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高天海死了，北疆的天就会放晴，没想到……”温霜轻叹。
此刻坐在街头吃碗馄饨，都能感觉到这座城正处在失控的边缘。
有的人吃完饭，根本不付钱，老板追过去，反倒挨了一顿揍。
也有的人走在大街上，看谁不爽，直接开干。
感觉平日里百姓都被憋坏了，现在高天海一死，所有人都彻底放开了。
“阳九这不是在找可靠的官员吗？只要有人站出来，相信情况就会好转。”石灵灵毕竟是石雄雄的闺女，对官场上的一些事，也是比较熟悉。
温霜摇摇头，埋头吃饭，想要找到一个好官，谈何容易。
北疆这些年在高天海的统治下，阴霾密布，哪怕曾经有一些好官，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了改变。
吃完馄饨，温霜擦擦嘴，笑道：“我不觉得在北疆还有好官。”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带北疆百姓过上正常的日子。”石灵灵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温霜颇为好奇，问道：“谁？”
“包居正。”石灵灵笑道。
温霜虽生在北疆，长在北疆，却是从未听说过此人。
石灵灵有很多江湖上的朋友，想要打听到一些陈年旧事，还是很容易的。
这个包居正，本来就是个官，而且官职还不小。
本来包居正是有希望当上知府的，朝中一些正派的官员也在力荐他，奈何半路杀出个高天海。
高天海想要拉拢包居正，包居正自然不愿。
在高天海的陷害加逼迫下，包居正在连贬数级后，愤而辞官，就在城外的村子里种地为生。
刚开始高天海不断去找包居正的麻烦，后来看到包居正是真的一心想要种地，高天海也算有点良知，选择放包居正一马。
“阳九知道此人吗？”温霜听完包居正的故事，觉得此人或许真的能行。
石灵灵笑道：“这不是有我们吗？”
温霜笑了笑，就知道石灵灵是个善良的好人。
……
生活在高天海的统治下，就算是原本非常正派的官员，也得同流合污。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阳九只是凭直觉，就觉得被召集到一起的官员，没有一个好东西。
杀高天海的时候，感觉非常爽。
但要善后，又觉得无比痛苦。
阳九想要回长安，可看现在的情况，短时间内很难回去。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他只能留下，暂时处理事务。
那些官员就站在府衙的院子里，耐心等待消息。
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机会，只要能被选中，并好好努力一下，就能迎来美好的明天。
正当阳九焦头烂额时，遽然有一支羽箭射来。
阳九没有躲，羽箭正中他身后的墙壁，箭尾上绑着一封信。
甘思思都被吓了一跳，拔出那支箭，取下信交给阳九。
“温霜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阳九看过纸条的内容，笑着说道。
纸条上只写着“衙门门口见”五个字。
阳九让所有官员呆在府衙，耐心等候，他则跟甘思思来到衙门外。
在长街对面，温霜身穿白色袄子，清澈的眸子看着衙门这边。
看到阳九走来，温霜内心颇为紧张，双手抓在一起，极度不安。
走到近前，阳九抱拳笑道：“温姑娘，这一路跟着我们，辛苦了。”
“阳大人，我知道有个人，可能是你想要找的人。”温霜的声音都不自然。
阳九笑道：“说来听听。”
温霜简单说了包居正的事。
“思思，去备马。”阳九道。
甘思思返回府衙，很快就牵了两匹骏马出来。
阳九朝温霜道声谢，便骑马奔向城外。
直到阳九的身影完全消失，温霜才抬手轻抚心口，额头后背尽是冷汗。
来到城外，找到包居正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座简易的茅屋，被篱笆墙围住，院子里长满了蔬菜。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正拿着锄头，在菜园里锄草。
阳九没有从篱笆门进去，而是来到侧面，抱拳问道：“阁下可是包居正？”
干活的男人闻言抬起头，发现并不认识阳九和甘思思，只怕又是高天海派来监视他的人。
就在不久前，高天海亲自来过，想要说服他，再进府衙，好帮高天海处理一些杂务。
既然已经离开，包居正肯定要拒绝。
“两位是？”包居正只是点了点头。
阳九笑道：“在下阳九，乃东厂的缝尸人，此来是想请先生入主府衙，护佑北疆百姓。”
“我听说过阳九，但高天海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包居正了吧。”包居正哂笑。
看来高天海是真的是黔驴技穷了，居然能想到借助东厂的一个缝尸人来诳他，真是好笑。
包居正的反应，倒是让阳九颇感欣喜。
阳九从篱笆墙上跳进去，道：“看来先生还真有点本事。”
“你这样可是私闯民宅。”包居正紧握着锄头，似乎打算自卫。
阳九轻笑道：“高天海已经死了，先生难道不知？”
包居正不由一愣。
高天海派来的人，都敢这样说话了？
阳九却将前因后果告诉包居正，并详细阐述如今北疆极度复杂的局势。
若无人能稳定这局势，北疆必将陷入混乱，到那时候，包居正恐怕也没办法安心在这里种菜浇园。
“老爷，你就去吧。”就在这时，从茅屋中走出一个中年妇人，双手牵着一儿一女。
闺女大点，长得很水灵，约莫十四五六的模样。
儿子胖嘟嘟的，有点憨，大概十岁出头。
包居正看了他们一眼，轻叹口气，道：“我要先看看高天海的尸体。”
高天海的尸体在府衙门口示众了一天，消息轰动全城。
看来包居正人虽在城外，实则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对城中发生的事，都是一无所知。
“好。”阳九点头答应。
离开时，阳九让甘思思留下，负责保护包居正的家人。
高天海虽然伏法，但这么多年里，高天海总能培养出一些对他忠心不二的走狗，就好比那个黑衣女人那般。
甘思思也想多了解一些，好看看包居正是否真有能力稳住北疆。
回到府衙，阳九直接带包居正来到高天海停尸的房间。
包居正看到后，唏嘘不已。
回城的途中，他就听到百姓们都在议论，感觉整座城的确跟以前有所不同。
在府衙的院子里，城中的大小官员都在等待阳九的决定。
“阳大人，你这么做，不合规矩。”包居正道。
阳九笑道：“如果事事都按规矩来，高天海早就逃到敌国去了。”
高天海作恶多端，朝廷真若想要杀之，恐怕这家伙真的会叛国投奔金国。
包居正经过仔细思忖，也不再推辞，点头同意。
这几年他在城外种地，其实也是在等这样的机会。
阳九手持魏忠贤的令牌，包居正相信阳九有这个权力。
他可以暂时执掌北疆，然后等待朝廷的决定。
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北疆也不可一日无知府。
带着包居正来到那群官员面前时，所有官员都惊呆了。
他们等了这么久，想不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包居正，包居正有什么资格成为北疆之主？
但想到阳九连高天海都敢杀，他们更是敢怒不敢言，心头有百般的不服，只能藏着。
包居正穿上知府的官服后，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阳九打算多留几日，好帮包居正清除潜在的威胁。
至于发生在北疆的事，他已经修书一封，派人送往长安。
阳九呆在城中，即便有人想要闹事，估摸也得好好思量思量。
故而阳九高调离开，又悄然返回，果然逮住了不少想要刺杀包居正的官员。
那些官员无一例外，都在菜市口被砍了头。
如此往复数次，纵然是心头有想法的人，也是不敢再逞能。
离开时，包居正亲自相送。
能不能当上知府，包居正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北疆百姓的未来。
离城后，阳九收到了温霜的信。
温霜在信中承诺，她和石灵灵会竭尽全力保证包居正的安全。
只靠她们两个，肯定不行，但在她们背后，还有不少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
对此阳九倒是觉得无所谓，就算包居正被杀了，朝廷也会再派一个人走马上任。
倒是在离开前，阳九将一张官运亨通符用到了包居正的身上。
包居正这家伙，看着很是正直，故而阳九想在他身上试试这张符的威力。
用了这张符，真能让一个人从此官运亨通？
想到能回长安，甘思思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北疆真的太冷了。
发现阳九所走的方向，好似特意绕开了长安，甘思思颇为不解。
“此次外出，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阳九赶着马车，马车里燃着火盆，非常温暖。
党仙桃在小纸人里待了太久，这对她的投胎转世极其不利。
既然都离开了长安城，阳九打算再去南边走一趟，也好了却党仙桃的遗愿。
党仙桃虽然是被那五个怪人杀死的，可她的遗愿却不是杀了那五人报仇，而是想要帮那五人失个身，有够奇葩的。
阳九随便扎了五人中的一个，看到那五人目前所在的地方，距北疆足足有两千多里。
相比北疆的冰天雪地，南国却是春暖花开。
在一座小桥流水的镇子，二人找了家客栈住下。
换上单薄的衣服后，甘思思只觉浑身轻松。
以后阳九要是离开了东厂，离开了朝堂，她希望他们能到南国生活。
南国四季如春，气候宜人，适合隐居。
吃过饭，回到房间，呆在小纸人里的党仙桃颇不耐烦，问道：“九爷，那五人当真在这座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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