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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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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栋梁听了就笑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呢:“都是能从航校毕业的人,改装不过这么些年也只是极端个例了,你别这么紧张。”

颜安听了又摆了摆手,示意:你不懂,你不懂。

颜安满脑子都是单屹最后那一句,落在我的手上,你运气挺差。

颜安此时觉得她运气不是挺差,是差顶了。

看单屹的态度,明显没有一夜夫妻百日恩的念头。

单屹穿上了那套制服,直接换了个人。

冷漠、无情、刚硬,重点是带上那股打架时拳拳到肉的狠,整个人都浸泡在黄泉里,颜安有一种落在他的手上,她会被抽筋剥皮生吞活剥的惊悚感。

颜安在这一节课上,将目前的境况掰开了揉碎了摊开在平面上,得出了个总结:色字当头一把刀。

——报应来了。

培训课结束,颜安愁云惨雾地将那本飞行员手册连同民航管理规章一同塞进包里,接着转场,继续上课。

一天下来,颜安疲惫得只想立刻打开手机问阿an这个情场老手支支招。

新飞们三三两两地离开,颜安正掏出手机,梁一行在门边敲了敲门,颜安抬头,对方视线精准地落在她和王郦安身上。

梁一行:“颜安是哪位?”

颜安不明所以,举手:“我是。”

梁一行点了点头,朝她招手:“出来一下。”

颜安出去时经过王郦安的桌,对方朝她看了一眼。

梁一行穿着飞行员制服,肩上三杠。

颜安:“师兄找我?”

梁一行:“顺路帮单机长带个话。”

颜安顿时夹紧了尾巴:“诶好的您说!”

梁一行被这小姑娘的反应逗笑:“也不用这么紧张。”

“明天早上九点,单机长带你上一趟模拟机,基本安全飞降,对新飞来说应该也不难?放轻松。”

基本安全飞降?颜安闻言还是皱了皱眉头。

新飞进入航司改装,先是新雇员培训,讲规章制度,再是地面训练,讲理论,结束后上实操,初始训练,最后建立航线经历,跟着教/员飞。

按规矩来,上模拟起码要完成地面训练后,模拟结束就是正式飞本场了。

这才是第一天,单屹要她明天上一趟模拟机?

颜安:“全部人都要吗?”

梁一行:“不一定,看别人的教/员需不需要。”

肯定不需要。

但颜安只敢默然地点头。

颜安心不在焉,她在走去停车场的路上皱着眉头给阿an发道:姐妹,我玩出火了,快支招。

颜安的车停在停车场的角落边上,早上的时候,隔壁停的是一辆银色小轿车,此时却换成了一辆黑色suv。

这车从头黑到了脚,连车头隔栏和轮胎钢圈都是黑的,黑得极致,低调又霸道,像黑夜里匍匐的一匹狼,野极了,真是好看。

要是放这之前,颜安肯定会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用手再摸摸,赞一句,真是帅得要命。

但现在,颜安完全没有这种兴致。

她此时看着那辆suv,嘟囔了句:“开这么霸道的车,人也这么霸道,贴得这么近,还让不让人开车门了?”

话刚落,那车的车头灯便闪了闪,身后传来声音:“只要是正常人,这距离谁都开得了门。”

颜安顿时乍寒,一回头,人立刻被钉在了原地。

单屹手握着车按钮,机长制服的衬衣钮扣端庄严肃地系到了最上一颗,在昏暗安静的停车场内人显得煞气更浓了。

颜安那身寒气又冒了回来了。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喊对方什么。

她嗓子一凛,朝对方露出一个狗腿又谄媚的笑,喊道:“单机长。”

单屹面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用魏易的话来说,就是一张死人脸,要是遇上这货心情不好,那张死人脸能把鬼吓跑。

颜安也想跑,但她腿软。

颜安历来嘴牛胆子怂,但却有根不怕死的反骨,反骨硬邦邦,时不时就冒出来抽打一下她,但这根反骨似乎也怂了,一根骨头而已,这个男人硬生生就能折断。

单屹置若罔闻地绕过颜安的车,那种疏离感昭然若揭。

颜安咽了咽口水:“单机长,您慢走。”

单屹却在对方的这声慢走里真就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她的车头前,转头看向她。

单屹的眼睛漆黑如夜,但眼神却始终蕴藏力道,就像对方打架时的那道劲,如有实质,燃起火苗时风吹可燎原,刮起寒流时,万里也可以成冰,

颜安便是在这股寒流中定住了身子。

这个男人,是一道真正的禁忌,严丝合缝,透不出一丝火苗。

“?”

颜安瞬间哑了火。

单屹站在原地,平淡丢出一句:“忘了。”

颜安:“嗯?”

单屹手动了动,颜安视线随下,看着单屹从裤兜里掏出钱包,继而从里抽出一张纸币,对方手指夹着那张一百欧元,轻飘飘地压在她的车头盖上,声音夹冰:“物归原主。”

单屹在颜安诧异的表情中勾出一抹及其冷淡的笑。

颜安:“?”

单屹:“我身价,这点钱,差远了。”

车门声响起,震动着颜安的耳膜,suv从颜安身旁开过时,带起的风将那张一百欧元带翻在地。

颜安看了眼地上那张一百欧,又看了眼远处的红色车尾灯。

她呆了片刻,心底冒出两字:完蛋。

颜安丢出去那条信息阿an隔了两小时才回复:醒了。

又问:你玩的什么火?芳心纵火?

颜安从北航大楼回到家,衣服都没换就将自己抛在了沙发上,一躺就躺了快一个小时。

这时手机震动,她死气沉沉地拿起,看了眼,回道:三味真火。

一把就将狐狸精烧死那种。

an:你突然非主流起来我接不上话。

颜安:今天是糟糕的一天。

an:原因?

颜安:起因于我嫖了个男人。

an:我去你的。

颜安拿起手机将今天的事给对方复述一遍。

她说完,阿an发了一个霸屏的大字表情包:[草jpg]

颜安:别草了,姐妹,等你支招呢。

an:姐妹我从来没在事后给过对方钱,说牛逼,还是你牛逼。

颜安:那钱,房费,90欧加税,刚刚好。

an:咋不跟极品说?

颜安:正常人都不会想歪?何况他对自己应该有信心,他那个水准,肯定不止100欧。

an:你自己想想,你什么时候拥有过正常人的思维?

颜安:姐,快支招啊。

an:你把人拿下,爱情事业两把抓。

对方接着给她发来了一个“”的表情。

颜安摇头,决定靠自己。

颜安退出聊天界面,列表往下滑,找到那个蓝色头像,点击进去。

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那个卡哇伊的“帅哥拜拜”。

颜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盘起腿,咬文嚼字琢磨着话述。

「有缘千里来相会,没想到咱两这么有缘。」

删掉。

「缘分妙不可言,或许可以再续前缘?」

删掉。

「一夜情再见亦是朋友,你说对不对?」

删掉。

颜安敲着键盘,对话框里的文字写了又删,最后她看着自己话述得体态度端正的这段文字,点了点头。

「单机长您好,很开心与您再次见面。相识便是缘份,咱们同事间相亲相爱,一同共创民航的美好未来。另外那张一百欧元是那晚您给我订的房费,不是您的价,您肯定不止这个价。」

颜安十分满意,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别字,点击,发送。

一秒后,忐忑的心情还没燃起。

「对方开启了好友认证,您还不是对方好友……」

颜安看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和这段系统通知:“……靠。”

颜安将截图发给阿an。

阿an没有良心: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完了。

翌日。

早上八点五十。

颜安来到模拟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她往里走,站在一架模拟机前,手指一个劲地敲在裤腿边,沉浸在一种焦灼又苦恼的情绪当中。

她在模拟机前踱步,一副苦大仇深。

昨天阿an传授她经验:大多数男人吃软不吃硬。

an:记得,服软。

颜安握拳。

好,那就软。

这时脚步声从空旷的模拟室中响起,颜安回头,立刻原地立正,扬起一个笑,软软地喊人:“单机长早。”

单屹直直走到她的身前,略过她,往她身后的模拟机走去:“跟上。”

颜安夹着尾巴乖巧跟上。

模拟机内,单屹坐在教/员的位置上,正在cdu输入各种参数。

颜安坐在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后,朝身旁的男人看了一眼。

白衬衫冷冷清清的贴在男人身上,仿佛没有一点温度,身体贴着身体都捂不热那种。

颜安眼睛流连,最后停在对方好看的那双手上,视线微顿,又落在参数屏幕上。

模拟舱内只有仪器启动的声音,一种沉甸甸的庄严与肃穆感缓慢将颜安包裹,紧密且不留一丝缝隙。

飞行,本身就是一件庄严且神圣的事,冷静、恪守,不带一丝杂念。

颜安的面上逐渐换上一种严阵以待的神情,她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坐到驾驶位上,等待单屹的指令。

单屹输入了最后的飞行计划与航路点,手指撤了下来,颜安的视线从屏幕移向上方的人,神情肃穆,仿佛看出了些什么端倪。

单屹:“当年乾川那场台风,风力降低五级,在这样的天气下降落,我的标准很简单,两个字,安全。”他看向对方,仿佛给对方下了一道军令状,“这就是今天考核的及格线。”

颜安无声吞咽了一下。

在这个男人身上,从来都不会是和风细雨。

当年乾川的那场台风没人不知道,那场台风,来势汹汹,整整一周,几乎把乾川这个市整个给淹了。

末了单屹像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注意油量。”

颜安锁向油表。

客运机不到一千五百升的油,算上载客量,在台风天里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分钟的事了。

单屹话落后便禁起了一切表情和话语,转头看向环视屏幕里的云层。

此时的天,还算晴朗,风有点大,但仍在获批起飞范围内。

as联合atb的模拟舱,仿真效果是民航里的尖儿。

身处机舱内,风雪雷电、乱流颠簸,都能一比一仿真还原。

颜安操控飞机起飞后的十分钟,飞机开始进入台风圈,机舱受到乱流影响,正处于严重颠簸中,没多久,风力加大,机身发生剧烈的摇摆。

颜安紧握拉杆的手被抖出了青筋。

单屹沉着眉,平静地看了眼修正海压和油量。

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上空,飞机盘旋一周,窗外一片昏黑,能见度极低。

五分钟后,颜安看了眼油量,似乎在衡量着什么,不多会,脱开自动驾驶按钮。

单屹无声挑眉,这是要迫降了。

飞机进近到决断高度,颜安压根看不到跑道和引进灯。

单屹听到身旁的人骂了一声,然后迅速拉杆复飞。

没多会,机舱内发出剩余油量警告,颜安嘴角紧抿着,几乎是当机立断地压低拉杆,fre拉平,打开反推,决定盲降。

机舱重重落地,又高高弹起,机翼侧向一边,轮胎失去平衡。

单屹在这时终于伸出手压住他身前的操控杆,声音沉稳:“这点力气就想操杆吗?”

颜安几乎要把牙齿都咬碎。

机舱逐渐回归平静,颜安劫后余生般闷出了一身汗。

片刻后,她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单屹。

颜安朝对方露出一个雨过天晴的笑,开口时带着宛如士兵冲锋陷阵后的澎湃,就差敬礼了:“已完成着落,机长!”

单屹将压杆的手撤回,看着颜安突如其来扬起的那一张笑脸,面上没有半丝笑意,他说道:“八该一反对,会背吗?”

这话直接把颜安给问愣住,那张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冻住。

该复飞的复飞,该穿云的穿云,该返航的返航,该备降的备降,该绕飞的绕飞,该等待的等待,该提醒的提醒,该动手的动手,反对盲目盲干。

颜安皱眉。

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不进行盲降就油耗殆尽,去他的八该一反对?

颜安:“当天气低于带飞学员标准时,教/员应亲自操控飞机。机长该动的手,也没动啊?”

单屹想笑,眉眼却不带一丝笑意。

那只蠢钝的爪子,偏偏还很锋利。

颜安不是个爱较劲的人,周勉甚至觉得她就是个缺心眼的,用对方的话来说就是:那货就是个只知道快乐至上的傻缺。

可一个再怎么吊儿郎当的人也总有那么些一二三个点是会让这人支棱起来的。

在飞行这件事上,是一个。

方才还想着要软的颜安此时浑身都披上硬邦邦的气场。

颜安坐在驾驶椅上,安全带还没解开,眉头蹙拢地盯着单屹,一副我大要跟你辩论到底的倔强模样。

她仿佛在用态度在说,算再给她飞多一次,面对刚刚那个情况,她还是会选择盲降:“不盲降,就机毁人亡!”

“如果所有飞行员面对突发状况都像你一样,只能在盲降或机毁人亡之间选择,”单屹看着她的眉眼都是冷的,他说道,“那是草菅人命。”

颜安被他这句草菅人命给说傻了。

颜安腾地一把火烧起来了:“刚刚那个情况,还有什么选择?”

单屹眼前的人仿佛突然鲜活了起来,倔强地抿着唇,倔强地仰着脖子,甚至连眼睛里透出的光都是倔强的。

单屹有时是欣赏一个人的倔强的,但不是此时。

颜安的唇被自己咬破了而不自知,在狂风暴雨的屏幕下透着艳红的光泽。

单屹看着那道痕迹开口:“如果把目光放得够远,你就知道这世界上所有选择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

“你目光太短浅了。”单屹说狠话时没有留一点床笫间的情谊,“目光短浅的人,开不了飞机,趁着年轻,可以去找找还能干点别的什么了。”

单屹将这句话说完人便从座位上起身。

颜安因为对方的话心头一跳,烧得极盛的一团火仿佛被一桶冰渣浇得不剩半点温度,她长久地愣在原地,抬头看着单屹起身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模样,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她又一次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这一次她尝到了血的味道。

单屹:“收拾收拾东西,可以离开了。”他目光平静幽深,说道,“这次,别留下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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