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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琅琊王面受鞭辱 卢子道一石三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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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三百零四年四月的清晨,卯时,朝阳还未破晓,天边的鱼露还未翻白,初春的清晨,融化的雪水打湿了路边即将要抽枝的柳芽,林中不时传来几声鸟雀的聒噪,一阵晨风吹过,微冷。

刚刚建春大败上官巳和陈昣的大将军张方率领着五万大军奔驰一夜,终于即将兵临洛阳城下,前面就是广阳门了,张方望着宫门,恨恨冲地上啜了口唾沫,然后命令兵士加速,不料,行近广阳门不远,五六簇火把映入了张方的眼帘,张方止住行兵,大喝道,

“前面何人,敢挡本将军的去路!”

一个高亢而且带着喜悦的声音传来——

“前面可是征东张大将军!”

“汝是何人!”

张方话音刚落,几簇火把慢慢靠前,张方的耳边响起一阵马蹄声,走近了,张方定睛一看,心里稍惊,来人正是废太子,清河王司马覃!

司马覃还未靠近张方,距离十丈,便早早下马,口中诵道,

“小王司马覃拜见张大将军!”

说罢,司马覃冲着张方的战马就要跪拜,张方很明显是不怎么待见这位无权无势,年龄尚幼的小清河王,冷哼一声,傲气十足,并不搭理司马覃,郅辅下马,把司马覃扶了起来,郅辅拉住的,是一只已经被冻得冰冷的胳膊,显然,司马覃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郅辅佯道,

“清河王怎能对张将军行礼,这要是传出去,恐折煞了河间王!”

司马覃正然,道,

“上官巳和陈昣这两名恶贼,横行洛阳,横征暴敛,小王曾经派人刺杀过此二贼,但是并未成功,小王甚是哀叹和痛恨,如今张大将军携大军前来,保境安民,诛杀上官巳,陈昣此二贼,救洛阳百姓于水火之中,其功勋盖过天地,莫说是小王给张大将军行礼,即便是立塑于皇宗庙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牵强!”

张方是个粗人,无甚心计,听着司马覃的奉承,喜不自禁,哈哈大笑,郅辅心中则是稍稍惊叹于司马覃的少年老成,此番话,让司马覃说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几人少叙闲话,司马覃随张芳的大军进入了洛阳。

张方二番进入洛阳,倒是没有杀司马覃,只是囚禁了他,同时给河间王上密信,询问接下来的动作,河间王回信只道,按兵不动,以观时变,张方由此把大军驻扎在洛阳城内,这张方不禁暴戾,而且还爱财,放纵士兵大肆抢掠,魏晋两朝所有的金银珠宝,尽被张方收没,就连皇宫内堂贴在墙壁上的金箔,也俱被士兵用刀刮的干干净净,搜刮上来的古画字迹,都让张方烧了给士兵取暖,看得郅辅都心疼不已,劝阻张芳而不得,张方其暴戾,可见一斑。

尽管张方在洛阳城内为非作歹,但是清河王司马覃,充耳不闻,放任张方胡作非为。

洛阳之事暂且不提,却说这邺城,司马颖劫持了皇帝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不听卢志的拼死上谏,一意孤行,杀了曾经劝自己投降的东安废公司马繇,令天下人哗然,司马繇的身死,让一个人倍感恐慌,此人便是司马睿。

司马睿,字景文,时年三十岁,乃是宣帝司马懿的曾孙,琅琊王司马觐(jin四声,音同进)的长子,而司马繇则是司马觐的亲弟弟,更重要的是在那个三妻四妾的年代,司马觐和司马繇的父亲,司马伷(zhou四声,音同皱)一辈子就娶了一位妻子,也就是说,司马繇是司马睿的亲叔叔,两个人血承一脉,司马颖杀了司马繇,让同在邺城服祖孝的司马睿心中相当恐慌。

司马睿此人,其身份扑朔成迷,司马觐当然是认司马睿是亲生儿子的,但是在民间,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话说当年司马懿大权在握,不料却莫名做了一个“牛继马后”的噩梦,司马懿深感牛氏会推翻自己的司马氏,恰好此时司马懿手底下有一名将军叫做牛金,而且颇有才干,军中威望很高,司马懿就把牛金毒杀了,但是司马懿的孙子司马觐娶了夏侯渊的曾孙女,夏侯光姬,此人风流成性,与府中一名下人私通,生下了司马睿,那名下人,正好也叫牛金。

不过这些都是丑事,自然是不可外扬的,司马觐也把自己的爵位,给了司马睿,司马睿此人少有计谋,韬略过人,胸有千秋,仁德宽厚,有明君之风,司马睿的父亲司马觐资质平庸,碌碌无为,早早便排除在大晋的权利圈外,司马觐年仅三十五岁便去世,长子司马睿继琅琊王位,但是这一脉,已经无人重视,司马睿虽贵为藩王,但是无兵无权,继位后为了避免险恶的朝局,便想尽办法以各种理由离开洛阳,以求自保。

虽然此时的司马睿并没有什么势力,但是有两个人却看出司马睿有王佐之才,明君之能,其中一人,便是嵇绍,可惜嵇绍一心为皇帝,最终身死荡阴山,成就了一身忠烈,这另外一人,便是王导。

王导,字茂弘,时年二十八岁,琅琊王氏,光禄大夫王览之孙,王导年少有名,见识器量,清越宏远,有大才之风,琅琊王氏就在司马睿的封地琅琊,乃是东海最为显赫的士族,没有之一,贤士良将无数,除王导外,曾经破了司马伦许昌之围的王遂,和救过罗尚性命的王敦都是王导的族弟。

司马睿和王导一致觉得邺城并非久留之地,决定逃出邺城,王导换上了布衣,扮作一农舍主,坐在马车帐里,司马睿则是换上了带补丁的衣服,扮作马夫,二人徐徐走向南门,不料遭遇南门门吏盘查,门吏拦下马车,看着司马睿,问道,

“车内是为何人?”

司马睿捂了捂头上的草帽,低着头,答道,

“我家农主今日出去跟卖粮食的谈些马料生意。”

门吏围着马车转了一圈,挑着眉头,没有说话,忽而门吏抬头,看着司马睿,道,

“你家主人是何人?”

司马睿答道,

“城北头卖马的。”

“我看你们不像是卖马的!这么华贵的车驾,怎能是卖马的所用得起的!”

司马睿大惊,原来他只顾着换衣服,忘记了换车帐了,王导挑帘,探出头来,道,

“怎么了?”

司马睿不言,门吏答道,

“汝是何人!怎有如此华贵的车帐!”

王导却是丝毫不见得慌乱,反而笑道,

“这位官爷,生意人出去谈买卖,不得是讲究些排场?”

说罢,王导笑眯眯地偷偷塞给门吏两株大钱,笑道,

“官爷行个方便。”

门吏收了钱,脑袋探向帘后,道,

“车帐可只有你一人?成都王有令,所有贵人没有公函,不得出城!”

司马睿听闻此言,失言道,

“司马颖怎会有如此规定!”

“什么!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门吏听见司马睿的这句话,顿时警觉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司马睿,围着司马睿转了两圈,司马睿毕竟是皇室宗亲,一镇藩王,举手投足的皇室气质,令门吏不禁侧目,盯着司马睿,道,

“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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