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分明是自己熟悉至极的人，然今日见皇帝，阮笙澜觉得自己好似从未认识他。
方才还喊叫地如疯子一般的人，被打入冷宫时，阮笙澜却安安静静，没有挣扎。
阮笙澜被人拖下去时，手上还沾着虞泠的血，她一直没有擦去。
“妾等贺陛下与皇后娘娘喜得皇嗣！此子出生必定是翎国百姓之福。”
阮笙澜被侍卫拖下去，无一人开口为其说话，众人看着她的目光有复杂，有恐惧，有厌恶，唯独没有同情。殿内一时稍静，落针可闻。
直到宫妃在端妃的带领下一齐跪下，齐声向司鹤道贺。司鹤只淡淡瞥了她们一眼，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皇后有孕，为表庆贺，合宫上下皆赏。”
凤栖宫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尤其身为习武之人，对血腥气更加敏感。
而此时殿里殿外站满了人，只让人觉得拥挤，司鹤便命众人都退下。
所有宫妃行过礼皆散去，宫人也退到殿外候着，内室就只留司鹤守着虞泠，章太医则在外殿暖阁随时等候传唤。司鹤看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的人儿，又是痛心又是欢喜。
虞泠身怀有孕，本该是喜事，经阮笙澜这么一闹，就是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司鹤握住虞泠微凉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不可一世的帝王，死人不知见过多少，手上不知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然而见到虞泠苍白的脸时，他的手在控制不住地抖。
皇后有孕，他却高兴不起来，眼下他全然没心思放在孩子身上。
“陛下，阮氏身边的大宫女知秋来了在殿外台阶下磕头说要见陛下。”
端妃走进来，她会医术，加之放心不下虞泠，就留下来给章太医帮手。
阮笙澜才被贬为庶人，端妃称其为阮氏时没有一丝别扭，叫得颇为顺口。
“阮氏身边的大宫女？”司鹤冷笑，正好，他心中的火气找不到地方撒，她竟敢来？
司鹤冷哼一声，命章太医先进来照看着。他出了殿门，知秋就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奴婢有一事想求陛下，请陛下允许奴婢到冷宫去伺候皇……阮氏，望陛下应允。”
知秋神情木然，可双眼通红，可见是来之前已经哭过。
她说罢，就再次俯身嗑在台阶前，她的额头已磕出一道青紫，知秋浑不在意。
对知秋与阮笙澜之间的主仆情深，司鹤只觉得可笑，递给院子的侍卫一记眼神。
“来人，把她拉下去砍了。”司鹤言简意赅说罢，转身就要回屋。
端妃恰在这时出来，听见司鹤的话不禁皱起眉头：“陛下不可。”
她对司鹤毕恭毕敬福了福身，不急不慢解释道：“还请陛下息怒，皇后有孕，不宜见血，陛下不妨放她去，就当是为皇后娘娘，以及娘娘腹中的孩子积福。”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司鹤不信鬼神之说，可想到为虞泠积福，还是点了头。
左右不久后他便要处置阮笙澜，如今她也活不了多久，让知秋去冷宫也可断丞相耳目。
“你对你家主子即这般忠心耿耿，且去就是。”司鹤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抹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