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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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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侍妾在长公主府溺死的事儿方才传出去那会儿,在京城中闹得可谓沸沸扬扬,再加上誉王大张旗鼓调查此事,夏侍妾的死很快成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甚至不少人在猜,夏侍妾究竟是怎么死的。

但很快,随着夏侍妾下葬,誉王停止调查,也渐渐无人再继续关注此事。

原本还算热闹的菡萏院也变得空空荡荡,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夏侍妾的存在。

只有她帮碧芜绣的那件小衣裳常是让碧芜想起她来。

瑟瑟秋日转眼而过,天儿愈发地冷了,碧芜本就畏寒,如今有了身孕,更是要穿得暖些。

才不过十月初,碧芜便命人在屋内点了暖炉,如今她身子笨重地厉害,连起夜都极其不便,需要人帮忙起身,她原想着让银铃银钩轮换着在内屋值夜,谁知最后却是誉王主动提议说今后这段日子,每夜都会陪着她。

他是在用膳时说的这话,钱嬷嬷和屋内的其他婢女都听见了。

钱嬷嬷高兴得紧,还一个劲儿在她面前道说誉王终于是醒过神来,知晓孰轻孰重了,如今夏侍妾死了,府里也没了勾引誉王的人,她需得好好抓住机会,让誉王瞧瞧她十月怀胎有多么不易,好让他心中有愧,对她多疼爱几分。

听着这些话,碧芜颇有些哭笑不得,可誉王既得这般说了,她也不能推却,毕竟他们可是“夫妻”,夫君要同妻子一道睡,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而且,夜里有一人照顾她也是好的,如今她大着肚子,银铃银钩要扶她起来,都需费好大的劲,男人的气力总是比女子大着。

况且他们也不睡在一个榻上,顶多睡在一个屋里,有何干系。

碧芜刚开始确实是这般想的,但后来事情便不是这样发展的了,誉王陪了她几夜,原都好好的,可后来不知怎的,碧芜夜里醒来,怎都喊不醒誉王,正欲自己努力坐起身,才见誉王苏醒,从小榻那厢走过来帮她。

如此几回,誉王便同她商量,说他睡得沉,也不一定回回叫得醒,不若睡在她身侧,她欲起夜,推一推他便好,岂不是更方便些。

碧芜见他神色认真,说的也是在理,何况她这般大的肚子,他也对她做不了什么,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头一遭同床共枕,有什么好羞的,到底腹中的孩子要紧,便答应下了。

当然,如今的她并不晓得,今后她会因为自己这草率的一点头而后悔万分。

腹中孩子近九个月时,孟太医来问诊,碧芜便让他帮着开些安胎的药材,再同太后禀告说,她因先前看到了夏侍妾的死状,受了些惊吓,夜里常是梦魇,还有了见红的症状,再加上她身子弱,将来只怕有早产的可能。

孟昭明何其聪明的人,闻言立刻会意,依碧芜的意思,一一向太后禀了。

有了孟太医这话,将来即便她“早产”,也算有了像样的理由。

碧芜日日在屋内闲得无趣,将旭儿从内到外的衣裳做了好几身。

如今她肚子大了,也不必遮掩,萧老夫人、萧毓盈和赵如绣常是来看她。

萧毓盈的亲事已然定下了,但因唐编修那厢为了让萧毓盈过得更好些,特意用多年攒下的积蓄买了个更大点的宅子,宅子要修葺装点,故而婚期定的有些晚,在明年年后。

而赵如绣入东宫的日子则就在这几日了,和碧芜临产的日子差得不多。

碧芜最担心的,便是这段日子了。

因前世,赵如绣就是在这段日子死的。

听闻,她在成为太子妃的前几日,刻意遣开仆婢,在自己的闺房中,悬梁自缢了。

当初,外头并无人晓得赵如绣自缢的缘由,直到誉王登基,碧芜跟着旭儿入了东宫后,才在某年的中秋夜,在一个醉酒的老宫女口中,得知那天白日,赵如绣曾去了太子寝殿,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出来时浑浑噩噩,一直喃喃地说着什么“骗子”,当夜便没了。

碧芜猜想,赵如绣或是在太子寝殿瞧见了他与肖贵人私通的证物,绝望之下才选择了了断。

这一世,碧芜阻止不了赵如绣嫁给太子,也阻止不了太子与肖贵人私通,她能做的只要让赵如绣自己想通,她的命是她自己的,不该与一个男人相系,自也不该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性命。

碧芜记得,自己前世的产期在十二月初十,而赵如绣入宫的日子则在十二月初一。

她并不知赵如绣究竟是在哪一日自缢的,便只能在她准备入宫事宜的空暇,常将她叫来说说话。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二十八,离赵如绣入宫还有两日,前一日,碧芜特意让银铃去了长公主府,问问赵如绣可否得空,空了就来看她一趟,往后她入了宫,便也难见着了。

赵如绣应下了。

可到了当日,碧芜起身梳洗后,赵如绣派了婢子来,说她有些要事,或要等午后才能来。

碧芜心下颇有些紧张,忙问那婢子她家姑娘可是进了宫,那婢子摇了摇头,说她家姑娘似乎是往西街去的,并非皇宫。

听得此言,碧芜这才放下心来。

然待到申时,却仍是不见赵如绣的身影,碧芜不免又提起了一颗心,差银铃去长公主府问问。

小半个时辰后,银铃才气喘吁吁从长公主府回来。

见她神色犹豫,欲言又止的模样,碧芜倏然想起了夏侍妾,可这回,她却慌得更厉害,她缓缓自椅上站起来,扶着身侧的桌子,朱唇微张,却是有些不大敢问。

但许久,她还是艰难地开口道:“赵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银铃本只是低垂着脑袋不说话,闻得此言,却是忍不住咬着唇低低抽泣起来。

碧芜好似得了答案,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她的绣儿分明是那般乐观明媚的姑娘,她分明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怎会又重蹈前世的覆辙。

银钩见她站在那儿摇摇欲坠,忙上前扶着她在太师椅上坐下,唯恐她再像上回那样晕过去。

这回,碧芜的确没有晕厥,可少顷,她却觉腿间一热,似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她缓缓垂首看去,银钩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瞧,便见碧芜裙上一片濡湿,还有水流下来,湿了鞋子,连带着在地毯上晕开一片,不由得惊道:“破,破水了!”

见此情形,银铃亦是慌乱起来,没人想到,碧芜居然这么快便要生了。

两人手足无措了一会儿,银铃才喊道:“快,快去叫钱嬷嬷。”

“唉。”银钩忙应声往外头跑去,因跑得太急,在门槛上绊了一跤,险些给摔了。

银铃上前正想安慰碧芜,让她莫要怕,却见碧芜神情恍惚,眸中隐隐泪光闪烁,她晓得碧芜定是为了赵姑娘,忙道:“王妃,奴婢方才去长公主府,只听人说赵姑娘做了傻事,但那人并未说赵姑娘没了呀,您先别担心,好好生下小主子才是要紧,赵姑娘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听了银铃这话,碧芜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只恨自己没用,重来一回,什么都想阻止,却终究什么都阻止不了。

夏侍妾也是,赵如绣也是,是不是将来她的旭儿也会如此。

钱嬷嬷听闻碧芜破水,匆匆忙忙便赶了过来,见碧芜坐在椅上哭得止不住,问她是不是觉得肚子疼了。

碧芜抽泣着没说话,还是银铃解释了一番。

明白了缘由,钱嬷嬷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但也只能先劝着,一边让人去宫中请孟太医和早就找好的经验老道的两个稳婆,一边让人赶紧将誉王给叫回来。

末了,看碧芜哭成这般,又派了个人去萧家通知一声,想着她家王妃见着家里人,情绪或是会好些。

钱嬷嬷到底是宫中的老嬷嬷了,交代完这些,她不慌不忙地吩咐银铃银钩扶着碧芜去床榻上,将脏衣裳换下来,再让院子里的婢女去膳房,吩咐厨子煮些鸡汤过来。

从破水到生产,还需好几个时辰,再加上碧芜是初产,时间更是要长些。

在床榻上躺了没多久后,碧芜便觉下腹一阵阵地疼,但勉强还能忍。这感觉碧芜很熟悉,她晓得,她还得断断续续地疼上许久,才能准备生产。

半个多时辰后,膳房煮好的鸡汤便送来了,钱嬷嬷用小碗给碧芜舀了一碗,待放到不烫口了,亲自端到她面前想喂给她喝。

想到赵如绣,碧芜心下难过得紧,丝毫胃口也没有,迟迟不大愿意张口。

见她这般,钱嬷嬷劝道:“王妃好歹喝一些,喝了一会儿才有气力生产不是,何况赵姑娘定也不希望您为了她这样。”

提到赵如绣,碧芜又止不住滴滴答答地开始掉眼泪,可想到腹中的孩子,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过汤碗,强逼着自己喝了下去。

孟太医在接到消息后匆匆赶了来,稳婆也很快到了,吩咐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将生产要用的东西都速速去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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