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谓云手上动作一停,抬眸看过来,不知道被触动到了哪个点,他的眼睛莫名有些亮。
明明会所里开了很足的冷气,但他的手心却出了汗。
这一次,不是因为酒精上头。
时郁想,倘若不是发生了那么多事,荆谓云的性格应该会很好吧?
就像他的发丝一样,温顺柔软,他本来就不会去主动伤害谁,一直都在被迫反抗。
自己何尝不是一直在逼他黑化。
时郁眼睑低垂,只揉了两下,就改为戳荆谓云的脑袋,“我要吃西瓜,把籽弄干净。”
说完,她有点心虚地收回了手。
荆谓云“嗯”了一声,极有耐心地用水果小叉子,一个一个挑出西瓜上黑色的籽。
头顶的射灯打着转往下扫着,事情悄无声息的平息了,众人也就放心继续去玩了。
“女生别光坐着,去点歌啊!梁恬去选个歌吧,看你一首没唱。”这么大的嗓门,除了沈寻没别人。
他喝了不少,人看起来凶巴巴的,男生们怕他,女生更不用说了,怯生生地过去点歌。
梁恬还是那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即使在如此混乱的场合下,依旧稳如泰山,温和有礼。
“我就不唱了,我不会唱歌,我和时郁一样吃点水果就行。”
梁恬的声音很好听,有点软糯的感觉,说起话来时,柔柔的,乖得不行。
沈寻挠了挠他那有点扎手的寸头,一屁股坐下来,“那我陪你喝点吧?看你挺无聊的。”
梁恬:“……”
时郁:“……”
【这孩子缺心眼吧?】
【拜托你出门千万别说是美厄斯的学生,就说是隔壁二臂学校的吧。】
【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他断绝前后桌的友谊!】
荆谓云压根没听,还在挑西瓜籽。只是在听到大小姐的心声时,不动声色地扫了沈寻一眼,算是赞同。
陈浩屿则负责看着某人,以免她在去挑事,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梁恬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地抿了口饮料没说话,侧目看荆谓云。
他身上那股野性,在时郁出现的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他看上去并不喜热闹,也不爱和这些人玩,但因为时郁在这,所以他也在,没有一点不耐烦。
没多久,荆谓云就把一盘子去了籽的西瓜摆在时郁面前。
时郁不客气地尝了几块,这个季节的西瓜最甜,清凉多汁,一口下去,好不惬意。
心满意足!
荆谓云看着大小姐吃西瓜,拿着叉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时郁的手腕,制止了她吃瓜的行为。
时郁:“???”
下一秒,荆谓云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哑声道:“口红擦了再吃比较好。”
时郁“哦”了一声没在意,低头继续吃西瓜,全然没发现,那张沾了口红的纸巾被人攥在手中反复揉捻。
梁恬眼睛霎时亮晶晶的,一副磕到了的样子。
十几岁的男生其实并不懂什么是喜欢,大多浮于表面。
漂亮的脸蛋,良好的家世,都能成为这些人喜欢的代名词。
可荆谓云不太一样。
他能考虑到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光是这一点,同龄人中就极少有人能够做到。
梁恬喜欢那种有“成熟”魅力的人,不仅仅是表面,更多的是内在。偏偏现在的男生,都喜欢装“成熟”,以为蹲在小厕所里抽烟,对着女生吹口哨,满口黄腔就是成熟了。
可真正的喜欢,是互相尊重,不容一分一毫怠慢的。
大概原剧情中,梁恬能喜欢上荆谓云,就是因为他身上有同龄人没有的东西吧。
只不过,他们两个,一个是冰山,一个是火山,就像是两个极端被硬生生融合在一起,持续不断的互相伤害着。
梁恬能看出来,荆谓云眼里只有时郁,其他事物皆入不了眼。
只要时郁出现,那个神情总是淡漠的少年,就会像被点亮一般,死死追随。
说不羡慕是假的,谁不想得到那样的喜欢?
很奇怪,有那么一刹那,梁恬脑海里在想象荆谓云和时郁以后在一起会怎样,貌似会很不错。
毕竟他和她相性契合。
她是真心的希望--------------/依一y?华/他们两个能一直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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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以后,时郁又开始犯懒,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不困了。反倒是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憋屈。
听说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经,醉酒的人,会特别畅快。
时郁犹豫了两秒,慢慢把手伸向桌子上的一瓶酒。
可没等她碰到酒瓶子,就被人拦下了。
时郁:“!”
荆谓云:“?”
然后,时郁用食指戳了戳荆谓云握着酒瓶子的手背。
没用多大力气,像猫崽子用爪垫试探主人有没有在生气一样。
“大小姐想喝?”
荆谓云唇角微翘,说话时还带着股酒气,扑面而来,很热。
他稍稍偏头,就能看见大小姐眼巴巴地看着那瓶酒,表情难得的带着点好奇和兴趣。
荆谓云松了手,慢吞吞拿起那瓶酒,然后倒在一个干净的杯子里,问她:“一杯?”
“嗯!”时郁点头。
一杯的量一般不会醉人,且荆谓云给她倒的是度数偏低的鸡尾酒,很甜那种,喝起来更像是饮料。
时郁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
在之前的世界里,她没朋友,也没参加过类似于这种的聚会,酒倒是喝过,只是每次都不怎么开心,更别提放肆醉酒了。
在那里,她每一天都如履薄冰,但现在,时郁想,有荆谓云在旁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时郁属于喝酒上脸的那种,两口喝下去,脸颊就一片通红。头上的发卡歪戴着不知何时勾了几根发丝,少女唇瓣微张,沾了酒水,在如流萤般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水光。
荆谓云眼神晦暗不清,端起一旁的酒杯,猛灌了一口。
他后悔了,不该让大小姐喝酒的。
“诶,你俩自己喝酒多没意思,要不要玩玩酒桌游戏。”沈寻咋咋唬唬的吆喝着,明显上头了。
坐他旁边的梁恬无奈扶额,伸手拽了拽他,想让他别去打扰人家。
结果沈寻一把拉住梁恬胳膊,他力气大,这会喝了酒,根本挣不开,直接把梁恬拽了过来。
“梁恬一起啊!咱们四个人可以打牌,玩简单的游戏,输了的有惩罚怎么样?”
时郁不由得感叹:【这二货……】
梁恬人很好,性格也招人喜欢,时郁并不讨厌,此时见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当即在桌子底下踹了沈寻一脚,同时把梁恬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什么惩罚啊?”时郁怕沈寻又会拽梁恬,连忙问道,把沈寻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沈寻听到这话,就精神了,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做思考状,没去管梁恬了。
大概有半分钟才说:“我和荆谓云输了一杯酒,你鸡尾酒,梁恬饮料好了。”
时郁在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艹!】
这小子虽然醉了,但尼玛还挺护着梁恬,你丫的怎么不说让我也喝饮料呢?
不过时郁确实是挺好奇醉酒的那种感觉,也就默认了。
她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有爱好,有想要的东西。
而不该是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时郁忽然觉得,她好像有点找回当初非要学电吉他的感觉了。
她开始……像个人了。
就这么一秒愣神的功夫,时郁思绪渐渐飘远。
那个被人肆意摆布人生的女孩,从未有过选择,始终安安静静的,没有情绪,没有喜怒,没有表情。
“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给我滚!”
“你没有爸爸妈妈,还要来抢我的爸爸妈妈……”
“走,你给我走!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