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到冰激凌的姜妍愁得睡觉都比往常晚了五分钟。
她与秦御逛完就一起回学校了,因为明天第一节有课，他们明天开始就正式上课了。
早晨，她是被三个人的吵嚷声叫醒的，看了眼时间,闹铃还有一分钟就要响了。
“小妍,你醒了？”陈煜铭见姜妍从自己床上往下看,一副迷糊还没睡醒的样子,伸手指指自己手机,“快看咱们群！”
“怎么了？”姜妍有点疑惑。
一边说着,一边滑开解锁,不等她点开宿舍群，系统就及时蹦出来为她解惑了——
【孔静姿连夜把成志扬锤爆了】
【都怪你睡那么久】系统的字里行间还带着点儿小幽怨，那感觉像是自己准备好久的独家大猛料却被竞争对手抢先发出来、还直接封神了一样,特别难受。
姜妍震惊，此时，她也终于摸到了那个链接。
这时,陈煜铭又叫她：“一会儿再看，你先下来吧，不然迟到了！”
于是姜妍麻利的爬下床,冲进卫生间,和系统一起在脑海中观看孔静姿昨天的壮举。
之前她也看到过了,孔静姿是个很活跃很喜欢发态的博主,同校的粉丝很多，加上喜欢看热闹的网友,她在社交平台大概有五六万粉丝，甚至还接过推广。
所以她用这个号锤人的时候，杀伤力就显得特别大——她那条长博文是凌晨四点发的,到现在，她的粉丝已经块涨到七万了，而且还上了分类热门。
【孔静姿v】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这阵子恋爱了，我有个很满意的追求者，之前也很顺利，上礼拜他还送我一束花，我也po出来了，就在上上条态。
我承认，我这个人有点虚荣，有时候脾气也不好，但不代表我是傻子！
对，我说的就是你，a大中文系成志扬，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玩弄我的感情，跟我暧昧的时候同时与四五个女生保持着这种关系，还到处造谣姜校花是你青梅竹马的妹妹，以此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要脸吗？
既然你能干出这种烂事，就证明你也没什么脸，那我也不要脸了，我一定要锤爆你！
姜妍一口牙膏沫含在嘴里，差点忘了吐。
接下来，孔静姿的长文中加着一张张聊天记录，全都是姜妍给她看过的那些人，姜妍喜欢单打独斗，所以只是悄悄调查，寻找了证据，孔静姿昨晚就干脆直接转头回学校了，她记住了那些名字，有的她还认识，她把人挨个找来了，当场对质。
大家都被蒙在鼓里，这样一对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大家不过只是成志扬鱼塘里的鱼罢了。
于是难得的，这些人团结了起来，一定要送这个王八蛋出道。
成志扬这个人也非常神奇，他能在家里、在叶晓，甚至在很多不相干的面前藏得那么好，就说明他是有几分本事的，只不过这本事没用在正事上，实在不可取。
姜妍原本想在爆料的时候把这些人的名字全都打码，再模糊掉重要信息，而孔静姿也是这么做的，五个人中，有三个还是选择了匿名，但却有两个跟孔静姿一样暴脾气的当场撸起袖子开着大号在底下支援她。
除了成志扬与女孩子们的暧昧聊天记录和约会邀约、甚至是开房邀请，孔静姿还公开讨债，称对方还借走她一万块钱，麻烦看到就及时归还。
现在，这条博文下面已经有上千条评论上万个点赞了，是不是a大的都闻风而来，在上课之前吃一口瓜，顺便跟大家一起骂混蛋。
姜妍洗了脸出来，退回微信，跟系统说：“你稿子都写了，不发可惜了。”
系统说【可我们内容一样，她的好像更劲爆】
姜妍：“……”
姜妍安慰它：“你有不一样的优势，你看，孔静姿只说成志扬欠她钱，没说他借贷啊，她没有那个证据。”
成志扬最近拆东墙补西墙的，孔静姿这博文一发出来，除了在底下大骂他渣男的，就还有一些人也说，他还欠自己钱呢，尤其是两个被高赞顶上去的室友，全都被借了好几千。
姜妍才不担心这男人走投无路会想不开，他这种卑鄙小人，一定怕死得很，他才没那个勇气。
更何况，他自己走投无路，他也没给别人留活路啊，别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原本这里，他是不该欠这么多的，而且他也都还上了，但那是用了原主的钱，那是一个只有原主一个人受伤的世界。
【你说得对，这是我的优势，那我现在就去】
系统这行字刚打出来，陈煜铭就瞳孔地震的捏着手机凑了过来：“小妍你快看，又有人爆料了，原来他还欠贷了！！”
系统【……】
姜妍眨眨眼，看向陈煜铭的手机，有理有据。
陈煜铭说：“以前没见过这个号，应该是不想透露姓名，但这证据看着挺真的。”
“统子，你好快。”姜妍夸。
【……】
系统不跟她讲话了，默默打开了自己的贪吃蛇。
姜妍：“……”
姜妍不理解。
刚才不还挺开心的嘛？
但是她也来不及问它了，她跟三个室友一起去食堂干饭了，吃完早饭去教室占了个好位置，姜妍再掏出手机的时候，就看见秦御给她发来了早安的问候，顺便还发了一张截图。
【大鱼】这个人是我。
【大鱼】【截图】
姜妍眨眨眼，觉得这乱码id莫名眼熟，然后她戳了一下旁边的陈煜铭，问她：“这是你刚才给我看的爆料人吗？”
“是的呀，怎么了？”
姜妍：“……”
姜妍安慰系统：“机会稍纵即逝，但我们不能就此放弃，不能受到一次打击就一蹶不振，因为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系统【……】
上课的前十分钟了，十个人有七八个都在讨论成志扬的事情，毕竟他们就是当事人的直系学弟学妹，成志扬在此之前还是个受欢迎的学长，甚至因为昨晚的吉他表演，又狠狠出了一把风头，结果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臭。
第一节课还是能要乖乖上的，新老师上课很有意思，就连姜妍这种很难被文学熏入味的朽木都听得津津有味，上午连着上了两节课，第二节课的时候她就有点走神了，还悄悄用系统看了一下事情的进展。
孔静姿那条博文的浏览量又飙升了好几倍，毕竟白天跟凌晨的流量根本不能比，除此之外，那个挂着相关词条的匿名id也被发现了，事情进一步发酵，孔静姿在第二节课的时候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成志扬在昨晚庆功宴的时候就喝醉了，醒来之后也被主任给叫走了，现在都没回来。
校方对此事给予高度重视，第一时间发出通告，已经联系学生家长，要严肃调查并处理此类事件。
隔壁的叶晓也知道了，但是姜妍却没从她发来的消息中感到惊讶，应该是料到了，对方这样胡来，早晚会有这一天。
【叶晓】成叔叔成阿姨也不容易，听说叔叔最近刚升职，今天本来要请客庆祝呢，结果听我妈说现在俩人已经买票上车往这里赶了，他好像会被劝退，他骗的这些钱，都能立案了……
【叶晓】你说他怎么就成这样了？
姜妍只说“人都是会变的”。
她放下手机，不想再关注成志扬的事情了。
除了忙着上课，接下来的新鲜事就是社团了，姜妍就真如她一开始所说，要当个咸鱼，室友们都兴奋的逛社团填表面试，只有她优哉游哉的收拾东西回家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还看见了成志扬，对方双眼都是红血丝，一副狼狈颓废的模样，身后跟着一对中年人，因为戴着口罩，所以没几个人认出他。
姜妍慢走了两步，但成志扬还是看见她了，对方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就像两个人从没认识过一样。
姜妍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绝望。
她目送三个人上了校门口停着的车，然后转回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他要去承担自己做出这一切的后果。
旁人，谁也没道理为他的行为买单，包括一开始喜欢着他的原主。
他往后崩塌的人生自会有他自己负责一辈子，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踏错了就再也无法弥补。而心怀恶意的人，也根本不值得同情。
她搭了秦御的车，准备回家看看她那些花。
姜妍坐着车，简单的听秦御讲了他与陈煜泉的事情，他们俩大一就凑一起捣鼓搞钱的事情了，一开始只是一个工作室，后来拿了那巨额奖金之后，公司才正式开始起飞。
陈煜泉的运气好善交际，而他更善于下决策，除了跟陈煜泉一起搞来的钱，他手里的第一笔钱是这样赚来的——
其实大多数人不知道，最深最深的海底有不少沉船，那些沉船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其中有不少不朽的宝藏。
这些宝藏落在任何设备都无法抵达的地方，静静的被人遗忘。
秦家雄的第一桶金就是卖了一顶女王的皇冠得来的，那个宝贝拍出了八位数的高价，若当初的秦家雄不是对此世界的公司体系感到好奇，他抱着那些钱混吃等死也完全ok的。
很少有他们那个世界的原住民会主跑到这个世界，因为此世界的环境有些糟糕，很不适合他们这样的物种生存，身体稍弱一些，甚至会出现罕见的病症。
秦御是为了寻找姜妍，而秦家雄原来身为卓无的助手，是被卓无派来这里，为秦御提供帮助的。
除了这两个人，几乎没有海族来到这里。
秦御跟她闲聊似的说着话，到了小区，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
姜妍听完，突然找系统查看了一下任务进度。
不是她把这茬给忘了，是自从遇到秦御，进度条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涨，只是很久之前就停在50了。
【50】
“为什么还是一半？”姜妍垂眼，“他的状态越来越稳定了。”
【他没有被彻底治愈】
要怎么彻底治愈秦御呢？这不是先天残缺吗。
专心跟系统讲话的姜妍没看见，她家大门口站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那是秦御的家门口。
秦御立马就住了口。
姜妍似乎猜到什么，悄悄问旁边的人：“那个就是卓无吗？”
“嗯，”秦御应着，皱起了眉，如果他没记错，他是有让对方回去的，为什么又来了？
秦御对她说：“你先回家吧，等我一会儿去找你。”
姜妍看了一眼卓无，对方也在看她。
这是一个冰冷的人，眼中也没任何多余的感情，只那一眼，姜妍便将对方考究的穿着和一丝不苟的仪表尽收眼底。
然后，她移开眼，转头，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一点没有要跟对方打招呼的意思。
“你已经找到她了。”一进门，卓无就直奔主题，“把她带回去，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早晚都要回去。”
屋中，明亮的光线投在卓无的镜片上，将他的眼睛折出一道锐芒。
“这个不急，”秦御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没有去看卓无，也没有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不属于这里，但是姜妍却属于这里，姜妍现在刚大一，而且她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朋友，他不可能让对方放弃这里的生活。
“……”
卓无便不再多言。
他低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
秦御将杯中的水喝干净，这才抬头：“最近有麻烦事吗？”
“没有，一切顺利。”
“那就好。”
卓无忍不住看他，试图从对方的表情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对此深信不疑。
但他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身为从黑渊中诞生的最强使者，秦御有股与生俱来的威势。
身为同族，又同样强大，他能敏锐的感觉到，秦御身上那股时刻存在的燥郁之气有所减缓，周身那股一靠近就让海族不舒服的气场也在慢慢减弱。
这说明，他们当初的推论是对的，当年那枚阴差阳错落入黑渊的小贝壳真的是治愈他的良药。
一切都那么顺利。
神明再一次保佑了这个原本不幸的家伙。
卓无垂眸，眼底幽光闪过。
他再次开口——
“就算没有麻烦事，也不好总待在这里，我们不属于这里。”
秦御靠在沙发背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看向这个无所不能的助手：“我有自己的打算。”
遇到小贝壳之后的那场退化，让他意外掌握了跨越时空、链接自己本源世界的能力，他能看见一切，包括对方在处理完秦家雄之事、把手环带回去之后的那些背地里的作。
他知道，卓无是来试探他的，这个人有野心，他与那些少数主张战争的人一样，认为海族鲛人是最高贵的生物，所以他们可以、也必须担负起统治整个世界的义务。
秦御不赞同，秦御觉得万物皆自由。
当初主张这一派的人，因为曾经的战争影响，没一个活到现在的，卓无是个幸运的例外。
秦御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对方竟没绝掉这个心思。
卓无只将他这话当做随口一说的保证，毕竟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任凭他再有想象力，也绝不会想象得到。
他此行只是想来看看秦御恢复得如何，那个“药”是不是真的有效，现在他得到答案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无意在这里多留。
那边，姜妍回到自己房间，接到了姜爸爸和姜妈妈的电话。
“我们听说成家的事了，小妍，你最近跟小成那孩子走得进吗？”
姜妈妈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的，一开始，他们看见消息的时候都吓坏了，因为闺女就在a大，所以喜欢上网的姜妈妈就特别关注了a大的消息，前阵子自己宝贝闺女的照片在学校里火了，她还到处炫耀来着。
昨天晚上迎新晚会的照片她也存了，她觉得自己闺女上了大学之后更有自信了，那样一打扮简直就跟明星一样。
姜妈妈觉得自己女儿哪哪都好，跟搭戏的那孩子也很般配……只要一想到男孩子，姜妈妈就有点闹心。
她知道自己闺女喜欢成志扬，当初也是因为对方才努力考上a大的，所以她就害怕。
她也震惊，没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居然变成了那个样子。
那些证据都摆在那里，女学生还说得有理有据，她还听叶家的老姐妹说，成家两口子人都去a市了，这还能假啊？
她女儿心思本来就敏感，她真害怕女儿受不了。
所以她干脆打来了视频电话，想亲眼看一看自己孩子的状态。
姜妈妈准备了一堆安慰女儿的话，却奇怪的发现姜妍的气色很好，而且接了视频就把手机竖在桌子上，忙来忙去的在搬花。
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哪也不去，默默掉眼泪。
姜妍忙来忙去，见对面完全没声音，奇怪的露出半个脑袋：“怎么不说话？”
姜妈妈憋着一肚子话，讪讪的笑：“在家里呢，这什么时候买的花啊……”
一边说着，一边朝旁边的姜爸爸使劲递眼色，用口型疯狂暗示——
这不对啊，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姜爸爸就瞪自己老婆，男人就没有女人那种细腻的心思，这阵子姜妍在他们【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四人家庭群聊中，一直表现出非常稳定且积极的情绪，他能隔着屏幕，从那一张张照片中感觉到女儿的变化，所以就是——
早跟你说了，小妍长大了，是个大孩子了，独自生活在外面很锻炼人的！
姜妈妈扯了扯嘴角。
以前她还觉得自己闺女这是报喜不报忧，现在看姜妍这模样，她倒还真有点信了自己老公的说法。
“第一天来的时候就买了，今天刚有空回来看，最近有点忙。”
姜妍将姜妈妈纠结的面色看在眼中，也不点破，这是她一个月来“辛勤努力”的成果。