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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神陨_第18章 祝寿灵台山鲜衣疏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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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狠回天界上天璇星宫嘚瑟的空当,莫望也重新拜访过季裴安。

城南不算大的小馆,店家祖传了百年的手艺,一壶浊酒,鱼肉二三,前日里新摘的秋葵绿油油地烹做一盘,虽简单朴素,却也见一片诚恳心意。

“那日在摘月楼,他......太失礼了,愚弟自罚一杯,代他向裴安兄谢罪了。”莫望倒一杯酒起身,拱手施礼,仰头饮下。

“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多礼。”待他重新坐下,季裴安静静望着他,风度翩翩的弧度重新挂上嘴角,语气隐约有些恍惚道,“只是我从不知道,你也会喝酒。”

书生抬手擦拭残留在唇瓣的酒液,白玉般清冷苍白的脸被酒气熏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如不留神跌入凡尘的谪仙,一尘不染的布衫上终于沾了些烟火气。

待盘旋在喉头难以适应的火辣下去,方才淡道,“今日刚会罢了。”

季裴安笑了,“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逞强。”

莫望摇摇头,顿了顿,欲言又止的踌躇着,像是在思量说些什么。

“他......”

刚一开口,话头便被季裴安截了过去,“他是你什么人,他的歉,为何要你来替他道?”

这回书生居然没再犹豫,抬起清澈淡漠的眼眸一转不转地望向他,“是我心悦之人。”

那般坦诚,那般无谓,自然得仿佛一句闲聊。

季裴安怔住了。

心悦之人。

心悦着一个同为男子的人。

即便那日心里就已隐约了答案,但如此惊世骇俗的事被他这般毫无遮掩平静坦率地一口承认下来,季裴安还是半晌没回过神。

不知该敬佩还是苦笑,有些事,他永远都做不来。

心里突然变得茫然起来,怅然若失,同时又似阴雨笼罩,石像般僵坐良久,连声音都有些沙哑,“那他呢,他对你......”

话没说完,连自己都笑自己何时愚蠢到这个地步。

只看那人当日破门而入时阴翳乖戾争风吃醋的神情,就知道怎么可能是不喜欢呢。

莫望唇边似有一抹恬然浅笑,低垂下眼眸神色无常,“他对我很好,虽然脾气差了些,性格霸道,跋扈任性的

孩子气,可我又何尝是没有缺点的人呢?”

提起那人,眼前淡漠疏离的白衣书生便像换了个人,虽还是那般清淡的神情,却眼角眉梢都有了温度。

“他陪我看书,带我去观潮,他说......”书生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疼了冷了,要说出来,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说起那人,他连话都比平时多了起来,分明都是些平平无奇的琐碎小事,喋喋不休地一一道来,满眼珍视满足的神色。

季裴安静静地看着他,默默听他说着,嘴角的弧度习惯性的扬着,心里却一点一点空洞起来。

耳边清淡平坦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飘到四年前京城落雪的那个冬天,他和他的初见。

那个清冷如月的苍白少年,总是默默站在摘月楼的柜台后自己温书。周围人来人往丝竹喧嚣,欢声笑语恨不得冲破了穹顶,而他漠然矗立于其中,不受半分侵扰。

偶尔鼓足勇气放下架子上前搭讪两句,装作不经意地随手指出他书本上注解所释的不足之处,他也只是淡漠地抬起头道一句“多谢大人指点”,挺拔瘦削的脊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让他一个施予帮助的人反倒惶恐,仿佛每一回靠近对人家来说都是一次叨扰。

可还是忍不住看着他,忍不住偶尔上前和他说话,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总算相熟了些。少年看着他时不再那般疏离陌生,唇角比对着旁人时多了些若有若无地弧度,也会主动打招呼,拱手折腰淡淡道一句:“季大人。”

让他欣喜了好久。

你看,当时怎么就没察觉到呢,他分明也是捂得热的人。

当年明明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也只限于此了。

同行的大人无意中一句:“你怎么总放着这一屋子美人不理,跑去和摘月楼那个管账的下人说话?”让他无端端地心生怯意。

探究的眼神,不解的神情,像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浇得人刺骨清醒,让向来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他仿佛一瞬有了险些跌下云端坠入泥潭的错觉。

不着痕迹地抚平官袍上的道道褶皱,自若地回一句,“屋里有些闷罢了。”掩去后背一片冷汗。

于是大多时间他还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看他一个人温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记账。冰天雪地里一件单薄衣裳,一个人不疾不徐穿过门前银装素裹堆砌着山石流水的回廊。冷漠坚韧地仿佛不需要任何扶持帮助,不觉严寒,不察酷暑。

遗世独立得让人忘了他也是个骨肉凡胎的凡人呵,既都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又怎么会不觉严寒,不察酷暑呢。

“是啊......”书生正说话,季裴安忽然自言自语似的淡淡开口,唇角风度翩翩的弧度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自嘲失落,“你不说,旁人便以为你真的不知道孤独,不需要帮助。”

莫望看着他顿了顿,而后轻笑,点头,“一直以来,承蒙裴安兄关照。”

于摘月楼相识不过短短一年,来年再开春,季裴安调任襄州任襄州太守。远离了京城的人多眼杂众口纷纭,才渐渐变得放得开了些。

三五不时的书信,间或传授一些读书之道;每年不期而至的襄州特产,个大多汁的仙桃,开年新制的茶茗......只是还是畏缩了些,一封封一样样甚至不敢转经红袖嬷嬷之手,暗暗托了可信的家丁亲自交到莫望手上,做贼似的心虚。

虽比从前相隔了千里,一封封回信中却让他们比当时更亲近了些。光阴似箭,四年,信中的称呼从季大人变成了裴安兄,字句也比从前长了起来。

他也偶尔和他汇报自己最近温书的心得,学业中的困惑。

每一年秋试,他比他更期待他能金榜题名,而每一年的来信他都说:“愚弟笨拙,辜负了裴安兄一片苦心。”

手里的书信揉成了团,他知这一切不是他错。

当年,遥想他当年,人们称他什么“天之骄子”“文曲星转世”,一时风头无两甚至盖过那位年过半百的新科状元。呵,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若他不是季家的儿子,再多学识怕也难上那皇榜。

而上了那皇榜,又如何,这么多年,成日和一群又一群脑满肠肥的赃官污吏厮混于酒色之中醉生梦死荒淫度日,看着自己身上的蟒袍忽然觉得讽刺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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