一次外,牡丹似都还未曾看过毕晏鸿使出仙法。
她垂首打量。
符悬书飞得不快。
打开护宗大阵需要时间,再者,他也需殿后,才能确保张出的结界能护住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