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会蛇佬腔,是我会说话。”她的语气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不自觉地稍稍放松了些许,“这件事汤姆也不知道。”
“你会说话?”我感到十分震惊,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被吓出幻觉了,“你,你一条蟒蛇,你怎么会说话呢?”
“因为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她噗嗤一笑,从床边隔着被子爬到了我的膝盖上,“是个小姑娘。”
我张大了嘴巴,已然忘记了恐惧。
“你很有趣,艾斯莉,我能感觉到你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我神经紧绷了一下,有些担心总待在里德尔身边的她会向里德尔透露什么,但她对里德尔的称呼倒是令我感到一点困惑。
“你放心好了,我都知道,我一贯不喜欢干涉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留在这是有目的的。”她说,“我只是想,他或许有办法破解我身上的血魔咒。”
“血魔咒?”我从脑海里费力地搜索这个词汇,“那是什么?”
“是我们家族母系遗传下来的一种诅咒,我原本可以在人和蛇之间切换形态,可是这种诅咒最终会让我永远沦为一条真正的蛇。”她解释道,“所以,在我作为人的意识尚存之前,我一直在寻找破解它的方法。”
“那你怎么能肯定里德尔能够帮你呢?”
“我不能肯定,但这多少给了我希望。”她叹了口气,“我跟着纽特和蒂娜他们去找过邓布利多先生,可是连他们也没能帮得了我。”
“邓布利多教授也无能为力吗?”我感到意外,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他就是旁人都无法比拟的最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了,“既然这样,里德尔又怎么可能有办法呢?”
“他至少给了我希望,艾斯莉。这些年我过得太不容易了,没有人同我说话,我也不与别人说话,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一个人,我不是条蟒蛇,我需要有个人理解我,接纳我——我需要帮助。”她椭圆形的蛇眼眨了眨,透明的薄膜映出点点水光,庞大的头颅对着窗外,我似乎也不觉得那么吓人了,“战争结束后,我失去了很多东西。”
她转过头看向我,尽管我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但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先走了,艾斯莉。”她爬下了我的床,抬头看看我,“我就在门外,如果她醒了,可以找我帮忙。”
她从虚掩的门钻了出去。我扫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伊琳娜,坐在那儿半天没动弹。
这一晚上,我反正是不敢闭眼了。
我溜进被窝,不敢把被子盖得太严实,我的眼睛一刻都不能离开她,魔杖在被子下面被我握在手心里,我怕她什么时候一醒来,直接把我扼杀在梦乡里,那我可真是得去另一个世界叫苦不迭了。
要不先下手为强?
……
当然,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我掀起被子,小心地穿上鞋,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关紧。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夜晚街头昏暗的路灯下,街上没有什么人,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往外流血了,风吹过带起火辣辣的疼痛。
我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强忍着困意,哈欠连天地四处闲逛,走一会儿停下来歇会儿,一直逛到了天边既白,夜幕也随之宣告结束。
我顶着黑眼圈回到房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月亮早就不见了踪影。我打开门,发现伊琳娜已经走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我放心地锁上门,将自己嵌进了床里,沉沉睡去。
尽管只睡了四个小时,但出奇的没有做梦。我伸了个懒腰,去洗了把脸,水渗进眼睛里又酸又疼。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绕到了屋后的花园,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我的身上,带来丝丝暖意,不过我依旧困得不像话。看来今天必须得午睡了,顺便晚上也要早一点睡觉,好好补一补昨天倒霉的那半个晚上。
“喂。”
我扭过头,看见伊琳娜坐在另一边的木椅子上,她的后背严丝合缝地贴着椅子,仰起头,神情显得十分不自然。她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变成了通透的琥珀色,跟昨晚那个满眼通红,暴戾又疯狂的伊琳娜判若两人。
她瞄了一眼我还没愈合的狰狞伤口——它被我的领子挡住了一部分,但还是看得出来。
“昨天——是特殊情况。”她皱起眉毛,移开了视线。
“月圆之夜,失去理智了,不是你故意想杀了我的,我都懂。”我耸耸肩。
“我确实想杀了你。”她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我被噎住,只能挑一下眉毛,感到哭笑不得。
“你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什么。”伊琳娜站起身,她个子比我高一点,于是她昂起头俯视着我,露出高傲不屑的神情,然后大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