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c大。
姜院长从庭审现场刚回到学校就看到有学生在办公室等他。
是他带的博士生,韦海，很优秀的学生。
“姜院长好。”韦海将手上的表格递了过去。
姜院长将表格放到了桌上，是一张申请去国博士后站实习的表格。
他早就听说韦海有毕业后出国的打算。韦海是个难得的人才,在他手上念博士期间在顶级期刊上发过一篇文章。这样的人才却要流去国了，哎。
他听说这个消息时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好劝。韦海学的就是机械工程,去国申请的是一家光刻机公司的博士后站，理所应当。他就是院长也不能阻碍别人想要有更高的学术追求。
但现在不一样了。
姜院长将表格放一边,说：“坐。”
韦海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一丝担心。姜院长不会不愿意在申请表上签字吧？
韦海连忙说：“院长，我真的很想亲手接触光刻机项目。我……”
姜院长笑了起来,表情慈祥：“我知道。这个申请我可以签，但是我想先跟你聊一聊。”
韦海终于坐了下来,但眼神仍时不时地扫向表格。虽然姜院长这么说，他还是有些紧张。
姜院长：“哈戴斯跟汗青公司的案子你听说了吗？”
韦海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姜院长会突然岔到这个不相关的话题上。他点点头,说：“看到新闻了。”
这两个公司牵扯的技术问题与他的专业相关,再加上这条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估计只要是专业内的人都看到了这条新闻。
姜院长：“我是这个案子的陪审员,刚从法院回来,你想知道结果吗？”
韦海在办公室等的时候问过其他老师，知道姜院长是去法院了,但不知道就是去的这个案子。
应该是哈戴斯赢了吧？当时天材星的案子跟这差不多。他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礼貌地问：“庭审结果是什么？”
姜院长掩不住笑容地说：“汗青赢了。”
出乎意料的结果让韦海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姜院长得意地说：“汗青没有用国的专利,反而是……拿出了下一代光刻机的技术。”
这句话就像一个重磅炸弹,直接把韦海给炸懵了。
“下一代……光刻机？”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反应过来,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又带着一丝不敢相信。他怔怔地看向姜院长,姜院长的眼神严肃又认真。对啊，这可是姜院长，从来都是这么严肃认真的，不可能跟他开玩笑，那……
那这个消息只可能是真的！
韦海激动地问：“院长，您可以推荐我去汗青实习吗？”
“汗青里面有一个我的老同事，我可以厚着脸皮找他试试。”姜院长笑着说。他就知道，如果国内有光刻机项目，都不需要他劝，韦海自然会更愿意留在国内。
姜院长的话刚落音，韦海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拽过桌上的表格，说：“这个表格我不签了。”
说着他就转身往外跑。
跑出办公室他才反应过来，既然这表格都不需要了他还留着干什么？
他立马将手上的表格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
网络时代，消息实时同步，这条新闻顺着海底光缆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到了大洋彼岸的国。
国，克里斯工厂。
工厂门口站着一个表情兴奋的学生——马阳，来自c国，目前耶斯福大学博士在读，机械工程专业。
这周，导师为马阳安排了为期一周的参观实习，地点在克里斯工厂，隶属于克里斯亚德家族，一座拥有光刻机的顶尖工厂。
马阳当初来国就是冲着光刻机来的，落地国的第一天他就想去克里斯工厂了，但这样顶尖的工厂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今天他终于可以圆梦了。
他看向造型前卫的克里斯工厂，激动的朝里走去。
可走了没想不，他就停下了脚步……
门口的金发的保安拦住了他。
“你，证件。”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五个同学校的同学，他们都被顺利放行了，只有他被额外要求查看证件。虽然觉得奇怪，但他还是将学生证拿了出来。
保安看了看学生证，又上下打量着马阳，最后问：“c国人？”
马阳点头，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保安：“你，不准进。”
看着同学们都已经进入工厂了，马阳着急地说：“我是耶斯福的学生，导师安排我过来参观实习的，你可以打电话问这里的主管。”
保安傲慢地说：“就是我们主管说的，c国人都是卑劣的小偷，只会偷盗我们的技术，永远都不准你们进入工厂。”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污蔑和歧视。
马阳当即被这无理的话语气红了眼睛，这不仅仅是针对他一个人的侮辱，是对整个c国的人的侮辱。
“c国人，小偷，不准进。”保安眯着眼睛，甚至开始做侮辱性的动作。
他气得想要动手，但最后理智压过冲动，他选择了报警。
他以为这样，这个无理的保安就会得到一个重重的教训。
可没想到，得到教训的人，是他。
他们去了一趟警局，但保安很快就被克里斯工厂的主管接了回去。他的导师也来了，但却并没有为他争取，只是说给他安排别的实习项目。
站在警局的门口，看着车来车往、霓虹闪烁的国，他第一次感受到身在异乡举目无亲的孤独。
“叮~”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瞥了一眼，是新闻推送消息。情绪低落的他正随手准备将这条消息划掉，却看到了标题：“哈戴斯必胜律师团大败汗青虎口脱险露真技。”
他手一顿，又看了一遍。
哈戴斯和汗青的案子，业内所有人都在关注。他不敢说百分百，但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认为汗青会输。
但结果却……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点开了这条新闻。
看完新闻，他第一时间拨通了曾带过他的c国导师电话，他的这位导师是该案子的陪审员之一。
五分钟后。
他挂掉电话，朝着国的繁华的大街狠狠“呸”了一声，定了一张最快回国的机票。
————
当天，各大媒体争相在网络上发出了关于这场官司的新闻。一条新闻只有结果未定的时候才会引发巨大的讨论和关注，一旦出了结果，最多不过一天，新闻的热度就会降下来。可没想到的是，有关这场官司的热度却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
汗青董事长办公室里，齐东和聂工都在，全都笑呵呵的。
齐东将一叠报纸铺开放在办公桌上，满脸兴奋地说：“你看！”
全都是今天的日报，头版头条上无一例外地报道了这场官司。
“哈戴斯意外落败汗青或将迎来科技变革”
“科技新贵汗青脚踩哈戴斯迅猛发力”
“沈氏资本与科技新贵联手强势打破工业格局”
……
齐东的手指并没有落在这些夺人眼球的标题上，反倒是往下划到了角落的一个小豆腐块上。
唐邯青扫了一眼，标题上写着大大的“致歉信”三个字。
“我报日前对汗青有限公司进行了不实报道，影响了该公司的声誉，在此郑重道歉。”
他再往旁边一看，其他几份报纸全都登着类似的“致歉信”。
齐东：“不仅纸媒，那些网络媒体也都置顶了一份致歉信。全都是当初污蔑过我们盗版偷窃的媒体。”
唐邯青的脸上难得露出诧异的表情：“公司还没来得及发律师函……”
他当时虽然没有立马起诉，但也是固定了证据的，准备等官司结束之后再一个个发律师函。可，公司现在哪哪都缺人，律师团队根本就没组建完成，还没来得及发律师函。
这些媒体都是老油条了，绝对不可能主动道歉。除了他们……他想来想去就只可能是投资人沈氏资本做的了。
他抬头看向聂工，问：“你去沈氏找人帮的忙？”
聂工摇头：“我最近忙官司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去沈氏。”
那就是沈氏主动帮他们做的？唐邯青看着豆腐块大小的致歉信想，他还真是找了个好投资人。
如果靠他那还未成型的律师团来做这事，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快、这么好。
不愧是沈氏，做起事来真漂亮。
————
沈氏大厦，总裁办公室。
周助抱着同样厚厚一叠报纸，一字排开，放到了办公桌上。
沈儋辛快速掠过头版标题，然后将目光落到了致歉信上。
周助：“这些媒体全都道歉了。”
沈儋辛：“嗯。收起来。”
周助看了一眼，沈总虽然还是那副冰山的脸，但工作时间长了，他能分辨出来沈总此时是高兴和满意的。
他将报纸全部收好，微微疑惑地歪了歪头。
沈氏资本投资的公司有几百个，如果总裁每个都过问，一天的时间都安排不过来，像这种事情可以让汗青公司自己做的吧？
沈总似乎对汗青公司格外关注。
————
汗青公司那边，唐邯青、聂工和齐东三人的心情都不错。
官司收尾的这一点工作沈氏已经帮他们做了，他们可以轻松地将这件事放一边，集中精力讨论公司建设的事了。
齐东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人手不够，尤其是技术人员。”
聂工叹了口气：“市场上的技术人员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的，就算我们给足了工资，别人可能还是更愿意去大厂而不是我们这种小公司。”
齐东苦恼地说：“一般的人我也不敢随便招，万一再招进来一个……”
三人对看了一眼，齐东没继续说，但他们都知道他的意思。
万一再招进来一个跟郭昂一样的商业间谍就麻烦了。
就在三人商量着新的招人方案的时候，人事部的主管突然敲门进来找齐东的。他说：“齐主管，外面有几个人来应聘技术部，我看简历挺不错的，你有空过来做个面试吗？”
“我马上来。”齐东连忙答应。他们正愁着呢，就有人上门应聘了。
齐东转头又看向聂工和唐邯青，问：“一起去看看？”
三人跟着人事主管来到小会议室。
还没来得及见到应聘者，聂工就先看到了一个熟人——姜院长。
聂工十分诧异：“老姜，你怎么在这？”
姜院长笑呵呵地说：“带我几个学生来应聘，就是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上。”
聂工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姜院长带的可都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
他急匆匆地拉开了会议室的门，一走进去，就看到了三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除了决定放弃出国的博士生韦海，还有另外两个学生。全都是因为听说了官司结果之后主动要求过来的。
人事部长还没来得及介绍，齐东就惊讶地叫了出来：“韦学长！”
韦海是他的学长，高他两届，是他们系里的一个传说。天才少年，从小到大成绩都是第一，研究生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考上了姜院长的博士生，是他们系所有人羡慕的榜样和努力的方向。
“学长，你来我们公司应聘？”
其实这个问题是句废话，因为人事部长已经把简历递到了他的手上，上面第一份就写着“姓名：韦海”。
韦海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老同学，还是他的学弟，但他为光刻机而来，为技术而来，学长学弟的他并不在乎。
“是。我来面试。”韦海点了点头。
韦海的简历齐东压根就不用看，关于韦海的传奇经历他已经在学校里听过太多遍了。
他扫了一眼就快速翻页，打开了另外两个人的简历。
进来时他就觉得这两人也有些面熟，一看到简历上的名字就想起来了。
“郭畅，物理系。”
“贾临飞，数学系。”
这两人也都是各自系里的名人。因为不同系，所以齐东没见过真人，但在学校公告栏的获奖表彰上没少看过这两人的名字。
能考入东洲c大的都是天之骄子，但天之骄子和天之骄子之间并不相同，像他只是有些小聪明和够勤奋，但面前的这三位就不同了，妥妥的天赋流，即使在顶尖学府里也能靠着大神级别的智商碾压其他同学的存在。
齐东看了看简历又看看面前的三个人，眼中激动的光比七月流火的太阳还要盛。
他刚刚还在愁技术人员不好招，好家伙，这一下子就来了三位大神！
姜院长在一旁乐呵呵地介绍：“我想着搞光刻机是个系统工程，所以除了我自己的工程系，还去物理系和数学系要了两个人过来。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收啊？”
“愿意，愿意！”聂工也是一脸满意。就是他还在学校当教授的时候都未必能抢来这么优秀的学生。
齐东已经激动地就剩下疯狂点头了。
姜院长这才放心，笑着说：“要不是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想来你们公司应聘啊。”
听完聂工也跟着笑了起来。
面试刚进行了没一会，人事部部长又推门进来说：“又有一个人来应聘，我看简历不错，要让他进来一起面试吗？”
唐邯青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就看到又一个年轻人推门进来。他脸上挂着黑眼圈，脸色疲惫，衣服也是皱的，带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
齐东看了眼手刚接到的简历，震惊地问：“你是……马阳？”
“是。我来面试。”开口嗓音带着点沙哑。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刚刚落地的马阳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齐东：“你是东洲联大的吧？你不是出国了吗？”
马阳以为齐东看了简历才喊的他名字，其实不是，齐东见过他。东洲c大和东洲联大都是c国最顶尖的大学，两所学校都在h市，联系很多，所以虽然不同校，齐东却见过马阳，他们同届。
马阳，他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各种意义上的风云人物，不仅是东洲联大工程系成绩第一名，还是学生会会长。由于太过耀眼，两个学校工程系为数不多的女生全都被他吸引了。上学的时候，齐东没少在同系女生的口中听说这个名字。
毕业后，听说他拿到了了国耶斯福大学的offer。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还在读博吧，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公司？
“刚回国。”马阳解释道，“以后打算就在国内发展了。”
齐东记得，读书的时候每次看到马阳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他还曾想过，像这样的人应该没有烦恼吧。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再见到，他觉得马阳似乎多了几分深沉和沧桑。
虽然不知道马阳为什么突然决定回国，但论能力，他绝对是大神级别的。
这场面试异常顺利地就结束了。
光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公司就从人才紧缺到一口气签下了四位大神。
齐东带四人去办入职手续。
姜院长一直到这时都没离开。他围着唐邯青，一开始夸“公司真好”，后来又夸“你们年轻人真好”。他是个搞学术的院长，交际能力一般，恨不得把交际用语里的所有好话都说了一遍，然后才进入正题，抓着他讨论新一代投影式光刻机技术的可行性。
自从昨天在法庭上看了唐邯青的展示之后，他就一直心痒痒，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好，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演算、模拟、画图，想象各种可能性。
唐邯青也不客气，正好他手上还有部分数据没完成计算。姜院长这样的业界大牛既然找上门了，他干脆抓着人家帮忙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