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下午一点多醒来，他坐起来，两手伸在眼前打量着，过了会儿才收拾好心绪。起床洗刷弄点吃的，等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按照微信里的消息，找到病房，是个两人间。另一个床上是个大爷，独自一人躺着，没人陪伴。韩素素打着吊瓶也睡着了，王老师和田老师正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吃着橘子低声说着话。
俩老师见他来了都起身往外走，三人在门口外面说话。
“田老师，您也过来了？”
“我下午只有一节课，下了课就过来看看。你家苏楠在这里一天一夜了，我们赶她回去休息了，嘻嘻。”
“你家苏楠”？老师们都是这么说话的吗？您还“嘻嘻”，这场合它应景吗？苏北觉得田老师被自家王老师传染了，不大正经。
“我一觉睡了七八个小时，吃饱喝足了。你们回去忙工作吧，这边我看着就行。素素怎么这个点了还在挂着吊瓶？”
“上午检查的时候正碰上一个单位过来体检的。本来住院的是要优先查的，那单位的人很横，非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医院来说都不好使，帅强气的差点揍人。后来苏楠劝着，帅强就带着先把别的项目都做完了，回来这边拍片也还是等了半个多小时。几个小家伙心里有火，也没注意保暖，那边就挨着急诊门口，冷风一阵一阵的。素素回了病房就又烧起来了。中午后才挂上的，滴的挺慢的，一瓶都没滴完……”王老师从头解释，说着被打断了。
“几点开始打的？打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吧。”
苏北不管他，先进屋看看。韩素素脸还红着，烧都没退。再一看，被子底下输液管蜷着压在胳膊下面。他回头对跟进来的俩老师说，“您二位快回去吧，这里真不用你们操心，真的。”
田老师看着情况不对，抓紧问句怎么了。
苏北可以不搭理王老师，甚至可以寒碜他几句，不过对田老师不行，只能耐心解释，“这个药是退烧的，要快速的打下去……这么久了，她还烧的厉害呢，不退烧人会烧坏的！您……王老师他也不知道看看情况，就那么傻坐着……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还是没忍住脾气。
田老师觉得又好笑又不好意思，自己可不是也傻乎乎的就那么坐着的吗？看看王老师脸都红了，这可真罕见。
然后俩老师就看着点滴快了起来，苏北忙碌着给韩素素温毛巾擦拭，几处穴位按摩。没等忙活完，这小半瓶也打完了，也不用叫护士，直接换上早就挂好的后面那瓶。他一刻没停的继续按着，直到韩素素出了一头的汗，他自己也出了一头的汗。
俩老师在一边插不上手也插不上嘴，站着还挺尴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房里暖气开的大的原因，田老师脸蛋也红红的，王老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被没好气的瞪了回去。自己的陪护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陪——你在那儿躺你的，我在这儿坐我的，离得又不远。看看人家那陪护……真是精心的照料啊，这会儿弄了杯水插上吸管不说，还先给嘴唇沾湿了。王老师想说睡着觉怎么喝水？就见韩素素嘴唇动了动，自己含住嘴边的吸管就喝了起来，完全是一种生理本能。
田老师待不下去了，拉着王老师就往外走——人就怕对比，而且是跟一个孩子比……还比不过。
苏北随口应着跟他们再见，头也没往这边回。这俩二货自己知道吃橘子，不知道病人要喝水的吗？也真是够了！去护士站问了后面还要挂多少，拿了体温表回来测温。才有空自己洗把脸擦擦汗。
傍晚的时候班上来了七八个同学，男生就李德斌一个，别的都是女生。李静怡、方美萍这俩跟韩素素一个宿舍的，还有刘菲菲她们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加上苏楠和常敏。他们蹑手蹑脚的进来，跟鬼子进村似的。
他们一进来，韩素素就睁开了眼睛，感情是早就醒了。大家这才稍微放开一些，围在床边说话。苏北招呼一声出去了，医生马上也要下班了，得抓紧过去沟通一下，问问情况。
没一会儿他回来找一个单子的时候，就看到除了苏楠和李德斌在旁边站着，一堆人都斜坐在床边上，一边三个整整齐齐的，手里拿着橘子的拿着香蕉的吃的正香。被围在中间的韩素素躺在那里也不知道馋不馋。
刚无奈的叹口气，就听常敏问，“我们来的时候去跟王老师打招呼，说要过来探望，问他要不要一起，他直说不要，显得可抗拒了。是不是又被主任训了，还是怎么的？”
“哎，他和田老师的脸都挺红的。你们说，不会是我们去的不是时候，他们正亲亲抱抱举高高吧？”方美萍插嘴说。
“开玩笑当面开，别背后议论老师。”苏北半开玩笑的说了方美萍一句，再解释说，“素素打吊瓶的时候，输液管在被子里面蜷着滴的太慢了，王老师没发现，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啊？王老师还真是严以律己啊，滴的快点慢点他又不懂，对自己要求也太苛刻了吧？”李德斌感觉有点不可思议，王老师貌似不是这样的人啊——他脸皮没那么薄才对。
“嗯，主要是我见素素烧没退下来，有点急，说了他两句。”苏北拿上单子解释着就又出去了。
得，这就是闹了点矛盾，有点抹不开面子了，怪不得王老师不过来。他们一边吃一边这么想着。
“如果是我，我也一样，除了在这里守着，顶多知道一瓶快打完了喊护士。”李静怡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有啥说啥。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能干啥，就坐一边看着。都是苏北在忙乎，我除了拿湿毛巾给擦拭降温，喂点水喝，别的什么都做不了。”苏楠接着说道，昨天确实对她影响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