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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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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谭对于袁宗第没有什么非常好的印象——在他们官军的身份下,任何流寇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匆匆说了几句话之后,袁宗第带着朱天赐几个人一起离开,然后开始把忠贞营里面的将士介绍给朱天赐听。随着袁宗第的讲述,朱天赐也知道了现在忠贞营的局面。

李来亨回到巴、归之后,选定兴山、茅麓山为据点,建帅府于九连坪。

而刘体纯、郝摇旗等人亦由黔东北回到川鄂边区。袁宗第、郝摇旗分驻大昌、房县;

刘体纯经巫山转战巴东,随后驻于巴东陈家坝,天保驻巴东江北平阳坝。刘体纯素骁勇,有方略,“颇以威信御众”,因此各路农民军将领共推他为首领,并愿听他节制。

明将王光兴等人也来汇合,最终建立起以湖北兴山县茅麓山为中心、占有二十余县、拥兵数万的抗清基地,这就是目前夔东十三家的情况。

听完了介绍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袁宗第和朱天赐吃过了饭之后,下游来了几条船,船只上面都打着红色的旗帜。

这是谁?朱天赐有一点儿不解。

“这是仁寿侯的军队。”袁宗第补充道。

“多谢国公大人告知。”朱天赐行了一个礼,一边的张承昭看着过来的军队,忍不住嘀咕:“来的真早。”

袁宗第从大昌赶过来已经十天,谭文已经到了十二天。而根据事先的计划,万县的明军要赶在大军到来之前把重庆城外的防御工事尽数拆除,等到主力部队一到立刻攻城。

而且现在明军的战略储备非常紧张,还要防备吴三桂再度回师,时间如此紧迫,这谭诣如此姗姗来迟,袁宗第的部下都非常不爽。

“能来就不错了,也不知道新津侯什么时候能够到来。”袁宗第沧桑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知道这是内讧,而且是他们故意的,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够尽量去约束自己的部队,不让自己和他们发生冲突。因为一旦冲突了,自己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一边的岳如昆贴心地补充道:“新津侯姓谭讳弘。”

远处的重庆城墙上时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的炮轰声,一个一个战兵前赴后继,在奋勇向前的同时,又无奈地倒下。

朱天赐把头低下去,岳如昆知道朱天赐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朱先生何故如此?眼前的景象还是算不得什么的。”

然后岳如昆就又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面顿时有无名的怒火升起:“这比之嘉定、扬州、江阴、南昌、赣州、潮州、广州,又能如何呢?汉家天下,满眼陵阙,我们现在,又能够去哪里呢?我们除了这里,又能够去哪里?”

但是很快,岳如昆的眼睛里面又有一些湿润,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似乎还有一点悲戚之声:“我们,如今又能够去哪里?天下之大,能够容纳大明衣冠的地方,也只是这里而已。”

朱天赐眼睛里面神色莫名,他看着岳如昆的脸很久,直到对方那有一些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才一字一句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是无论怎么样,你们在这里,大明就在这里;你们在,大明就在。无论形势怎么样,你们都在这里,这就够了。”

“剩下的,交给未来去办理,交给玉皇上帝去办理。”

“若果无上帝,那我们就鼓起勇气,自己拿着刀枪,拿着棍棒,用自己的力气,闯出这一片天地,我们无愧于心,我们无愧于己,还……无愧大明,更无愧我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我们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大明,更是为了我们自己,俯仰天地,问心无愧,如此而已。”

岳如昆看了看这个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小家伙,突然笑了,他拍了拍朱天赐的肩膀说道:“我相信有那么一天的,朱先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在心里的,我也在,等着那一天呢!”

而此时此刻的重庆城守将王明德坐立不安。

他看了下城下的明军,加上谭部,总共有七、八千之数。满清任命的四川巡抚高明瞻看见这么多人马,吓得面如土色,差点儿魂飞天外,连滚带爬跑到府衙中,打算请假跑路到川陕总督处请示情况。

不过川陕总督李国英此时此刻并不在重庆,而是远在保宁。这让高明瞻心里面非常绝望,本来土色的脸又变成了灰败之色,派人拿了钱去买了寿材之后,张罗着守城——他也给自己心理安慰,既然做不了投降的臣子,干脆自杀殉国,好歹也能够有一个体面的名声。

眼看着又来了一队新明军,重庆守将王明德更加愁眉苦脸,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寿材和寿衣——买寿材的时候正好撞见高明瞻的管家,两人立刻有了共同话题,讨论了一阵子家长里短之后,立刻感慨:都是缘分呐!

东西买回来之后,为了表现自己的忠贞,王明德在自己的寿材特地加了一个帽子,后面滴溜溜垂下来一根丝绸编织的老鼠尾巴。

“这样应该能够表示自己的忠心了。”王明德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在北京城里面的一家老小:

“我只能够做到这里了,我死了之后,皇上应该不会怪罪到我的家人身上。”

一边的高明瞻更是愁眉苦脸,他没有胆量自杀,只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条绳子——方便“夜缒而走”,然后一个劲地抱怨吴三桂:

“吴帅说什么闯贼和明廷有颇深的旧怨,会互相猜疑,上次进攻重庆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什么重发突破。我看这次吴帅是走眼了,这次比上次来的人还要多。”

高明瞻一边暗暗揣测,总督李国英那边兵力尚不足以保住自己,怎么能够来支援自己?这十几天里,外面的明军虽然砍木桩的速度不快,但是自己这方面的粮食也是比较紧缺的。

更要命的是,今天已经有好几处城墙的守卫战兵告急。

高明瞻登上城墙,明军已经到了墙根底下,来的更早谭文部已经把一部分的壕沟给填平了。

站在一侧的王明德咬紧牙关,看着下面的战兵,虽然心里面恐惧得要命,但是还是强忍着给自己打气:如今明廷只剩下湖广、四川、云南一部分,投降过去也不过是早死,还不如为国尽忠,或者总督大人能够过来驰援。

而在明军的帐中,袁宗第显得非常高兴,不但请朱天赐吃饭,还时不时讲述排兵布阵,讲述重庆的城防情况。

袁宗第放下筷子说道:“不久前仁寿侯告诉我,文督师正带兵越过万县,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半都。”

文督师是永历皇帝派来四川的督师,目前的驻地在奉节,主要的工作就是节制、安抚在四川、湖广一带的闯军余部。

文安之的部队走的是陆路,会比谭诣晚到一点。而现在,袁宗第和谭文的营地已经稳固,粮草也已经准备齐全。更让他们高兴的是,重庆城外围的工事都被扫荡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们也已经开始试探性地进行进攻。等到他们试探好了重庆城的虚实,就可以率领大军强攻重庆。

想到这儿,岳如昆和张承昭更加对谭诣充满了鄙夷。岳如昆倒是能够忍得住,但是性子比较急躁的张承昭忍不了:“怪不得仁寿侯来了,督师几天后也来了。也对,他要是不来的话,这功劳就没有他的了!”

一边的岳如昆一听这话就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好,连忙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仁寿侯这么晚到,也是有自己的难处。”

袁宗第也点头表示赞同岳如昆的话。而如果是平时的话,袁宗第肯定是对张承昭的话表示赞同,但是现在不一样,毕竟是进攻重庆的时候,不能够内讧,而且朱天赐这个宗室子弟也在边上,就更加需要保留态度。

“还能有什么难处……”张承昭越说越激动,想起自己在这边看到的憋屈情况,很快就把自己的愤怒引向了朝廷——这几天张承昭在朱天赐身边不好说话,正好借着这次的情况来把自己平常忍住不说的东西说出来。

“等拿下重庆,吴贼后路被截断,他不得不回师。我们只需要守住重庆就可以,而且听说城中粮食够多,能够守住重庆的可能性非常大。”

“若是吴贼不顾后路而直接打晋王,又该如何?莫非要文督师统帅三军南下而退吴贼?”

一说到这个,袁宗第眼睛里面立刻冒出仇恨的怒火:“我忠贞营同吴贼势不两立!若是吴贼兵败我手,定要让吴贼血债血偿!他杀我多少战兵,我十倍还之,若是兵员不够,那就千刀万剐,十刀抵我一个子弟兵!他自己死了,父亲顶上;父亲不够,妻子顶上;妻子不够,他的儿子顶上;儿子不够,他的亲朋旧友全上!不剐尽其全家肉,不喝尽其全家血,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随后袁宗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同朱天赐讨论起了军情。朱天赐感觉到,这袁宗第不光光是对自己讲述军情,更有一种别样的东西在里面……好像是对自己的期待,还有对自己的厚望,而且他非常有信心能够拿下重庆。

但是朱天赐知道,重庆最终还是没有拿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朱天赐思考的时候,袁宗第说长江水路虽然能够运送粮草,但是明显不够,肯定需要从本地征粮。

于是孙可望的地图就有了作用。

“吴贼肯定会选择人口比较稠密的地方作行军路线,如此,那么绵竹、万县、巫山县肯定是在其中的。”

朱天赐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记得吴贼不久前回过师。”

“确实如此,那么说起来,这些地方都不可取——因为途中粮草已经被他们尽数征收,那么他们应该怎么办?”

朱天赐眉头紧皱,他知道看着眼前的的袁宗第,又看了看地图,把自己前世云游四海的地图回忆了一遍。

四川——中国西南最富庶的地道,巴山楚水,紫色盆地。

万州,崇山峻岭,群山万壑。

…………

脑海里面突然有了一个地方:“宗第,如今建昌在何处?”

“朱先生,建昌在如今在蜀王治下!先生是说……”

“不,不在建昌,绝对不在建昌……”朱天赐想着,建昌山高林密,加上吴三桂的大军多是关宁军和一些投降过来的大西军、闯营旧部,肯定知道建昌是蜀王刘文秀的地盘,而且刘文秀把建昌经营得非常好,粮秫充足,吴三桂没有理由去攻打建昌。

更何况刘文秀也不是好相与的:

永历四年夺嘉定,永历六年杀南一魁、白广生、白含贞等人,声名大振,吴三桂没有理由。

“地图在何处?我需要看一看。”

“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四川周围群山万壑,而川中一马平川,所以想要守住粮草,必须有能够看守的地方。而四川多水道,定以水道为主,嘉陵江、长江……”

“宗第,此处何处?”朱天赐皱着眉头指了一处地方。

“此处乃是泸州江安,先生以为此处可是屯粮处?”

“不对,不对,江安距离成都并不远,若是短距离进行征战,此处可能是一处地方。然而长途作战,停靠当能少就少,而且周边都是我军,地利、人和都在我这边,不可能在此。”随后朱天赐把手指往下指:“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赤水卫!”

“赤水……赤水……”朱天赐来回踱步,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的下巴;袁宗第眉头紧皱也在思考;岳如昆神色坚定地看着朱天赐,希望他能够确定地方;张承昭神色激动,眼神明亮。周边的护卫更是大气不敢喘。

“不对,赤水不能,如今正是冬天,河水消退,如何能够用赤水运粮?川在北,滇在南,长江贯通,时间在冬天,川东,滇中,滇中往上,宜宾,赤水,泸州,都不能……”

头脑中猛然想起一个地方:“诸位,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重庆城啊!”

“好,我知道了。”朱天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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