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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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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意思了,记恩笑嘻嘻地给他老弟斟茶:“与其让背后那只手来,还不如咱自揭‘丑’,化被动为主动。把逆子事,闹得人尽皆知,闹到孝之善义上。”

这他喜欢,也借此让那些不慈父母扒大眼瞅清楚,想要子女孝,先得做到慈。

莫大山抬手抚须:“不这么做,待来年会试断卷时,太傅引石家屯逆子事,就算含含糊糊,没个清楚,也能将崇青的卷往后压。一旦放榜,即便我们清楚了个中缘由,想告到皇上面前,也难有转圜的余地。”

“而且牵扯到善义孝诚四字的事,大多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要想掰扯那就能掰扯不清。崇青吃了大亏,我们还不能把谁如何,只能憋屈着。”沐晨焕早觉张太傅那张脸皮子像画的假面,虚伪得很。

记恩眼睫垂下,右手转动茶盅:“既有谱了,那我一定将这谱弹得美妙动听。你们且看着。”

云崇青浅笑:“都说欲要人亡必先让其狂。”看向义兄,“难得的机会,别收着。”

“我一会就下发信条给各大掌柜,客满楼概不赊账。”记恩端起茶盅,品茗。

这事定了调,云崇青又想关键:“伯父,假设皇上准中宫记嫡,您以为会是哪位?”瑛王不可能,三皇子封卓理,日前已被封为理王,生母乃皇上尚寝,出身不高,但熬了一十余年也是昭仪了。

四皇子封卓现,翻过年也到封王的年岁了,因体弱多病,自小深居简出少在外露面。皇后会…择他吗?择了,怕是皇上不会少猜疑。

五皇子早夭,六皇子只比四皇子小两岁,身子康健,生母也早早就走了,只母家在江南文士中声名不弱,这点恐靖边张氏不会喜欢。八皇子,皇后是别想了,那就只剩七皇子封卓玦和九皇子封卓瑞了。

玦,半环玉器,有缺口。七皇子只比八皇子大两岁,是皇上一次微服出巡,带回的民间女子所生。生时遇难产,保了子。

九皇子比八皇子小一岁,名“瑞”,单看名便可晓其多得皇帝宠爱了。他的生母只是一小官的庶出女,选秀进宫,仅用六年就爬到妃位,掌一宫了,前年还得了封号“丽”,应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沐宁侯双眉紧锁:“中宫记嫡,国之大事,没那么容易。且就几个皇子的情况而言,也没有合适的。”

可今年春里选秀,后宫又进了六位小主。云崇青弯唇:“既有心,总会想到法子的。”

“确实。”沐宁侯敛目,若非先帝那道圣旨,他沐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又何至于此?

在家里用了午膳,记恩就离开了。晚间云崇青回西厢,见愈舒掏了温巾子上来伺候,是受宠若惊:“别别,我有手有脚,自己来。”

抓住他的手,温愈舒挨个给他擦指:“我想了一天,决定还是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不要?”

今早的事尚没个了结。云崇青一步转到她身后,将人纳在怀,下巴压她肩上,安然享受起她的服侍:“你先说说怎么将功补过?”

“你自己想啊。”温愈舒擦完左手,再来右手。

云崇青歪过头,嘴逗弄起她俏生生的耳垂:“夫妻一体,咱们得步调一致。未免以后走岔了,亦或生误会,你对我可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目前我于你,没有秘密。只以后入仕,有些隐秘不能向你透露的,我就不能交代了。”

算他机灵。温愈舒受不了耳边的炽·热,缩脖躲避:“不能交代的,你就把嘴闭紧,让我有个数好不好?”

“好。”云崇青硬凑上去,贴近亲吻她的耳鬓。

“哎呀,”温愈舒羞恼推拒:“我还要跟你说事儿呢,”她一肚子疑问待解。

云崇青嘟囔:“夫妻不离,你想什么时候问都好,不急在一时。”

也是,温愈舒转过头,送上红唇,她喜欢她夫君的味道。

被翻红浪,鸳鸯交颈,情意缱绻欲休不歇,夜深时才静。爱怜地亲吻娇人儿汗湿的额际,云崇青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那般急躁的一面,虽陌生,但面对是她,又觉不坏:“抱你去洗漱?”

如昨晚一般样,这个时候的他声音很是低沉,显得暗哑。温愈舒听在耳里,忍不住自得,圈紧他,没有言语。

莞尔一笑,云崇青轻松抱起她,心中在感谢着姐夫,谢谢他教授功夫,下床向浴间去。浴间是特意隔出来的,以前他一人时可没有。有了,也确实方便不少。

洗漱好回到床上,温愈舒又来精神了:“记恩的事,你知道吗?”

“石家屯去客满楼赊账的事?”云崇青在她身边躺下,将人揽进怀。

“嗯,今上午嫂子提了一嘴。”

云崇青没隐瞒地将书房里议的跟她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温愈舒都庆幸:“里头也太深了,好在一问,原我还想着让他们闹不起来呢。”所以男人在外有什么事,不该瞒着的,就应多少透点给家里。

没个底儿,谁晓得如何行事是对?

“想闹怎么都闹得起来。”云崇青见怀里人眼睛珠子在转,透着股贼光,不由发笑:“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暂时先这些,你睡吧,我再捋捋此事。”记恩的身世她是清楚的,其中是非可谓分明。但有人却挑这时候拿他来生事,意图也可谓显然。只图归图,温愈舒以为对方未必想要将事闹出大动静,毕竟里头是与非经不住考究。

张方越,什么人?被皇帝尊为太傅,在文臣中举足轻重,就连她那个伪善的祖父都眼红此人。会试判卷时,他若是来句“耳闻”,文士“清高”,不惧权贵,后果可想而知。

动静不宜闹大,闹到耳闻…老狐狸!

云崇青亲吻她的颊:“不困吗?”

“困,”温愈舒立马闭上眼睛,思虑着。

记恩下发的信条,通过自个岳父的关系,走驿站以极快的速度发往四方。孟籁镇上客满楼接了令,立时挂出概不赊账的木牌。

当天傍晚饭市时,两头发见白的老汉就跪到了客满楼门前:“大家都来评评理儿呀,客满楼的东家家财万贯,不养老母亲…五严镇云家,明知义子忤逆不孝,不加管束,还给他做靠山…没活路了…”

挨着士子山,孟籁镇上最不缺的就是文人士子。这方有冤,不一会,就聚集了不少身着襕衫的老中青。

“俺们也不求多,你指缝漏漏,能养活你娘就成了。怎么你就能这么狠心啊…是,你老娘贫苦,不及云家强势,可她…到底生了你啊…”两老汉老泪纵横,可怜极了。

有文士气愤:“百善孝为先,不侍父母者,无异牲畜乎。”

“鸦雀尚懂反哺,兄台将不孝子视为畜生,实乃辱没畜生。”

“客满楼有此东家,不来也罢。”

“哥哥呀…”一跛着腿的中年妇人拨开人群,扑在两老汉身,哭求道:“俺就这命了,你们别再…别再为难记恩了。他也是咻…是个苦命的娃,能有今天的日子…不容易啊。妹子求求你们了…别再来为难他了。俺不要他养…”

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得也是诚恳,就是咋愣赖在客满楼门口呢?

“听说这东家还是云崇青的义兄?”

“云崇青有此义兄,也是歹运。他一独子,就不怕哪天贼子逆反,叫他一无所有?”

“他可不怕,你们忘了人家可是沐宁侯府的小舅老爷。”

“哼…云记恩这般性情,与之一块长成的云崇青,德行怕也好不到哪去?”

周遭争议声愈大,三老货哭得愈伤悲。客满楼里有食客受不住,草草吃了点,结了账匆匆离开。站在柜台后的掌柜,神色平静,全不在意门外吵闹。东家已经给了指示,他照着来就成。

不过两刻,原座无虚席的客满楼里空荡荡。后厨没歇着,将食材都给煮了,装进食盒。十数伙计,拎着食盒,仰首挺胸地走出楼,面带笑容往城南、城北的破杂院去。

那里有不少小乞丐还饿着肚子,他们不会嫌客满楼脏。

次日客满楼,依旧准点开门。没有食客,就做菜送乞丐吃。事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客满楼东家狠绝,为让亲生的娘死心,不攀他,竟宁愿养乞丐,也不养亲娘。

仅七八日,整个山北省都知道了,许多文人笔诛墨伐,大有文昭十一年讨伐醉汉的那股汹涌。八家客满楼门可罗雀。还有人找上三里街,自称是石家屯人。云忠恒早吩咐过了,不许理。

九月一十,云崇青一行抵京时,山北又掀邪风。

“那个云记恩真是黑了心了,他也不想想他爷一个逃荒逃来的,能在石家屯安下家,靠的是啥?还不是石家屯那片人的好心。没他们帮扶,他爹想娶石家屯姑娘,做梦吧。”

“爹早死,他娘为了他都改嫁了。他倒好认了个富贵义父,连他爹的姓氏都舍了。”

“当初他不声不响走了,他娘眼都快哭瞎了,捶胸顿足恨自个没用,留不住儿子。如今那般富贵,就是给个千儿八百两银予他娘,又如何?客满楼,几十家几十家地开,他赚的盆满钵满,建金屋都不费劲。”

“要不是为了他师父传下的酿酒手艺,他以为云家会真拿他当个人看?”

这些,云崇青都不关心。在沐宁侯府安顿下来,即闭门读书。沐宁侯世子夫人听说记恩要在京开云客满楼,立时将东城武口街上的两间脂粉铺子清出来。

也是巧了,世子夫人那两间铺子恰在武口街和鹤立街交叉口上,门与鹤立街上的第一楼斜对着。记恩去看过,当时便拍了板,就这了。

“恩大舅,您可算是救了我娘了。”沐宁侯嫡长孙沐凛余,着一身灰色短打,一手揽着一只虎子,感激涕零:“我娘那两间脂粉铺子,已经亏了两年。虽然亏得不多,但可愁死她了。在此,我代我爹我小妹我外祖父母,谢谢您嘞。”

记恩都被他逗乐了:“这两年抽高不少。”世子家的小子,今年十三,瞧着都过他下巴了。

“那是,年初去了庆安,跟着我爹天天操练天天大肉,个子就窜猛了。”沐凛余低头看两堂弟:“你俩年初可是向我保证的,不会荒废练功,我在庆安就一直惦记着回来查检,哼哼…”

一叔家两个随一婶去了泊林看一叔,一时半会回不来。可惜了,不然一次就能撸四只虎。

“有祖父看着,我们做梦都别想颓。”大虎握拳,捶了捶大哥的腰板:“走吧,我们去练功房。”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记恩笑问:“需要我去做个见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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