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空滤想得太过认真，郡主出来时便刚好撞见一个小人儿，坐在树下，托着腮瞪着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不由得掩嘴轻笑，走了过去。
其实在郡主脚步转向这边时，空滤便已经发觉了，但作为一个孩童，若是反应过□□速未免太过惹人生疑，于是空滤索性假装并未发现，直到郡主走到跟前，这才抬起头，卡巴着大眼睛，像是被吓到的表情。
一旁的侍女不由得皱起眉，若是庙内德高望重的诸位师傅，不拜便也不拜，这小黄毛丫头竟也如此不知深浅，但郡主却抬手示意她退下，那侍女跺了下脚，“郡主！”
这一声反而让那郡主神色更添几分凄凉，轻声说道，“过几日，我便也不是郡主了，还讲这些虚礼作甚？”
那侍女似乎也被触及了伤心事，咬着下唇红了眼眶。
郡主蹲下身子，跟空滤平视，声音温柔，“小妹妹，告诉姐姐，你方才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空滤在想，为何今日庙里不同于往日，”空滤歪着头脆生生地答道。
“哦？”郡主看着面前一脸天真的娃娃，心里也不由得轻快许多，“那你是想明白为什么了吗？”
“想明白了，”空滤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因为姐姐来了！”
那侍女神色更加嗤之以鼻，郡主驾到平民自然是要让道，还用你这小丫头多嘴，郡主倒是丝毫不在意空滤天真的话，还是温柔地笑笑，空滤则是继续说道，“因为姐姐比其他人跟这里有缘！”
这话倒是让郡主微微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说道，“小小年纪居然也知道这么多了，那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姐姐来的时候，庙里的师傅们还跟往常一样，所以姐姐与其他香客并无分别，”空滤掰着手指紧锁眉头细数起来，那认真的神色逗得郡主眉宇间的忧伤也淡了许多，空滤继续认真说道，“但是今天庙里没有其他香客，净空师傅还见了姐姐，所以一定是因为姐姐与这里更有缘分！”
“可是这缘分到今天也该尽了，”郡主轻轻摸了摸空滤的头，神色不由得再度有些凄凉。
“净一师傅说过，缘起缘灭自有定数，”空滤继续脆生生地说道，继而又用一根手指点着下巴，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说道，“那这么说来，今日跟姐姐相见，我与姐姐也有缘分！”
郡主看着空滤弯起眼睛展出明媚的笑，好像在为得出这个结论而开心，而空滤的手却突然摸上了郡主的脸颊，对面的小人儿皱着眉，一脸不解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呀？你不喜欢空滤吗？”
郡主轻轻攥住空滤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握在手心，轻声说道，“怎么会？只是以后也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空滤听到这已经开始觉得兴致缺缺了，好吧好吧，大概又是跟谢桥讲过的和亲戏码一样的故事，都过去几百年了，怎么人类还是会为这些小事劳神伤心呢？
不过空滤还是要尽职尽责地扮演完这个普通小娃娃的角色，于是卡巴着眼睛问道，“姐姐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是呀，非常远，”郡主脸上的悲伤神色更甚。
“那什么时候回来呀？”空滤继续问道。
“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郡主说着这话，远远望着一处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