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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8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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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雨旸轻声道,“你都不帮我。”

周和音瞥一眼他,他却正经颜色问候万师傅,以及后辈觉悟喊万师傅的妻子,万师娘。

一杯馨香的热茶泡好,傅雨旸当真有点渴,趁热往唇边送。万师娘提醒他,少喝些,还有第二道茶,意思意思,你丈母娘可烧了一桌子菜。

热茶是迎客,第二道茶是红枣蜜枣加桂圆煮得甜汤。只有这第二道茶,是待新姑爷上门才有的。

不但傅雨旸要吃,万师娘要小音一道坐下来吃。

周和音口无遮拦,“我怎么也要吃啊,我可不可以不吃啊!”

外头端枣茶进来的邵春芳即刻朝她唬脸,说她没规矩,这张嘴,什么快来什么!

万师娘笑囡囡,说不行,你必须吃,将来你出嫁了,新娘子出门前,没别的吃,就是这碗甜枣茶。

图得就是好彩头,早生贵子。

两碗红汤一般的枣茶端到傅周二人面前,最先难住的是傅雨旸,他当真惧怕江南一切的甜食,这碗红枣甜汤,几乎荟萃般的甜。

二人面面相觑。傅雨旸见招拆招的笑,笑着去拨动碗里的调羹,舀上一个来,送到嘴里,不夸张,甜到五脏六腑里去。

他连吃了三颗枣,递进般的甜,再往碗里瞧的时候,好像已经适应了。而边上从小到大吃甜食的人,好像看不下去了,她一面吃自己碗里的,一面伸手去端傅雨旸的碗,问妈妈,“是不是都吃掉就行了,我帮他吃吧,他留肚子吃晚饭。”

说着,周和音把傅雨旸碗里剩下的枣连汤倒到自己碗里。

总之,吃掉不浪费就交差。

万师娘也拿小音没辙,安慰春芳,“她多吃点也应该。”

周和音端着满满的碗,从方桌边走开,由他们几个男人一道说话。而她坐在堂屋边的小凳上,一颗颗把枣子喂进嘴里去。

方桌上,万师傅的加入,三个男人谈话还算顺当。万师傅问到傅雨旸b城那头的情况,他也无有不答。

热茶冷了,正好撤去准备正式晚饭了。

空档里,周学采问傅雨旸,“那头都解决好了?”

答话人默契懂对方问的谁,端坐在上位,“嗯。”

饶是如此,周学采还是叮嘱几句,“她到底年轻,很多世故险恶,她没摸得透。我话说重了她觉得我凉薄,情意向来是两面刃,你堂姐这回事,管好了没准人家还不记你的好,管不好还惹是非官司上身。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一味听她哭哭啼啼两句,就全由着她。”

“你放心。我心里很有数。”傅雨旸回应周学采,“他不惹到小音头上,我还不会这么利索地朝他。”

总之,“人情世故也好,小家利益也罢。我一不会让自己妻儿老小跟着受罪,二不会为不值当的人拼自己的前程。”

有这句话就够了。周学采静默颔首,外人看,翁婿轻微的交锋,点到为止。

一顿家宴也吃得和煦顺当。就是因为万师傅的加入,正如邵春芳所言,周家翁婿联手,都没喝过这个老江湖。

席上,雨旸就朝邵春芳要热茶缓缓了。

听到他这样说,邵春芳连忙喊住的架势,说不能再喝了,喝多了,你们哪个出洋相,明天出去都由人笑死。

今天正好买了什锦的罐头,邵春芳要小音去开两罐,让喝酒的几个缓缓。

万师傅不肯,抢过春芳手里的酒瓶,说小气鬼,喝你几瓶五粮液了,就舍不得起来了。

你火烧眉毛喊我救场的时候怎么就想起我来着。

万师娘虎惯了,当着周家女婿面就来撕老头子耳朵,骂他为老不尊,你要喝回去喝,春芳啊,你就给他一瓶,让他回去喝个够。

酒一多,就人来疯,一把年纪了,不害臊!

周学采出面拿和,他作为家主,一不能为难了上门的客,二也要招待好了万师傅。他叫小音陪雨旸上楼歇歇,他来陪万师傅喝。

万师傅不答应,说学采两面派,哦,你不肯的时候,为难人家对瓶吹的地步;一旦松口了,又体恤起女婿来,到头来,你们一团和气了,我成外人了,不行,我不答应!

絮絮叨叨上头的人,这一刻都没明白,真正醉的是他万师傅。喝大了,舌头都捋不平了。万师娘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周学采这才扔掉杯子,哄着送万师傅回家去,个么我把酒带到你家去,我们换个地再喝!

就这样,唱戏般拉拉扯扯,周学采才把万师傅哄着送出门。

邵春芳一味地朝师娘打招呼,说真是的,开心的事,喝成这样。

万师娘没放在心上,说他个老痞料,一向馋酒,倒是要新姑爷笑话了。

那头,傅雨旸由着周和音扶到楼上去,跌跌宕宕地倒在她的床上。楼下人不晓得他,周和音还能不晓得,“行了,cut罢!”

傅雨旸躺在她的蚊帐里,佯装酒醉的去找她蚊帐小风扇的开关。

在她枕头边找到了那个开关,帐顶上三叶塑胶页的小风扇转起来。

某人跃起身来,徒手去碰页扇,抓住扇页,不让它们转。

闲心玩过,丢手,那微风在他头顶上转,正好散酒气。他只说,“这个万师傅不牢靠,爱劝酒,下次再会他,还得让他吃苦头!”

周和音从洗手间投来个热毛巾,递给他擦,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接。只扽她的手,“你帮我。”

周和音干脆把毛巾匀在他脸上,等他发作。

一分钟过去,他一点反应没有,连呼吸都平缓到减速。

站在床边的人这才来揭他脸上的毛巾,掀开,他阖目之态,不等她开口,傅雨旸扽她手臂,两个人跌到一处去,周和音怕他疯,又不敢喊,只拿手格开他的脸。

傅雨旸伸手摘开她,然后俯身来,衔着烈烈的酒气来吻她。

帐顶上的微风,把他身上的气息,一息息全波澜般地吹拂开。

暴戾的吻,最后浅浅落在她眉心上,无关任何欲/望。只静静地朝她说,“生日快乐,宝贝!”

周和音格不开他的人,只能伸手环住他颈项。有点吃味道,“你都可以送妈妈一个包,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我。”

少来。

傅雨旸问她,“现在几点?”

“九点多了。”

他再说,酒店那里已经退掉了,“我彻底无家可归了。”

“我今晚就睡这吧。”

“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送我回家。”

“回哪里的家?”

“你的家。”

傅周二人再下楼的时候,院子里燃着八月半祭月的高层斗香。傅雨旸正式和二老告辞,说谢谢他们今天的忙碌与招待。也说带小音出去会儿,晚点送她回来。

过生日的最大。邵春芳也晓得女儿等他一天了,索性也由他们去了。

瞿昙看到一辆白色丰田泊停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问候傅雨旸,你大爷的!

放我两次鸽子了!

副驾下来的傅某人,厚颜无耻,说两次他都有苦衷。

然后再介绍周和音给瞿昙认识,“你的客户,周小姐。”

他们停车对面,是栋没有灯火的别墅楼。

瞿昙说,傅总动用多少房产中介,才找到了这栋书房能改造房顶的别墅楼。

庭院里久不住,里面的草长超过了人高。

瞿昙要来勘测量房,傅雨旸死活要留到这一天。瞿老师说,傅总资本家没有心,押我来江南也就算了,大过节地还这么晚逼人加班。

推开吱呀生锈的铁门,这里无人住过,主人居货在手里,不是等着资金链周转,也舍不得把这处房子割让掉。

挂售第二天,信息就到了傅雨旸手里。他一眼相中这个房子,答应全款支付,定金也付得对方反悔不起的地步。

只是过户,他说要等女友看过后,再作手续。

这就是傅雨旸送周和音的生日礼物。

他说过的,爱江南做旧的房子,也爱里头鲜活的人。

“周和音,任意门我是办不到,但我可以把b城的房子复刻过来,这样,房子连同我,都在江南了。”

他要把房子写她的名字,和她阿婆一样的心境,任何时候,她都有家可回。

“那你呢?”她问他。

“我自然是,你在哪,我在哪。”

“可是,你的根本在b城。”

“不要紧,今天我能飞过来,明天就可以再飞过去。”

周和音摇头,说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飞行而不疲累的。

傅雨旸不解她的意。

过生日的人,几步小心翼翼走在庭院里杂草丛生的青石板路上,意欲往大门正厅处走,她要进里看看,说着顿步下来,半回首,“这个房子真的可以做成你b城家里一样吗?”

边上的瞿昙没好气,说他们夫妻俩一根筋地俗。

周和音朝这个不认识的设计师加一个业主诉求,“我喜欢他家楼梯上的走马灯。”那种在脚踝处,感应就亮的一排小夜灯。

“傅雨旸,我说过的,最远不过六个小时。我也不要一个人永远为我飞行。”

他们都跨过这许多的障碍了,双城记也不是不可以。

家又不是牢笼,一定得锁在里头。家是我们走多远,都可以本能回归的地方。

“那么,这里可以成家吗?”傅雨旸问她。

周和音抬头看仲秋的月亮,说这个庭院,八月半祭月,看得好清楚呀。

“我从前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一定要和爸爸在阿婆的前面重起一栋小楼。就觉得北屋也够我们一家住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和自己所爱的人,有情建立起一片独有的天地、屋宇,然后在这座房子里,每日劳作生火的过日子,不厌其烦,拿彼此的优点去包容对方的缺点。一天天,一年年,直到家里攒够足够的经济与精神,来抵抗一切外来的干扰,以及最最严酷的生老病死。

“傅雨旸,你刚那算求婚吗?我不会答应的哦,我还年轻,我过年去我舅舅家还可以收压岁钱的,我一结婚就没压岁钱拿了。”

“想多了。我没有跟你求婚。我也不会跟一个还贪图压岁钱的孩子求婚。”

“那你买房子给我干嘛?”有人跳脚。

“高兴,我高兴就买了。”

“傅雨旸,我今天过生日,你嘴不要就捐了!”

某人一不乐意,就拿人煞气,高声喊瞿昙,“花园里要种的和音玫瑰,免了吧!”

瞿老师:“你想多了,我压根没听你这茬。”

周和音笑弯了腰,那头,瞿老师进别墅里头,开了电闸,昏暗里,一栋旧楼豁然光明,流光四溢里,像一俱沉睡的钢筋铁骨,光明就是它的血液。

主人依旧还在外头,院子里,荒芜一片。

周和音走到傅雨旸身边,问他,“种和音玫瑰干嘛?”

“等花开。”

“然后呢?”

“然后,做一件事。”

“什么事?”

“刚刚被你拒绝的事。”

……

光明之外的荒芜里,一双人影叠在一处,或相拥或亲吻,

月亮是他们唯一的证明人。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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